「小靈虛挪移陣。」

  「九峰道人居然還藏著這手？！」

  陳季川驚喜不已。

  他原先還想著突兀出手，一袖將樹下的十重天鎮壓，一袖再將仙藤果樹收走，然後逃之夭夭，另覓它地煉化仙藤果樹。

  沒想到竟還有這等意外收穫。

  「不到三百歲的十重天真人。」

  「這是天底下一等一的天才。」

  「整個銀河劍宗千年歷史上，除我之外，也只有一人。」

  「真武仙宗同樣稀少。」

  「這樣的天才，成了十重天后，又要在三百歲前碰巧來到硯山島，見到真人樹。」

  「機率太小。」

  「看來九峰道人選人，不僅僅要看天賦資質，還要看運道緣法。」

  陳季川看出九峰道人幾分心思。

  倒是巧了。

  偏偏他就是那個有緣人。

  「我對九峰道人的傳承不感興趣，若是刻意去尋找，大海撈針，我自然不大情願。」

  「但若是懟上臉、送上門，沒道理不收！」

  陳季川心情愉悅。

  將仙藤果樹里里外外看了通透，又將樹下那位名喚『崔琰』看個明白。

  這才果斷出手——

  『五行遁法』施展開來，悄無聲息遁入地下。避開地底一處處陣法，默算方位。等到了仙藤果樹所在，陳季川悄悄出現。『歸元藏身法』還沒散去，他躲在樹後，鬼鬼祟祟的，仙藤果樹正好擋住了崔琰的視線。

  同為十重天，但陳季川過於變態——

  第四重的超階術法『五行遁法』。

  第四重的超階術法『歸元藏身法』。

  這是全方位的碾壓，即使崔琰在真武仙宗中也有極大威名，實力能排進數千位真人的前列，依舊要被陳季川吊打。

  但陳季川畢竟仁慈。

  既然九峰道人早就布下『小靈虛挪移陣』，他也沒必要再去對崔琰下手。

  老老實實搭順風車就是！

  身體貼在仙藤果樹上，敞開懷抱，讓九峰道人布下的陣法來檢測他——

  一百五十九歲。

  真人第十重天。

  這種資質完全滿足九峰道人的要求。

  陣法運行，當即運作。一道光華忽起，包裹住陳季川與仙藤果樹，在剎那間一個閃爍，連人帶樹拔地而起，消失不見。

  只留下好大一個深坑。

  「……」

  「……」

  崔琰正在樹下修行，陳季川潛來他沒發現。但『小靈虛挪移陣』發動的時候，靈氣、虛空波動，當然瞞不過他。

  可是一切太過迅速。

  他剛睜開眼，就見到虛空一陣波動，緊接著就看到『真人樹』原地起跳，花枝招展，縱身不見。

  等他反應過來。

  眼前只有深坑，再無別物。

  「這——」

  崔琰兩眼圓瞪，震驚半晌後，終是反應過來，仰天長嘯道；「真人樹成精了，快快封鎖硯山！」

  長嘯驚動硯山島內外。

  一座座陣法同時打開。

  轟轟轟！

  咻咻咻！

  四十九位真人一齊奔至，就看到崔琰真人氣急攻心，目眥盡裂模樣。

  眾人一驚。

  再往崔琰真人跟前看去——

  「**！」

  「真人樹呢？！」

  ……

  南海深處。

  有一座名喚『蘇梅島』的海島。

  蘇梅島中心火山山腹當中，一座宮殿坐落在滾燙炙熱的岩漿上。這座宮殿形似九座山峰相連，殿門匾額上書『九峰殿』。

  此時殿門緊閉。

  陣陣光華亂放，一座座山峰幻化，將一共八人攔在外頭。

  翻山還是山。

  越山又是山。

  九座山峰連綿，化作一方大陣，使人能看到宮殿，栩栩如生。卻又『望山跑死馬』一般，死活夠不著、進不去。

  「還是不行！」

  「最多五重山，再多就進不去了。」

  真武祖師一襲玄色長袍，容貌正氣堂皇，看上去四五十歲模樣。

  在他身旁，銀河祖師身著星辰法袍，手持一柄星辰寶劍，同樣緊皺眉頭：「留下九峰殿的這位前輩，實力超出我等不知多少。即使很可能已經坐化，留下的洞府也不是輕易就能進去的。」

  身為武河星中僅有的兩位人族化神。

  真武祖師與銀河祖師二人關係不錯，對外一向是同氣連枝。兩人聯手，足以縱橫武河星。

  至於妖族——

  就連四海龍宮彼此間都有衝突，難以合作，更別說妖皇宮跟九幽宮。

  這六位化神妖皇，一個個全都高傲的緊。

  雖然被人類統稱為『妖族』，但他們自己可不這麼認為。

  如妖皇宮，摩雲妖皇自認為是仙藤血脈，性子高傲，從來不屑於其他五位妖皇為伍。

  如九幽宮，九幽妖皇乃九幽魔猿得道，怎麼可能將四條蛟龍、一株藤蔓看做同族？

  再比如四海龍宮，四海龍王雖都是蛟龍，卻是後天修行得來。原先也是各有出身，並不是一心。再加上都屬於水族，在四海中興風作浪，反倒是衝突、仇恨更多。

  正因為這些妖族自身一盤散沙，人族才能倖存，才能在兩位祖師的帶領下，占據四洲，隱隱成為武河星八大勢力中最強的兩股。

  兩人同進同退，更是不懼任何人。

  但這一次。

  他們不僅是跟六大妖皇競爭，更重要的是破解洞府外的陣法。

  饒是兩位祖師，數百年來也是一籌莫展。

  「慢慢磨吧。」

  「一位行走星空的前輩留下的洞府，傳承定不會少了。若能得到，你我便不需要自行摸索前路，日後進入星空，也能多些保障。」

  真武祖師嘆息一聲。

  他這一生雖說輝煌，但其中艱難唯有他跟銀河祖師知道。

  作為武河星億萬年來第一批晉升化神的二人，他們沒有前輩傳承，沒有前人指引，一切都要靠自己開創自行摸索。

  這實在太難了。

  每一步都要小心翼翼，都要耗費極大的精力，甚至還不知道有沒有走錯。

  此時有一位前人洞府在前，無論如何都要嘗試到底。

  二人在陣法中各自修行數日。

  然後繼續探索，以期早日破陣入府。

  如這樣的日子，已經持續了五百二十年。當年蘇梅島火山噴發，九峰殿光華耀世，將武河星中八位化神驚動引來，八人就一直在殿外攻克。

  若無意外，往後興許還要持續多年。

  ……

  這一日。

  九山依舊起伏，卻有一陣光華涌動。

  「方才——」

  二位祖師對視一眼，分明感應到，就在剛才一陣虛空波動，劃破天際，徑直入了九峰殿中。

  「有人進去了？！」

  真武祖師、銀河祖師心中一驚，齊齊飛出陣勢，落在外頭，打量著九峰殿。

  摩雲、九幽等六尊化神妖皇顯然也感應到。

  先後飛出，神色各有不同。

  見其他化神都在，臉色才稍稍放緩。但眉頭依舊皺著，看向九峰殿，思索方才異動。

  「情況不對。」

  「道兄小心，萬不可讓妖族得手！」

  銀河祖師臉色一肅，沖真武祖師暗中傳音，心下警惕著。

  「嗯。」

  真武祖師也知道厲害。

  當即二人就在九峰殿外等候。其他六位妖族化神同樣防備，心思各異。

  ……

  「呼！」

  陳季川跟著仙藤果樹，空間變幻，下一瞬就來到一處山脈中。

  仙藤果樹剛一進來，就化作一枚碧青光芒流轉的果實，落在陳季川手中。

  正是『仙藤果實』。

  與仙藤果樹的果實相似，這枚果實同樣似人，五官靈動，似哭似笑、時嗔時怒。

  「果然玄妙。」

  陳季川不急吞服，將果實收起，四處打量。

  九座山峰高聳。

  河水山澗流淌。

  恍如世外桃源。

  他落在其中一座山中，正落在山門前，山門上書『九峰山』。

  「甘婆婆。」

  陳季川解開火鳳戒的屏蔽，喚了一聲。

  火鳳戒中一陣沉默。

  須臾後一道青煙升起，落在陳季川身旁，一名蒼髮老嫗顯出身形。

  正是甘婆婆。

  她看了眼周圍山頭，然後又看向陳季川：「這是九峰道人洞府『九峰殿』，以他本體煉製而成，內藏天地。你怎麼進來的？」

  前不久還篤定陳季川沒法進入硯山島深處。

  結果一眨眼的功夫，陳季川竟進入九峰殿。

  饒是甘婆婆，心下也有些驚疑。

  「九峰道人在仙藤果樹處布下『小靈虛挪移陣』。」

  「我就進來了。」

  陳季川老實回答。

  「原來如此。」

  甘婆婆恍然。

  她也沒問陳季川怎麼闖過的硯山島，扭頭四處打量著九峰山。這是九峰道人根基所在，她也是第一次進來，頗為好奇。

  傳言九峰道人是山峰得道。

  現在看來，應當不是謬傳。

  「婆婆可知該如何得到九峰道人的傳承？」

  陳季川詢問甘婆婆。

  「不著急。」

  「他應該很快就出來了。」

  甘婆婆依舊四處看著。

  陳季川聽得疑惑，正要追問，就見九山忽的一震——

  嗡！

  自山門處，一位道人憑空出現，黑髮黑須，體型壯碩，他看向甘婆婆笑道：「許久不見，毒婆婆。」

  「哼！」

  甘婆婆聞言冷哼一聲，不去理會。

  她淪落到今日境地，雖說不是眼前這道人造成，但也脫不了干係，至少是起因之一。

  此時再見，自然不願給好臉色。

  再者說。

  這道人早已坐化，眼前不過一點念頭殘存，更沒必要搭理。

  「婆婆還是老樣子。」

  道人也不在意，笑了笑，看向一旁的陳季川，不禁讚嘆道：「婆婆好運道。短短千年出頭，竟能覓得如此天才，老道自愧不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