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圖》主鍊氣。」
「《白虎下山圖》觀想一尊白虎神君,修法力,壯神魂。」
「《輪轉鎮獄經》修行法力,淬鍊肉身,培育精氣,能獲得神象鎮獄偉力。肉身輪轉,不敗不死。」
陳季川在中洲通過推衍、融合,創造出的各種成熟、不成熟的法門繁多難數。
其中有幾門實際修行起來效果不凡。
陳季川從中優中選優,最終選定了這門《白虎劍獄經》。
「集鍊氣、煉神、煉體為一體,這宗法門勝在全面。」
「不過修行起來也不是易事。」
「即使我有極為紮實的根底,也要好生琢磨,體會其中玄妙。」
陳季川打定主意,自這一世開始,就摒棄《劍圖》,摒棄性命二道,專修一門《白虎劍獄經》。
此功以觀想入門,誕生氣感,再淬鍊肉身。
陳季川席地盤坐,一面觀想『白虎下山圖』,一面緩緩釋放源力,調理身體。
他的身份借用的『徐寧』,但身體跟現實中第一次進入道果世界時的狀態一樣糟糕。
徐寧十六歲被退學,沒來得及進入中等學府,也就沒真正修煉過。原先小時候被徐繼世打下的基礎,也在短短兩年間,被頹廢的徐寧盡數虧空。
小小年紀虛弱不堪,彎腰駝背,實在可悲。
且不談這連番遭遇。
這等心性的徐寧,即使讓他僥倖踏上修行路,日後遭遇挫折,也很可能熬不過,最終不成氣候。
不過陳季川也不是秉持『受害者有罪論』的那種人。
徐寧自身心性不論如何,今後成就如何也不談,但如今這副局面總歸是段正明跟元辰商會造成的。
「冤有頭,債有主。」
「這個仇早晚會報的。」
不過俗話道: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陳季川耐得住性子,不急著報仇,甚至不急著出門。一門心思宅在制符坊中,一邊修行,一邊又一頭扎進位符領域。
「我現在窮的叮噹響。」
「修行資糧可以用『源力』代替,但人吃五穀雜糧,不到辟穀境界,還是逃不開柴米油鹽。」
「學習制符,哪怕前期的消耗也不少。」
「沒錢萬萬不行。」
「更別說制符坊的許多債務。」
父債子償。
徐繼世身死,但金槍制符坊的債務還需要償還。『徐寧』一命嗚呼而去,這些債務全都壓到接盤的陳季川身上。
吃飯、制符、還債。
這些都需要用錢,想想就讓人絕望。
也難怪徐寧被壓垮,活活喪了命。
「看來還得去跟徐繼世的幾個好友走動走動。」
陳季川心中定計。
一晃兩個月。
陳季川家中已經接近山窮水盡、彈盡糧絕。
眼見債期將近,而他在制符方面的基礎理論學習頗為深厚,也到了真正上手實操的時候。
陳季川推開制符坊大門。
兩個月來,第一次直面這個嶄新的『道果世界』!
……
金角城。
屬於肥城轄區內八座衛城之一,內部一共劃分三十六坊。
金槍制符坊就位於三十六坊中的東河坊,歸屬於績溪街道。能在城裡居住的,多是些有家底的富裕人家。
比如修士。
比如祖上出過修士。
比如煉丹、煉器、制符等等手藝人。
更多的凡人則生活在肥城與八座衛城之間的區域,耕種田地,負責肥城區域的糧食供給。處在衛城包圍之中,有『八門金鎖大陣』封鎖天上地下,那些城外野區的飛禽、走獸、遁地獸、水中妖獸很難進來。
偶爾有闖進來的,各城修士、真人出手,也很快就解決了。
雖然比不上主城、衛城中的城中居民安全,但只要不是運氣太壞,安穩過一生也不算太難。
徐繼世在金角城中經營一座制符坊,算是有產階級,以往也算過的滋潤。
現在當然是大不如前了。
但至少還有一座工坊,比起城外許多人好太多了。
行走在金角城中。
陳季川一邊四處看著,一邊又跟『徐寧』記憶中的景象作比較。一一對照,很快就熟悉起來。
他也不亂逛,只是順路的時候,左顧右盼一陣亂看。
不多會兒。
就到了這一趟的目的地。
……
「黃叔。」
「前面兩年多虧黃叔跟其他幾位叔伯關照,侄兒先前不懂事,讓叔伯們費心了。」
陳季川衝著堂上上首一位幹練的中年男子跪下行了一禮。
這人名喚『黃宣』,是徐繼世的知交好友之一。兩年前金槍制符坊最艱難的時候,借錢給徐繼世的幾人中,就有黃宣。
事後也一直沒急著催帳。
兩年前徐繼世走投無路的時候,更是主動邀請徐繼世加入,一起出城獵殺妖獸。兩個多月前他們運氣不好,遇到一頭厲害妖獸,小隊中總共八個人,死了兩個,一個是徐繼世,另一個就是這個黃宣的弟弟『黃銘』。
剩下六人也幾乎人人帶傷。
如黃宣。
他此時嘴唇有些蒼白,顯然傷勢還沒痊癒。
「起來吧。」
「你能想清楚就好,也不枉你父親——」
黃宣看著跪在地上的陳季川,提及徐繼世,不由的一聲嘆息。心裡不止想到徐繼世這個好友,還有弟弟黃銘。
他們兄弟兩個從小一起長大,感情深厚。長大後又一起在野外拼殺,好不容易家底殷實起來,幾個孩子也送到學府中,日後算是有了盼頭。
這一次卻折在外頭,再沒回來。
一想到這裡,黃宣就有些沉悶。
他情緒低迷,轉而看著陳季川。
眼中又多了幾分神采——
兩個月前還頹廢的不成樣子的一個人,短短兩個月就像是脫胎換骨。腰背再一次挺直,臉色、精神頭也恢復過來。
變化太大了。
「看來徐老哥的死,算是把他給敲醒了。」
黃宣心裡想著,一邊讓陳季川起來,一邊又問道:「你這次來,是不是因為金槍制符坊債務的問題?」
黃宣跟徐繼世相熟,知道制符坊欠下的債務不少。
那些債主倒也沒有逼迫太甚,畢竟一個個還想著把債要回來。這兩年徐繼世不斷獵殺妖獸,賺來的靈石陸陸續續都在填補這個窟窿。
等徐繼世一死。
制符坊的資金被解凍後,這些債主又一擁而上,將這些錢全都瓜分。但就算這樣,也還差了不少。
違約金。
預付款。
打官司。
金槍制符坊這兩年賠了太多錢、背了太多債。
等再過兩個月剩下的債期一到,這個制符坊怕也保不住,只有抵出去才行。
黃宣知道這些債務,但他能力有限,家裡還有一大家子要養活。現在二弟黃銘死了,他一人挑兩家,身上的壓力更重,即使想幫,也心有餘力不足。
「不行的話就把制符坊抵了吧。」
「到時候搬到黃叔這來,吃住短不了你。」
黃宣到底是個念舊情的。
債務上幫不了太多,但收留故人之子在家吃住還是沒什麼問題的。
聽著黃宣的話,陳季川心中對這個大漢又多了幾分好感。
要當真是沒辦法,陳季川倒也不排斥寄人籬下,住到這個黃宣的家裡。
但他此時顯然還到不了這一步。
「黃叔。」
「侄兒能自力更生。」
陳季川站起身,從懷中取出一隻玉瓶遞給黃宣,沖黃宣道:「侄兒在學府的時候,對煉丹、煉器、制符這些雜學就很感興趣。特別是煉丹方面,曾經買了幾卷丹經、幾張丹方胡亂練手,算是搗鼓出一些名堂。只是父親一直覺得自己是因為沉迷於制符一道,耽誤了修行,才沒能晉升鍊氣,所以從來不讓我多碰這些。再加上我這兩年萬念俱灰,整個人行屍走肉一般——」
陳季川一開始聲音還不小,但後來聲音就越來越低,頭也越來越低,到後面乾脆哽咽說不出話來。
黃宣聽著有些揪心。
退學,退婚,家敗,喪父。
這讓一個十多歲的少年如何承受?
「苦了你了。」
「不過曉得振奮就好。」
黃宣知道徐繼世的性子,對陳季川後半段話倒是沒什麼懷疑。
但是陳季川自稱在煉丹方面『搗鼓出一些名堂』,黃宣心中存疑。
「煉丹麼?」
黃宣接過丹瓶,將信將疑打開一看。
剛一打開,頓時丹香撲鼻。
「咦?!」
黃宣原本還有些漫不經心,聞到這丹香,頓時眉毛一挑,抬頭看向陳季川,驚道:「這『回春丹』是你煉製的?」
「正是侄兒。」
陳季川點頭應道。
「這——」
黃宣一聽,心中依舊是不信居多。但細一想,陳季川也沒必要在這種一拆就穿的事情上騙他,當下就回過味來,沖陳季川道:「不是黃叔不信你,不過這『回春丹』是頂級丹藥,看這品相,怕是許多大藥師都比不上。」
能煉製頂級丹藥,可稱『大藥師』。
其實放在煉丹師體系中,只能算是頂尖學徒。但學徒畢竟不好聽,藥師、大藥師這麼叫著,無疑更有格調一些。
「小侄在這方面確實小有天賦。」
陳季川知道此時不是謙虛的時候,跟黃宣道:「不如我當面給黃叔煉上一爐?」
「這倒不急。」
黃宣擺擺手,沒讓陳季川當場煉丹。不過卻找來一卷煉丹典籍,從中挑了幾個問題詢問陳季川。
陳季川舉一反三,問牛知馬,融會貫通,一隅三反,以微知著,聞一知十。
皆對答如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