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英、馬堅二人還有幾日才到。

  這段空隙，陳季川又去到鎖龍淵。

  ……

  鎖龍淵。

  鎖龍井第十八層，第三牢籠。

  陳季川身處牢籠中，迷霧籠罩周身，也將他跟前一位黑袍老者籠罩起來。

  雲霧繚繞。

  幻象叢生。

  一根根如針一般的攻擊不間斷的襲向黑袍老者，直面神魂。

  用鐵針扎肉身尚且疼痛難忍，又遑論用針去扎敏感數百倍數千倍的神魂？！

  「啊啊啊！」

  老者發出一聲聲嘶吼，眼中滿是血絲、憎恨，皺紋如溝壑的臉龐也扭曲一團。

  嘶吼滲人，令人發顫。

  陳季川不理會。

  將白玉一般的手掌放在老者額頭上，老者眼中頓時泛起恐懼，身軀不由自主的顫抖。

  嘴唇很快泛白，臉色迅速便青。

  這是承受了極致的痛苦跟折磨的表現。

  事實也的確如此——

  『幻界』籠罩，不斷刺擊神魂。

  『先天一氣降魔鎖骨縮身大法』落在身上，中者只覺著周身又疼又癢，骨髓奇酸，仿佛骨頭被鎖住，身子被強行壓縮，從骨骼深處、血肉當中傳來的陣陣擠壓、廝磨之聲令外人聽起來都感到一陣頭皮發麻，更別說中術者本身。

  先天一氣降魔鎖骨縮身大法』中蘊含著『大力金剛手法』這等歹毒異常的刑訊法門。

  陳季川這些年動用『先天一氣降魔鎖骨縮身大法』，使得多是其中『天羅地網法咒』、『鐵圍城法』以及『先天一氣大擒拿法』的妙用。

  用以鎮壓、壓制敵人。

  專一刑訊折磨還是少見，老者算是嘗了鮮。

  「咕咕渣渣！~」

  「咕咕渣渣！~」

  黑袍老者熬受折磨，喉嚨滲血，牙齒咬碎，臉上脖子上青筋暴起，跳動不停，血管隨時都要破碎的樣子。

  「從了吧。」

  陳季川看著老者，誠摯勸道：「從了戴某，你就可以不用受這種折磨，可以出『鎖龍井』，重見天日。」

  「誓！死！不！從！」

  黑袍老者咬碎了牙，當真硬氣。

  「唉。」

  「這是何苦。」

  陳季川嘆息一聲，只能加大力度。

  「啊啊啊~」

  「戴宗~」

  「戴宗~」

  「我要殺了你！殺了你！！！」

  鎖龍井中，痛苦加劇。

  ……

  一晃十日。

  太姥山，鬥劍峰。

  宗主顧峰、各殿殿主以及人在門中的太上長老、傳功長老全都聚在峰頂。除了補天宗中人之外，場上還有三個宗外之人。

  其中二人——

  一個氣質硬朗，中年模樣，身著一身魚白道服，手持一柄拂塵，有幾分仙風道骨模樣。

  另一個則是虎背熊腰，也是中年樣貌，但氣質顯得粗獷豪放，濃眉大眼。

  這二人不是旁人。

  正是三天前抵達太姥山的『火眼仙君』王英與『翻江真人』馬堅。

  二人來到太姥山數日，宗主顧峰以及陳季川等殿主以及傳功長老出面款待。

  今日茶足飯飽，『翻江真人』馬堅便提出要跟陳季川切磋切磋。

  陳季川求之不得。

  二人當下一拍即合，顧峰等一眾人等也來到鬥劍峰上觀戰。

  此時王英站在顧峰身側。

  而馬堅則在場中，跟陳季川遙遙相對。

  王英看著場上二人，又看向場外，孤零零站立的一個黑袍老者，看清面貌，又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實在沒忍住，王英扭頭看向顧峰問道：「竟不知黑殺老魔何時投了貴宗？」

  顧峰一聽，解釋道：「季殿主前些日巡視煞環海時，發現這老魔蹤跡，將其生擒帶回宗門，投入『鎖龍井』中。戴殿主閒著無事，負責刑訊，一來二去，這老魔便棄暗投明，跟在戴殿主身後亦步亦趨，倒是乖順。」

  「……」

  「……」

  王英聽了，心中一滯，面上不敢表現出來，只呵呵笑道：「二位殿主好本事。」

  的確是好本事。

  這黑殺老魔也是煞環海中有名有姓的人物，堪稱魔道巨擘。

  王英雖為散修，卻依附於補天宗，也算是正道一方，跟黑殺老魔有過幾次衝突，知道此繚最是桀驁殘暴，蹤跡更是飄忽不定。

  逍遙多年，依舊自在。

  五方殿殿主季流雲執掌補天宗至寶之一『誅邪刃』，對付黑殺老魔倒是輕鬆。

  可近日也沒聽聞黑殺老魔有什麼動靜，怎會撞到季流雲手裡？

  再一個。

  黑殺老魔被鎮壓在『鎖龍井』中，這『鎖龍井』歸執法殿執掌。

  他戴宗一個傳法殿殿主擱那審訊個什麼勁？

  還有。

  他在來補天宗之前，就特意打聽過這個補天宗傳法殿新任殿主的情報，知道他上位之前跟執法殿殿主章無涯打了一場，鬧的很不好看。

  這種情況下，還能隨意進出『鎖龍井』？！

  「你就糊弄我吧！」

  王英心下撇了撇嘴。

  但他從來不是個多事的人，見顧峰不想多說，他就不多問。

  打了個哈哈，就專心看向場中。

  顧峰見王英沒追問，心中也鬆了口氣。再看向場外孤零零的黑殺老魔，又有些哭笑不得。

  旁人不清楚，他還能不清楚？

  這位戴殿主不知用了什麼手段，將黑殺老魔收服，讓他畢恭畢敬的跟在身邊，為的還不是用實際行動對他們這些補天宗高層表示——

  他戴宗即使出征在外，也可以隨時將老魔帶在身邊解析絕學。

  征戰、絕學，兩不耽誤。

  這種小心思讓顧峰覺得有些好笑，同時對陳季川收服黑殺老魔的手段也有些好奇。

  ……

  暫不提顧峰、王英等人在想什麼。

  場中。

  陳季川衝著馬堅拱手道：「還請馬真人賜教。」

  這幾日。

  他隨著顧峰等人一同招待王英、馬堅二人，算是處熟了。

  今日應該是顧峰或者其他什麼人的暗示，馬堅上道，主動邀戰陳季川，二人這才有這一場切磋。

  彼此熟悉了幾日。

  又是馬堅主動邀戰。

  這表面上的功夫算是做足了，今日切磋雖然還是顯得有些生硬跟突兀，但至少不會傷了彼此和氣。

  再加上馬堅自己也是爽朗性子，也想知道在外頭被傳的神叨叨的『玉面真人』到底有幾分真本事，樂得下場。

  「五重天能戰八重天？」

  「世上真有這麼逆天的人物？」

  馬堅以往不信，但補天宗出了個戴宗，他動搖了。今日有機會，正好親手試試斤兩。

  念及此。

  他看向陳季川，咧嘴笑道：「賜教萬不敢當，稍後還請戴殿主手下留情，別讓我老馬輸的太難看。」

  「馬真人太謙虛了。」

  陳季川笑了笑。

  緊接著不再客套，一手攤開，千道劍氣在手，轟然散開——

  「七星劍圖！」

  馬堅神色一凝，知道這是陳季川拿手本領之一，不敢大意。

  「起！」

  當下踏前一步，沉喝一聲，立刻就有江水從天而降，化而為龍，咆哮間就向陳季川的劍圖迎去。

  這一手同樣不俗。

  「遣令江河，化為蛟龍。」

  「馬真人這手『翻江化靈』之術可謂爐火純青了。」

  顧峰看著馬堅牽引試劍峰下江河水，忍不住出聲稱讚。

  「馬真人的確厲害。」

  「不過戴殿主這手劍訣也不簡單，只怕不好應對。」

  王英在旁說道。

  他是九重天修為，又修得一雙『火眼金睛』，看出的門道不比顧峰少。特別是看到陳季川出手，忍不住有些驚訝。

  這一手劍訣要是放在普通八重天真人手中，只能算是平平無奇。但出自一個五重天修士之手，那就是石破天驚了。

  二人都沒多說，繼續看去。

  鏘鏘鏘！

  嘩啦啦！

  場中陳季川跟馬堅已經交上手。

  前一個擺弄劍氣，演繹劍圖。

  後一個反手翻江，水化神龍。

  一時間，試劍峰上劍氣沖霄、水光瀲灩，好一副神仙手段！

  「翻江倒海。」

  「確實有些道行！」

  馬堅人稱『翻江真人』，九重天修為，陳季川與之對陣不敢拿大，一出手就是『七星劍圖』。

  劍氣流轉，鋪陳劍圖，化為七星。

  馬堅以江河水為手段，化為蛟龍，蛟龍張口擺尾，與七星劍圖糾纏一處，一時間竟還占據幾分上風。

  「不愧是九重天。」

  陳季川見狀，手中一變，又有千道劍氣縱橫而出，將原先劍圖壯大一倍，使得劍圖威力也近乎倍增。

  「戴殿主好手段！」

  馬堅揚聲大讚。

  在陳季川增加劍氣的同時，他手中法訣也隨之變幻。

  天空中，江水流。

  不再是一條條蛟龍，而是化為一柄柄劍器，通體由江河水凝成，散發出的氣機竟不弱尋常法寶。

  江河水，萬劍凝聚。

  鏘鏘鏘！

  陣陣劍鳴，萬劍從天降。

  「化水為劍，又如何比得上我苦心孕育的劍氣？」

  陳季川陡感壓力，不過他早有準備，不慌不忙，將兩手打開。一手在上，掌控兩千道劍氣，鋪陳七星劍圖絞散萬道水劍。另一手在下，又兩千道劍氣在空中聚散，化成第二幅七星劍圖，一出現，就衝著馬堅籠罩過去。

  「居然還在藏拙？！」

  馬堅這下當真一驚，在劍圖籠罩過來的剎那間，將身形一晃，整個人似乎化為一灘水散去。

  而此時。

  江河水化成的水劍正在跟七星劍圖對拼，天上地下全是水流、水汽。馬堅這一手好似江河入海，匯入這些水流中，一時間竟尋他不見。

  若是常人，還真要被迷惑。

  奈何陳季川不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