補天殿中的討論陳季川無從知曉。
三天後。
他將『大羅天火』修行法門、要訣盡數記下，便面帶歡喜，迴轉洞府。
剛一回去。
程北玄就領著朱冉來見。
「小師弟。」
「小師叔。」
程北玄看著陳季川，臉上帶笑。跟在身後的朱冉畢恭畢敬的沖陳季川行禮，心中滿是好奇。
一直聽人提起『玉面判官』，這還是第一次見著。
不免多看幾眼。
「三師兄——」
陳季川看到程北玄，臉上也有驚喜。再一看後者修為，更是一驚：「師兄晉升二階了？」
他一眼看的透徹。
程北玄這八十多年來的變化悉數落在眼中。
仙道二階，開竅一重。
這也算是熬出頭了。
「僥倖！」
程北玄面上笑意更甚，一面隨陳季川進入洞府，一面又給陳季川介紹道：「這是五師妹的弟子朱冉，八十六歲晉升鍊氣後期，比不上你這等天才，但也是我九煉仙府近年來的翹楚了。」
進入洞府。
三人落座。
陳季川看著朱冉，見其長相一般，眼神靈動，是個活潑性子，點點頭勉勵道：「好生修行，二階可期。」
「弟子謹記。」
朱冉忙應道。
陳季川笑了笑，沒跟朱冉多說，聽程北玄提起薛曉，便出聲問道：「五師姐她修行如何？」
薛曉七十六歲晉升鍊氣後期，當初也算得上天才。
跟程北玄比起來不差多少。
但隨著進入補天宗修行，二人差距逐漸拉大。到今日，程北玄突破，薛曉怕是還差不少火候。
「倒也刻苦。」
就見程北玄搖搖頭：「不過二階艱難，她至今還沒摸到關竅門路。」
果然！
陳季川一聽，也不驚奇。
接下來轉過話茬，又詢問了九煉仙府的情況。
修行無歲月。
相較於九煉仙府而言，百多年不過一彈指，變化倒是不大。
不過大師兄朱遷、二師兄曹萬都已經到了大限，壽終正寢。仙府中老一輩的鍊氣也都一個個故去，同樣是新人換舊人，陳季川再回去，怕是沒幾個熟面孔了。
說到這裡。
程北玄好奇問道：「師弟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年滿二百歲，便做不成真傳弟子。
往後有不少路可以選，但總的分為兩條——
一個是留在補天宗。
一個則是回九煉仙府。
前者前途遠大，後者則差了些。
程北玄、薛曉對九煉仙府的感情極深，因此當初都選擇回去。
卻不知陳季川會怎麼選。
「其實我還是建議師弟留在補天宗。」
程北玄問的話，沒等陳季川回答，他自己又先開口，苦笑道：「師弟晉升二階應當不難，可二階修行不易，外海資源遠不如內海，能論道切磋的同道也少見，不利於修行。我晉升二階也有十年，才知修行艱難。」
這話乍一聽似是為陳季川考慮，但細一想，又暗藏心思。
外海雖然資源有限。
但偌大九煉仙府中，原先僅有一位白雲祖師，一代代積攢，歸於一人。如今程北玄晉升二階，而白雲祖師則時日五朵，堪稱獨享一宗資源，修行起來未必比留在補天宗的那些二階差了。
他當初選擇回九煉仙府，未必就沒有這方面的考量。
但九煉仙府畢竟處在外海。
供養一個程北玄自然是綽綽有餘，可若是再多出一個陳季川，憑白將各種資源分去一半，甚至因為陳季川的天資，一旦回去恐怕占據的資源還要多些。
這對程北玄可謂大不利。
此時他規勸陳季川，未必沒有這方面的小心思。
當然。
陳季川也知道外海不如內海，知道二階修行艱難。
他在秦嶺世界中晉升命道二階，修行過一段時日，因此對這個中關竅也有了解。
不過他原本也沒想著回去九煉仙府，沒想著跟程北玄爭奪資源。只是聽到程北玄的話，心下難免有些不愉。
面上不表。
又陪著程北玄敘了半晌，用過午飯，後者才帶著朱冉離去。
……
「修行靠爭。」
「人心善變。」
「他這麼做倒也沒錯。」
陳季川回到洞府，想起程北玄，也能理解，但以往系出同門、數十年交情在心中的分量也蕩然無存。
日後難免冷淡、疏遠。
「不管那麼多。」
「晉升二階，再回去看一看老師，就專心在內海修行。」
道果世界一切皆是泡影，陳季川對這些看淡許多，一心只管修行。
想到修行。
陳季川又沉吟起來。
「性道還差些許，暫且不管。」
「仙道、命道隨時可以晉升二階，往後需求的各種資源可就沒那麼好找了。」
仙道二階開竅境，欲要開九竅，通過大竅定位『九竅』僅是第一重難關。定位之後，尚須勾連、凝練，繼而才能開闢出來。
須有毅力，要下苦功。
陳季川不缺毅力，不怕吃苦，但除此之外，各種修行資糧也不可少。
「溫養經脈的『清靈丹』、『行脈丹』。」
「蘊養大竅的『縈香丹』、『合室丹』。」
「養護精髓的『養髓丹』、『一元丹』。」
「彌補精神的『蘊神丹』、『養神丹』。」
修行激烈。
即使最溫和的功法，習練起來也免不了要損傷自身。
如陳季川《劍圖》，劍氣存于丹田，遊走全身，最是凜冽，對肉身損傷極大，因此這一脈鮮少有長壽修士，修行也快不起來。
即使是溫和些的，如《元一功》，又或是補天宗的《五方五行飛升大法》，每次修行時日也不能過長。
不論是尋常修行，還是沖關過卡，都是極為激烈的過程——
搬運法力。
吸納靈氣。
磨滅雜質。
提升品質。
修行時，如江如海一般的法力在體內衝撞、鼓盪，破壞力不小。而法力運行及存儲的經脈、丹田、穴竅相較來說頗為脆弱，承受力有限。
若有不當，就要走火入魔，身死魂消。
即使小心謹慎，也難免令經脈、穴竅等等受到損傷。以二階修士的道行，倒也可以自愈，但這個過程需要時間。
因此往往不能修行過長時間。
休養經脈、穴竅、丹田時，不需要多少心力，或是琢磨功法，或是琢磨術法，或是鑽研煉丹煉器等等。
也正因為如此。
世上才能有煉丹師、煉器師，修士才肯花費時間來行旁事。
否則人人苦求長生，定是要將所有時間都花在修行上，又哪裡肯為其他小道耽擱。
「人力有時盡。」
「但也無窮盡。」
「修行雖有種種艱難，但若有『清靈丹』、『行脈丹』等等這些丹藥，修行起來則更加穩妥，進度也能快上不少。」
陳季川思忖著。
這些丹藥皆是二階，價值不菲，一粒就要十萬塊左右的靈石，也就是五六百塊靈晶。
長年累月下來，耗費著實不小。
「我如今掌握的兩道二階丹方，一是『衍息丹』，一是『火燭丹』。」
此前幾世積累，受用於這一世，使得陳季川的煉丹術早早晉升二階。這些年來他煉丹不停，不過多煉的是一階丹藥，賺取財富，以供應修行，同時支撐他熟練二階丹藥的煉製。
百多年時間。
倒也掌握了兩種二階丹藥。
其中『衍息丹』增長法力，『火燭丹』增補氣血，前者為仙道二階開竅真人所喜，後者則為命道二階煉魄真人鍾愛，都是二階丹藥中受眾較廣的。
「『衍息丹』成丹率三成五。」
「『火燭丹』成丹率兩成。」
「如今勉強能賺上一些，不再賠錢，不過賺頭也不算大。」
『衍息丹』、『火燭丹』的成本只要一萬兩千塊左右的靈石，成丹後普通品相都可以賣出十萬塊靈石的高價，一前一後，足有八倍的利潤。
但受限於成丹率、品相等等問題，尋常二階煉丹師煉製二階丹藥的收益，甚至還不如煉製一階丹藥。
如陳季川。
他一百多年前就能煉出『衍息丹』，可時至今日，成丹率才達到三成五，也就是說，煉十爐『衍息丹』，約莫只能成丹三四爐，品相也算不上好，成丹只能賣出六七萬塊靈石。
十爐煉下來，能賺個十萬塊靈石，大約五百來塊靈晶。
耗費的精力卻遠比煉製一階丹藥多得多，不大划算。
「成丹率低、品相差的原因，一來在於我這修為上，修為低，掌控力不足，想要煉製更為精細的二階丹藥自然就難了許多。」
「二來是因為煉的少。」
「前期煉製『衍息丹』，煉一爐廢一爐，一萬兩千塊靈石就算是打了水漂。十爐、百爐下來，金山銀海也禁不住折騰。」
陳季川想到一開始煉製『衍息丹』、『火燭丹』的窘迫境地，不由搖頭。
好在現在算是熬出頭，止住了虧損。
依靠這個支撐自身修行，已經勝過許多二階真人。
但陳季川還嫌不足。
「十爐下來，才能賺個十萬塊靈石，也就是一粒二階丹藥而已。」
「得煉到猴年馬月去？」
陳季川抿抿嘴，不一會兒又笑出聲來：「我現在隨時可以晉升二階，在這之前，再將『衍息丹』、『火燭丹』丹方推衍強化一次，成丹率、丹藥品相都能往上提一提，這一進一出，賺的可就海了去了。」
之前修為不夠，丹藥技藝不足，陳季川沒著急推衍丹方。
現在正是時候。
……
【是否推衍『衍息丹丹方』？】
【是否消耗一層修為推衍『火燭丹丹方』？】
「推衍。」
陳季川念頭一動，夜遊十層修為瞬間清空，又從命道抱丹十層『借』了一層修為，將兩道丹方全都推衍強化。
再一看推衍後的丹方，調整倒是不大，但藥材選用、配比都做了相應變化，使得成本跟煉製難度都有一定程度的下降。
如『衍息丹』。
原先一萬二的成本，現在只要一萬左右。調換了幾味藥材，煉製中的難點也少了不少，稍加熟悉，將成丹率提升上來不成問題。而且煉出的『衍息丹』藥效、品相也能相應提升。
林林總總加起來，利潤怕是能翻出一倍。
若是在算上陳季川修習『大羅天火』後，自身火候掌握的進步對煉丹的增益，這個利潤還能更多一些。
且越往後、越熟練則利潤越大。
普通二階煉丹師，掌握一道二階丹方就可以富甲一方，當真不是虛言。
「接下來就是依靠強化後的『衍息丹』、『火燭丹』賺取靈石，換取『清靈丹』、『行脈丹』等等丹藥助我修行。」
「不過『清靈丹』、『行脈丹』這些丹藥，我也要開始煉製，將其一一掌握。」
陳季川將日後規劃稍稍理了一番。
繼而就盤坐下來。
在掌握新丹藥的煉製之前，他還要將修為正式提升到二階。
入世二百年。
鯉魚化龍就在今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