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雨城。

  參將府。

  陳季川調整好心態，來到府外。

  「來者何人？！」

  守衛將陳季川攔住，大聲喝問道。

  「蓬山王善，前來細雨城赴任。」

  陳季川從懷中掏出任命文書，遞給守衛。

  「王善？」

  府門外守接過文書一看，忙恭敬道：「原來是新任校尉大人。大人稍等，屬下這就去匯報。」

  「嗯。」

  陳季川點頭。

  有守衛進入參將府中通報。

  餘下守衛看著陳季川，一時驚奇。

  細雨城北部校尉『李勇』，數月前死於仇殺，位置一直空缺，細雨城大多數都知道這個消息，還一直在猜測這個位置會被誰得到。

  沒想到新任校尉居然是個看上去才二十出頭的青年！

  「王善。」

  「王善。」

  「跟那位『黑旋風』同名，不知道實力怎麼樣。」

  一眾守衛看著陳季川，暗下打量。

  十日前。

  神機宗在中土七州同步發布天地人三榜。

  蓬山郡中誰人不知自家新出了一位『地榜』高手？

  至於細雨城就更不用多說，那位『黑旋風』成名一戰，就是在細雨城境內，斬殺『雙槍將』朱寧。

  『黑旋風』王善之名，早就在城中傳揚。

  「聽說『黑旋風』也是二十來歲，列入『地榜』之前，還在『潛龍榜』上呢。這人也叫王善，也是二十來歲，還能拿下北部校尉的位子，難道——」

  「不可能！」

  「『黑旋風』粗壯黝黑，兇猛異常。這人斯斯文文，一看就知道不是同一人。」

  「『王善』這個名字平平無奇，同名同姓的多了去了。」

  ……

  守衛們小聲議論著。

  實在是近日『黑旋風』王善之名響徹細雨城，今個兒這麼巧，遇到個『同名同姓』的人，這些守衛忍不住多說了兩句。

  「……」

  陳季川神色冰冷，兩耳不聞。

  不多時。

  進去通報的守衛又出來了，身前還有一位中年，身穿一襲黑色長衫，大步走來。

  「王老弟遠道而來，有失遠迎，還望恕罪。」

  人還未到，聲音先至。

  門外守衛衝著來人拜下，口中齊呼：「將軍。」

  心中卻是大驚。

  他們這位將軍乃是細雨城參將，地位堪比城主，執掌細雨城中兵權。自身更是化勁宗師，實力了得。

  如此人物，對一個新來的校尉如此客氣，還稱呼『老弟』？

  「難道——」

  眾守衛咽了口唾沫，心裡有個猜測。

  一旁。

  陳季川看著來人，拱手道：「王善見過韓將軍。」

  細雨城參將韓世昌，現年四十七歲。本是『百花城』西部校尉，七年前晉升化勁，就被調到細雨城擔任參將。

  此人擅長『羅漢拳』，以剛猛著稱，打法似瘋似魔，故此人稱『瘋羅漢』，名聲不小。

  「不用客套。」

  「前幾日你師父就來信說過，今日可算等來你這位『黑旋風』了！」

  韓世昌豪爽，沖陳季川笑道。

  說罷。

  便引著陳季川往府中走去。

  二人走後——

  「黑旋風！」

  「真是這位！」

  「我就說嘛，這世上同名同姓的不少，但二十多歲就能當上一部校尉的，除了那位『黑旋風』，哪裡還有其他人！」

  「百聞不如一見。都說這『黑旋風』生的粗魯黑壯，誰想到真人居然長得這麼俊俏。」

  「是啊，太俊了！」

  ……

  門外守衛一驚一乍，又議論開了。

  ……

  參將府。

  後院。

  韓世昌帶著陳季川進來，讓侍者上了茶之後就退下，四旁無人，才出聲道：「王老弟晉升化勁的消息，整個細雨城中暫時只有我跟陶兄知曉。王長老的意思是，能不外泄就先瞞著，畢竟是二十五歲的化勁宗師，一旦被春蠶門、五雲宗知曉，怕是要暗中使些卑劣手段。」

  中土七州。

  太虛劍宗所在的越州是中土疆域最大、人口最多，也是最中心的一州。

  共劃分有十四郡。

  其中太虛劍宗僅占蓬山一郡。

  餘下十三郡中，有十郡被春蠶門、五雲宗瓜分。

  有三郡宗派林立、馬匪眾多，猶如泥潭一般，三宗皆不敢輕易觸碰，以免損傷太過，為人所趁。

  太虛、春蠶、五雲這三家宗派，彼此間有默契，不會做出先天襲殺後天、大宗師襲殺宗師的事情。

  但同階之間，卻沒這個顧忌。

  如當初『毒龍』李青山崛起，也曾名列『潛龍榜』、『地榜』，其間歷經大戰小戰不少，但春蠶門、五雲宗始終克制，沒有派出先天、化勁襲殺。

  等到李青山二十九歲晉升先天之後，就接連遭受不少老牌先天級的高手襲擊。

  其中也有險些喪命的時候。

  如今陳季川的處境，就跟當初李青山相仿。

  甚至因為二十五歲晉升化勁，受到的針對跟重視，怕還要超出李青山。

  不得不防。

  「麻煩韓將軍了。」

  陳季川自無不可。

  他來細雨城，只是想要一心修煉。以他的天份，最多三十歲前，就可以先天無敵。

  晉升鍊氣、抱丹也不是難事。

  在這之前，能少些麻煩就少些麻煩。

  「客氣了。」

  韓世昌笑道。

  二人在府中又敘了半晌，待到用過午飯，韓世昌才讓人帶著陳季川去北城營地，接管細雨城北部兵馬。

  ……

  北城營盤。

  這裡是細雨城北部兩千人馬駐紮之地，算上東、西、南三部，以及城主府直屬一部、參將府直屬一部，整個細雨城共有兵馬一萬四千餘。

  陳季川來到細雨城，擔任的就是細雨城北部校尉。

  營門外。

  早有人先行一步通知，不少將領早早等候。

  等陳季川剛一到來，這些人就迎了出來，沖陳季川拜道：「末將等恭迎王將軍！」

  「不必多禮。」

  陳季川點頭應了聲，看向為首的那四人。

  從站位來看，這四人應該就是北部四營都統。

  一個個都有後天極致或是暗勁極致的實力，但沒有交手的情況，也不知這些人的具體戰力如何。

  四人身後，還有幾位身穿輕甲的文吏，應該是軍法官、內務官一類。

  又有一位位著黑甲的將領，看上去也有或是二流、或是一流的實力，想來是北部四營中的百夫長。

  血衣軍中，唯有一流武者才有資格競爭百夫長之位。

  真正能當上百夫長的，在一流武者當中都是佼佼者。

  而城衛軍中，百夫長甚至還有二流武者。兩相對比，差距一目了然。

  「這些百夫長去了血衣軍，恐怕只能做個伍長。」

  陳季川心下暗道。

  未及多想。

  那為首的四人中，有一人拱手，沖陳季川道：「末將『朱標』，忝為北部第一營都統。將軍遠道而來，舟車勞頓，我等已經備下熱水、酒席，請將軍移步。」

  「有心了。」

  陳季川點點頭，進入營中。

  眾人見狀，也鬆了口氣。

  看樣子，新來的這位校尉還算好說話，就是不知道是何來歷。

  王善。

  這個名字倒是跟新晉地榜的那位『黑旋風』齊名。

  有人沒往這方面想。

  有人卻留了心。

  走在營中。

  陳季川對麾下四位都統也認識了。

  當先出聲的那個『朱標』，個子挺高，極為壯實，是第一營都統。

  第二營都統名喚『蔡雲』，個頭中等，看上去有些精明的樣子。

  第三營都統名喚『顧開達』，臉上有刀疤，顯得兇悍。

  第四營都統名喚『丁大堅』，手臂粗壯，練的應該是橫煉功夫，尤為擅長兩臂功夫。

  四人對待陳季川頗為恭敬，看樣子應該沒有刺頭。

  想來也是。

  能做到都統的位子，誰也不是傻子。對一個空降而來、不知深淺不知背景的上官，哪敢憑著喜惡隨意得罪。

  陳季川沐浴之後，前去赴宴。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眾人也逐漸熟絡，那第四營都統丁大堅沖陳季川敬了杯酒，忍不住問道：「敢問王將軍與地榜上的那位『黑旋風』可是一人？」

  此話一出，場上其他將領也都看向陳季川，面露好奇神色。

  同樣的二十多歲。

  同樣叫作王善。

  他們這位新上任的校尉大人，很可能就是近日名聲大噪的『黑旋風』。

  但到底是不是，還要確認一下。

  丁大堅性子急，也不去管那些彎彎繞繞，直接就問出口。

  「正是王某。」

  陳季川聞言，點頭道。

  「嘶！」

  「真是大人！」

  「乖乖！『黑旋風』居然來我們北部當了校尉，這下可有的吹了！」

  「是啊。往後遇著強人，也有底氣了。校尉大人可是將『雙槍將』朱寧都給殺了，雖然因為僅有這一宗地榜級數的戰績的緣故，暫時排在地榜最末一位。但論及真正實力，怕是能排進前百，甚至前八十都有可能！」

  ……

  陳季川大方承認『黑旋風』的身份，頓時就引爆全場。

  營帳一下就炸裂開來。

  就連朱標、丁大堅等四位都統也都激動的面色通紅。

  他們常年要跟走南闖北的江湖人士、商隊護衛接觸，又或是跟那些兇悍馬匪廝殺，也曾見識過『地榜』強者的風采，自然知道那是什麼概念。

  有這樣的上官，今後遇著強敵，可就不用拿人命去填了。

  他們當然激動。

  不僅如此。

  據這一期的《地榜》所述，『黑旋風』王善練的是『五形拳』。而城衛軍、血衣軍中，多數人練的也是五形拳中的一兩門。

  如朱標，習練的就是五形拳中的『虎』、『豹』二形。

  如顧開達，練的則是五形拳中的『鶴形拳』。

  如今來了一位精通五形拳的上官，今後就可以時常請益，這可是天大的好事。

  「大人擊斃朱寧，實乃大快人心之舉，末將敬大人一杯，先干為敬！」

  「末將也敬大人一杯！」

  「地榜高手，我老周可是第一次見到真人，我也敬大人一杯！」

  一時間。

  場中氣氛更加熱鬧，人人都來敬酒。

  陳季川也不推辭，雖不是每一杯都回，但杯中酒水始終也沒空過。

  他一心修行，心不在軍陣之事上。

  今後事務還要依靠這些人幫襯，打好關係總不會錯。

  酒足飯飽。

  眾人盡歡。

  陳季川才回到住處。

  走馬上任的第一天，就在推杯換盞、眾星捧月中結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