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道與法
武庸一戈斬下那血鬼頭顱後,鬼蠻老祖卻是並未認輸而是生出第二顆頭顱來,意圖反抗,強行掙脫這萬鴉大陣。
這怎麼可容得了?
於是武庸再是單手提戈,一擊斬下,可那鬼蠻再又生出第三顆腦袋來……
就這般,被武庸連斬一十三顆腦袋後,那鬼蠻老祖周身血瞳都已經閉合大半,想來已經是法力不濟了。
他卻還在犟!
一個敢犟,一個敢砍,這兩人遲早得有一個耗死在這裡。
「老鬼啊,你怎得這麼倔呢?」
鶴蠻君實在沒眼看了,在場外大聲勸誡道。
這卻非是鬼蠻輸不起,他真是卡在這元神之際數百年沒有寸進,甚至酆都百鬼圖需他得精氣供養,反而修為都有絲絲的倒退!
這才他這等程度的修道人中,不生魔障便已經是難得了……
鬼蠻老祖此時便是死也不願離了這魘部。
武庸連斬了他一十三顆頭顱之後,卻也不敢再動手了,只是從體內的還丹福地中慢慢地攝取法力補充己身。
他入南域,一是求戰,以印證所修道與法,二才是受人所託。
難不成還真就砍死南域某部蠻君,然後平白為人記恨?且他等背後也是還有大蠻君老祖的。
連王慶仙都不想太得罪!
「蠻君為何如此?若有話,可否與庸直言?」
武庸將長戈一散,再將九節杖收起,正矗立在那鬼蠻老祖的對面,長嘆一聲。
這般可真就是沒得半分體面了。
「哼,武庸,我知你入南域是想與我南疆三君鬥法,一窺元神大道,是也不是?」
「你的道算是走對了,以三才為基,高屋建瓴,精氣神三寶無一不盛,是最為上乘的大道之一。」
「可你的法,哼哼!」
得鶴蠻君與武庸兩相勸阻,鬼蠻老祖終是收了血鬼法身,化回了道體,上下打量了武庸一番,冷冷一笑。
「你心氣太高,眼界太遠,卻始終忘了,你也是小族出身。」
「武庸,你想內修三才,外掌三災,可你的背景真正地供養得起嗎?法財侶地,何其難也,炎道火法、殃殃雷法、滔天風法,你如何煉的齊那般上乘道法……」
鬼蠻之言看似藐視,實則正是武庸迷茫之處。
他雖天降寶誥,又有兩世之識,靈官寶誥指引其道,武庸卻如罩雲山霧障,始終不得其法。
「道兄可否指點一言?」
武庸遣去萬鴉大陣,炎獄鎖鏈一一鬆開,萬丈黃龍身形一轉,身化母氣,落在武庸身上作陰陽黃衣。
再向前兩步,對那蒼白男子-鬼蠻君拱手迎上。
「你真信我?我可是你的手下敗將!你覺得信我有用?」鬼蠻君橫眉立目,似笑非笑道。
「漫漫道途,達者為先。」
「道兄之言,自有道理。」
武庸爽然一笑,揮袖以請。
哼哼,達者為先嗎?
鬼蠻君微微扭動腦袋,強忍住脖頸間的劇痛,卻是高看了這青年道官一眼。
「你心氣太高了!」
「小族出身,何必如此?」
「火法雖盛,卻是自法寶所得,以勢壓人,還缺了打磨。雷法也稀鬆平常,想你小族出身也無上乘雷術,風法更是只有二轉層次。」
「三災道術,不得其法,盡皆以龐大法力強行驅策,你當真不知?」
「三災之道,若如你這般,絕走不通,你倒不如安心練出道三昧真火,轉修火法,摘一顆炎君道果……」
鬼蠻君瞥了一眼天上那盞金燈,意味深長道。
似武庸這般州郡出身,與玉京上族沒得比,縱有仙書寶誥指名天路,卻也無有登途之法。
有經無法,徒之奈何?
若是有三昧真火、贔屓真風、紫霄雷術等等法門,以武庸的底蘊,這般戰鬥便已經不需要動用靈寶才能取勝了……
「時間還很充裕,還有機會去尋得其法,探得其路。」
「卻是不急!」
武庸微微點頭,又再輕輕地搖頭。
此戰明晰前路便可,至於其他,他自有定計。
三災道果抑或是炎君道果,也只是取捨而已……
炎道只需天地人三火合練,自可天成三才災火,雷、風二道,也並非就沒了出路。
風道有贔屓陰風、三昧神風、飛沙走石、呼風喚雨、呼風喚雨、迴風返風等術;雷道有掌握五雷、十雷寶術,有三十六天雷法、內練雷法等等不一而足。
他既有寶誥總綱,即使一時不得其法,也看得清前路如何,或可從玉京各族內,補全諸法,外煉三災,內外相合,成內外三才天災道果……
鬼蠻君見其仍不死心,也懶再多言,待武庸那盞金燈鬆開了酆都百鬼圖後,鬼蠻君才將此圖召回,頗有些心疼地將那圖上的焦印擦拭開來。
那麼,眾修的目光霎時間便聚集投射到了鶴蠻君這第三位挑戰者身上。
這?
不行,我、老蟾蜍、老鬼已經各自與那武庸鏖戰過了,這次要是再來一戰,那鶴爺我便是連續得罪此人兩次了,接下來諸蠻劃疆斷域,於情於理他們都定不會讓我獸蠻一部好過。
「鶴爺我好歹斬仙飛刀術要了那武庸一條命,鬼蠻那廝打得雖說是狠,卻連那傢伙的替命之術都未曾打出來……」
再戰恐怕也難以取勝。
何況,那靈寶無解啊!
鶴蠻君面上淡然,實則內心早已經打起了退堂鼓,作為三大蠻君中唯一一位與武庸交手,還能全身而退之人,不少的希冀目光還是壓在了他身上。
「二叔,不如就此退去了吧?」
「這裡的事兒真不是我獸蠻部應該參與的,卻是莫要走錯了!」
蠻黎眉頭一皺,就攔在鶴蠻君前勸誡道。
這背後的算計,蠻部與仙道上族的差距,他入得東海之後,光那更是心知肚明,怎由得鶴蠻君如此慪氣?
「哦?」
黎,你可真是我的好侄子啊!
鶴蠻君左手撫須,遠遠平視著武庸,做沉思狀。
「好!蠻黎,既你得以復生,追隨於那武家。」
「老祖也便容了你所請,便不再找這裡的麻煩,免了你身份之尷尬,也省得有人說我南域諸君,以多欺少。」
「你且去放了白狼,我領兒郎們回去便是。」
鶴蠻君大袖一甩,聲如洪鐘,這白髮白須,色潤童顏,儼然一副得道高人的模樣,言辭間亦是極有風骨,令人不自覺陶醉其中。
只是側身一瞥,望到武庸那似笑非笑的目光時,鶴蠻君心底總是卻了三分底氣。
不過他面上毫不改色,正對著武庸,淡然相對點頭示意。
這般人物,落入諸修眼中,真是有「名修」門臉之彩。
連武庸都有些捉摸不透,暗道這老東西莫非還有什麼殺手鐧?
「哼!此戰是我敗了,但魘蠻部之事,卻還未完。」
「青蟾和白鶴或許無謂,但鬼部不會這樣簡單放棄的,武庸!」
鬼蠻老祖橫眉冷對瞥了一眼那鶴蠻君,對武庸明確其心後,再才轉身離開。
既然這般,武庸也只得雙手一攤,隨他去了。
反正他只為那瓊明諸尊擋下一劫,至於他們拿下了那魘蠻聖殿,如何搬山越嶺,搬走這片福地,或者之後的鬼蠻老祖再如何阻攔。
那就與他無關了!
恰在此時,瓊明諸尊剛剛祭煉完那片星空福地,得以迴轉。
聞武庸擋下了三君,提兵來援,卻是剛好與放狠話的鬼蠻君撞上。
「蠻君真要如此?」
在那鬼蠻老祖轉身之際,一縷白玉流光橫穿山脈,一擊點在其頭頂,鬼蠻心頭一寒,立時便托其酆都百鬼圖往上一頂,百鬼顯化,兇相橫生。
二者一擊,酆都百鬼圖鬼蠻君連帶著鬼蠻君齊齊摔飛百丈,再落入了那百里熔岩之中。
「見過諸君!」
兩位金冠道人立於雲頭,雙手再捧起那隻青白玉如意,對著諸修一禮。
「柔纏剛指劍,青衿捧玉尊。」
「瓊明道子,序列為六,衿道人?」
鶴蠻君眉頭一挑,向雲頭的金冠道人投去了視線。
瓊明王氏,當代道子,序列第七!這一代以三百年為限,七尊序列,各有先後,乃是仙業之長,元神之始。
道子都隱於其中,瓊明,也是真動了狠心了?
「貧道王衿,稽首了!」
王衿道人站在雲頭,掌捧靈寶-青玉如意,以主位面對場中諸修打了個稽首,敕令下溫聲細語,卻是極為剛硬。
「這魘蠻部王女,已是交了生辰帖,入了我瓊明門下,無須數日,便要奉家祖為師,名錄琅琊殿。」
「諸位真君若有異議,也請三思三慮,莫要妄言!」
王家真君令王衿助陣也是著有深意的,瓊明六子-王衿亦是曾入仙境,得青玉如意,有靈寶護道。
其與武庸合力下,有靈寶三尊,正可抗南域三蠻君。
而在道則法理之上,武庸高道,王衿尊法。
武庸囫圇修法而證得上上乘道基,可終歸其法尚缺,家學有限,道中法,需沉心打磨。
王衿精修陰陽道法而得兩儀變化,可其道基卻是淺薄了些,法上道,更要細細築奠,方有得道之日。
此刻見武庸斗上數場,那青蟾昏厥,鬼蠻重創,王衿道人便立上雲頭,擔起了事兒要藉機了斷此事,以絕後患!
與武庸不同,他等上族出身,自是無畏,可是真的敢隨意便奪了一位蠻君性命的。
當頭一記青玉如意砸在鬼蠻君頭頂,將其大落後,王衿道人環顧四方,最後與武庸視線交錯,含笑點眸。
而那王姁女冠,方才姍姍來遲,連忙迎到了武庸身前,見得武庸法力損耗嚴重,又連忙從腰間的墨玉葫蘆中翻出一枚靈丹,雙手捧珠,獻予武庸。
「道兄還請服下這枚紫雲丹,可緩傷勞,稍有進益。」
見這恭順模樣,武庸眉頭不由得一挑,不過那靈丹氤氳,確為寶物。
抬手收了寶丹,再轉身望向那從熔岩山脈下踏出的鬼蠻君。
只見其面如鐵色,酆都百鬼圖掛在撓頭,其中怨淒喑啞,幽氣垂空,百鬼虛影從圖中四相掙脫又是與那王矜道人針鋒相對了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