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挑戰

  第179章 挑戰

  五路寶船,三煞陰神,五龍神輦,齊齊圍攏在三尊蠻君身側,而遠處,三君的隨從,各部的統領、祭司也是露出身形。

  一時間,雙方都倍感壓力,無人出聲。

  在這僵持之際,蠻黎兩步走上前去,對著那白鶴蠻君躬身拱手。

  「二叔,許久不見了!」

  蠻黎輕聲一喚,讓鶴蠻君直打激靈。

  轉首望著這嫡親的侄子,心頭也是百味雜陳。

  他非當初天資最高,也非獸蠻部真靈血脈最純,一路矜矜業業地修持到蠻君後,回首望去,身後已然無人。

  在雲頭之上時,他早早地便望見了蠻黎,但卻是未敢相認。

  但。

  果真是他!

  「為何不回家呢?」

  鶴蠻君嘴角微微開口,最後也沒正面回應他這句二叔。

  但蠻黎卻是完全沒有意識到,見鶴真君應答後,豁然開朗了起來。

  「二叔卻是不知,老爺施大神通,使我等三魂招來,入北陰大道,有再造之恩。」

  「我欲終生追隨老爺左右,但尋大道!」

  蠻黎言辭之間對那五龍輦上的英武青年極是崇拜,遙遙拱手,立誓以證其心。

  這般大咧咧的沒腦子模樣,你莫非忘了你當時身死在誰的手上?

  鶴蠻君暗嘆一聲,但眼睛也愈發亮了起來。

  果真是那傻小子沒錯,除了那小子,借屍還魂也不會有這麼認死理的魂魄哩!

  「既如此,你也可以回部族中看一看嘛,只是……」

  鶴蠻君有些猶豫。

  「你那一支,你家的小子突破三轉之時未曾壓得住心猿,化道去了,他一心修行,卻是未許道侶,絕了嗣。」

  「此時的蠻王一脈,是你家老二的四世孫!」

  鶴蠻君也有些擔憂,莫不是他等,要以蠻黎亂獸蠻道統?

  這陽壽死而復生陰壽,可真是傳奇了,他又是嫡支,這……

  「哈哈哈,無妨,修道一途,總是如此!」

  「卒於求道途中,想必也是無憾了。」

  蠻黎腦海中恍然閃過一個青澀的面容,但不知為何,五官都已經模糊了,心中雖有些酸澀,但這也絕算不上什麼大不了的事兒。

  兩人在下方略帶些隔閡地相認。

  雲中,武庸高居五龍輦上,也是全程緊緊盯著那兩個老蠻收了法,撤了神通。

  待那瘟災與鬼蜮盡數收了之後,武庸握著五龍韁繩,雲輦落下雲頭,俯視著三尊蠻君,才開口道:

  「三位道兄,既齊聚於此,不妨就打開天窗說亮話吧!」

  「庸受道庭令入南域,有兩個任務,其一便是諸蠻今年來愈發跋扈,於域內但有不合便是滅小支蠻部,收其眾,並其疆土。於外,凌虐旁門諸宗、常襲交州越族。」

  「這般跋扈,可是沒有好下場的,諸位也不想走到身填北海之海眼的那一步吧?」

  「道庭令庸,調節諸蠻,各部圈地劃土,定下疆域,諸君如何說?」

  武庸驅策五龍,神輦自三君上頭掠過,五龍盤日,掃視著下方。

  真若是如此,其實也並無不可,三上部族各有蠻君坐鎮,不論怎麼劃分,自是虧待不了他們,其他巫蠻部族,更是沒有指點上部的能力!

  由道庭出面給諸蠻部劃疆,對於小部族也是百利而無一害,至少不用在漁獵采牧之時,被大部族之人趕來趕去了,至少小部凡民,會輕鬆上些許……

  「此事,倒也不難,若僅是如此,老祖自可喚來巫蠻九部,外加凡野三十二部,規劃一番,也勒令諸蠻收收味!」

  鬼蠻老祖顯化出蒼白色的中年之貌,身披一件白色法衣,衣下時有紅光閃爍,對此,倒也無所謂。

  「只是,魘巫蠻部,乃是南域九脈內部事宜,東海的諸位,就莫要插手了。」

  「我等也給你這一分面子!」

  鬼蠻老祖以退為進,微微點頭道。

  他鬼蠻一脈與魘蠻一脈本就是重合度極高的巫蠻道統,如今這一事兒不知規劃了多少年,甚至魘蠻部不少魘士早就……

  數代之功,怎能讓這區區一道口頭敕令就半途而廢?

  何況,他此時急需那魘部黃宮大蠻君的傳承一用!

  可惜。

  那東海道官微微搖頭。

  「這第二,便是此事了。」

  「玉京上族,某真君與這魘蠻一部有因果,將收那檀青兒為弟子。」

  「甚至,這一封道庭的調令,就是此因果的產物……」

  「還望諸位蠻君,三思啊!」

  武庸似笑非笑,目光在三位蠻君的臉上遊蕩。

  鶴蠻君一臉的無謂;青蟾許是剛剛落了面子,又或許是被言語所攝,面色陰晴不定;唯有那鬼蠻老祖,勃然大怒,四轉威壓毫無遮掩,壓的場中眾人都有些喘不過氣來。

  「上族真君,也不過是真君罷了,我等三蠻部若是入了玉京定品,哪一個三品上族?」

  「道官休要唬我,他上族真君又如何?又算得了什麼?」

  鬼蠻老祖冷然笑道。

  上族真君,聽上去唬人,不也就是一個初入四轉的傢伙麼?入了南域還指不定誰吃誰呢!

  「上族瓊明……」武庸雙手一攤。

  瓊明的話!

  諸君聞言之後,那股氣勢一下子就隱了下去,瓊明那可是位列一品,有半仙坐鎮的頂級世家,他等還真不敢對其隨意地口出狂言。

  「若是瓊明的半仙所求,我等自是拱手送至玉京;若是瓊明的大真君所需,我等傳訊老祖宗後,也不多言。」

  「若只是一尊同道,在玉京下道敕令,就想讓我南域翻天覆地,九脈除其一?」

  「嘿嘿,我諸蠻也非是如此卑賤的,白鶴、青蟾,你們說呢?」

  鬼蠻老祖語鋒一轉,便成了瓊明真君脅迫三尊了。

  另外二尊同樣是冷然一笑,這面子,還真就給不了!

  「想要面子,又不敢自己下場嗎?哼哼,面子可不是別人給的,須得是這雙拳頭打出來的。」

  鬼蠻老祖雙拳一握,背後的高大鬼影,幽然立起,足有三百餘丈之高,遮蔽天日。

  求道者,自當無畏,就算是那瓊明真君在場,他也得當場撕下這塊肉來!

  「好好好!」

  「正好,庸亦是如此之想。」

  「諸位蠻君也莫要為難魘部和我身後的小傢伙們了,庸拘下的各部蠻修也一樣好吃好喝待著,不損三部根基。」

  「庸受人所託,入南域本便是為求以戰養戰,諸君修成如今的地位,哪個不是一方傳奇,也自有傲骨。」

  「不如你我四人,一個一個來戰,庸若輸與哪位蠻君,哪部蠻士就還予你等;若是蠻君輸了,所部蠻士也領回去,但就莫要再摻和魘蠻一部的事兒了,如何?」

  武庸單手停住五龍,將雲輦落在草坡之上,對著對面的三部蠻君,邀戰道。

  如何?

  這小子敢連對三君邀戰,端的是狂妄,不過倒還未昏了頭,名為一一邀戰,實則是避免了三君其上,他一人招架不住的局面。

  三君心頭宛如明鏡,可此事還真就只得這麼應了。

  你若三君齊上,圍獵一尊后進道官,下一次九位真君齊入南域,你該如何是好呢?

  況諸蠻君也各有各的驕傲。

  「可行。」

  「來戰!」

  除了一臉鐵青之色的鶴蠻君。

  說好的你二人聯手拘了他,老祖我只需要處理援軍的呢?邀戰?

  要是早知道還是單挑鏖戰,他還來參與作甚,上來再輸一遍丟人現眼嗎?

  「除非你們兩個先上去重創了他」,鶴蠻君眼軲轆直轉,狡黠一笑,與青蟾鬼蠻傳音交流……

  「哼!既然如此,那老祖便要上前領教一番了!」

  青蟾蠻君年歲稍青,對九州變化頗為敏感,但也是憋了一肚子的火,遭那殺千刀的禾山妖假死迷煙給他破了相就不說了,又被這東海道官偷襲給打落雲頭。

  放在諸蠻統領祭司眼裡,連吃兩輪癟,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真菜呢。

  見青蟾老祖這般乾脆,武庸將驅使五龍輦的韁繩交給蠍子精,一個閃身便招來紫氣,騰雲而起。

  「那便南部百里,嶺外一戰吧,這方水土供養此方萬靈,莫要壞了這處大澤!」

  武庸倏忽便騰雲而起,三位蠻君也不弱於他,立時起身。

  血海、陰風、玄光等等飛遁之相緊隨其後,那秦護法才割臂放血,散了與那青蟾老祖對掌所中的蟾毒,心中掛礙下,對諸尊下令防護好魘民,都督諸蠻部俘虜,再化遁光追了上去……

  武庸最先到達,立於雲頭上,右手法杖一攝,對著後方的青蟾蠻君微微點頭。

  「道兄,請!」

  於是武庸法杖一甩,立時伸作丈二,為萬化道兵,而對面是蠱毒蠻修,當以雷火煉之,杖首顯化作一尺三分的朱紫刀刃,眨眼間就化作了一柄銀龍吐刃偃月刀。

  「好!」

  青蟾蠻君見得其身,絲毫不敢大意,直接就不敢輕易化作蠱身了,一身青袍上,王蠱法力顯出圖騰,隔空一劈,便是兩道空掌擊出,相隔數千丈打在武庸的刀刃上鐺鐺作響。

  這空掌端的是蟾蠱的一大神通,青蟾又巨力,生得耐力,那蟾掌是一掌接著一掌,如大浪推岸般一波推著一波,但迭起之後,力道一掌大過一掌,迭至極限連五千丈的巨峰都曾一掌拍斷。

  無論是其蠱毒、瘴氣還是青蠱釣蟾勁,都非是短時間爭上下的法術,只得一個綿綿不絕,拖得越久,則他的愈戰愈強。

  武庸騰起紫雲行至半空,單手執長刀,一左一右兩廂劈砍便輕易破了那二掌。

  卻未知那老蟾雙掌沒了個停的,力道越來越大,雙掌越來越快,那隔空的掌勁漸漸地都看得到那掌波,一發接著一發,但凡打中了兩側的斷崖、巨木,皆是炸作湮粉。

  凡那掌波所過之處,有惡氣數年生風,已是有毒散開了!

  「老蟾,你這,能不能瞧準點啊?兩百八十掌,一掌沒中?」遠處的鶴蠻君嗤笑起來。

  但青蟾老祖絲毫懶得理他,此刻他這雙手已經迭滿了青蟾勁,通體化作碧玉之色,見得武庸欺身前來,絲毫不懼,雙掌一揚,直接便迎了上去。

  武庸自身上、銀龍吐刃偃月上,布滿了三災道紋,身化昭神之相,丈六大刀單手使其,如若無物,刀刃所劃之處,相隔百丈便生生受上了一擊,又有風刃雷火纏繞,叫其須得遠遠繞開這鋒刃。

  刀掌再碰撞之下,「叮叮噹噹」連過數十招,二人千丈方圓,俱是青蟾毒氣與雷火道力的交擊,二者水火不容,不是青氣被雷火炙散作飛煙,便是雷火被那青蟾氣給撲滅。

  此番便是法力道行的直接對決,且看是那青蟾蠱氣占了上風,還是雷火道力更勝一籌?

  二人拳刃交擊六十餘招後,老蟾雙手緊緊扣住武庸的偃月刀刃,二人面對面角力之時,青蟾雙頰一鼓,喉中霎時響起一道莽荒之音,這般相近一擊,直接將武庸周身的法力震散。

  恰在後者亦是同時出招,右手單持長刀攝擋住青蟾時,左手結印,立刻就是天火臨身,左手三指輕翹呈弧形,再反手一挑,劃了半個圓,立刻就拉出三道赤焰風刃,徑直劈向了青蟾老怪。

  這面是蟾鼓一震,驚得武庸腦袋一昏,那面是三道祝融大刃,直接在青蟾蠻君胸口烙下了三道焦痕。

  「聽聞上古有夔牛,扒皮做鼓,與人交戰時,鼓點不息,戰至最兇險,鼓點愈是密集,鼓音迭起後,饒是仙人都要被震得心脈寸斷,七竅涌血。」

  「你這蟾鳴,也是神似!」

  「或也可扒了做一雙面撥浪蟾鼓?鼓通蠱,想必也是天定機緣。」

  武庸輕聲一笑。

  與其拉開距離後,右手高挑其長刀,在之前打了旋轉二周,卸了力道。

  左手掐訣,周身上黃天道力沖天而起,武庸右手上的偃月刀瞬間化作百丈之長,雙掌握起那長刀,對著那青蟾真君當頭便是連連一百二十八道大斬。

  昭神之軀執百丈偃月長刀,拉出千丈金罡大斬,一刀即斬破數里方圓,百二十八斬下去,二人交戰的半座山脈就在這數息功夫里被削作了平地,青蟾蠻君一身堅不可摧的蟾衣覆蓋而上,卻還是被武庸打得節節敗退,滿是缺口。

  無奈之際只得化出青蟾本相,百餘丈高,兩百丈大的完全體蟾蠱,往那一趴就如同一座石山般。

  武庸那刀光夾雜著雷火霹靂,一道又一道,就像是砍在了石磨上一般,火星四射,但那力道,震得老蟾不由自主地往後倒滑,五臟六腑震盪不已,待得武庸最後一斬落下,那老蟾雙掌一拍,才是徑直將那巨刃擋下。

  而後,那吞天巨蟾巨口一張,再是大片瘴氣從中噴出,只是還未等那瘴氣擴散,便見到一頁金光兜頭罩下。

  青蟾蠻君剛想跳開,行至半空就被那玄黃披風當頭罩下,渾身一陣劇痛,只感覺像是被壓在了泰山之下一般,絲毫動彈不得。

  武庸將那玄黃披風化作長菱,縛住那青蟾蠻君之後用力一絞,那老蠻瞬間便化作密密麻麻的小蟾蜍,就要四處逃散。

  「沒用的!」

  玄黃之氣封閉整片空間,任他再是分化無數的小蟾蜍,仍舊是躲不過這垂琉萬氣。

  玄黃母氣一絞,那無數蟾蜍瞬間爆開,最終,化作一青袍中年,面色發白地暈倒在地。

  毒蠱一道,重在奇,蟾蠱卻重在勢,勢不如人,出奇又無法制勝,便落入了下乘!

  此戰武庸勝的過於輕易。

  那青蟾蠻君,無強力神通、無法寶、連壓箱底的法術都沒有,也算是個三無真君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