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州江邊。
一行人等待了半刻鐘。
老叟已經倒地死亡，臉色深紅絳紫，服用了致命毒藥，連殘破軀體都開始緩緩溶解。
沒過多久，一名坡腳漢子快步走來，顯然功夫不淺。
洪驃，徽山軒轅家第二客卿，二品小宗師。
江湖傳聞，他最開始只是一個無名小卒，想要登上徽山去那座僅次於北涼聽潮閣的問鼎閣見識一番，中途遭到了婢女恥笑其坡腳，因為無地自容，倉惶下山。
後續，軒轅家三老爺斬了婢女頭顱，然後馬不停蹄地追上對方賠禮道歉，並且允諾了末等客卿的位子，十幾年過去，洪驃從無名小卒一躍成為二品小宗師，成全了一段「君臣」佳話。
「我記得是元先生親自落的子，他其實是遼東人，趙勾監察天下，追殺那些以武犯禁的江湖高手，軒轅大磐屢次敞開大門接納這些傢伙，早就被上面看不順眼了，只是礙於實力，不值得大打出手，撼大摧堅，徐徐圖之，正常情況下，這顆釘子應該在十幾年後才會啟用。」烏鴉說。
洪驃走近，拱手俯身。
他知道沒有幾個二品小宗師能讓天下第二人等待半刻鐘，對方斬殺的高手，任何一個拿出來都是名震江湖的存在。
「卑職見過薊國公。」
「軒轅敬城近況如何。」江源開口道。
洪驃壓下錯愕，如實回答，「大老爺還跟以前一樣，一直在長房庭院裡看書。」
江源聞言點頭，那就是還沒暴露實力，曹長卿由儒轉霸剝離的儒家氣運應該都在對方身上，比自己這個半步儒聖次序還靠前，說明大概率突破了那層界限。
一座虛幻的瓊樓將某人包裹，對外展現出了二品儒生的修為。
因為無法壓境，他如今更傾向於遮眼法。
「從現在起，我是你老家的遠房親戚，此前在江南遊學，上徽山避禍。」
洪驃有些不明所以，以天下第二的實力，就算對軒轅家老祖存在惡意，也能正面擊殺，區別只在於時間長短和消磨自身修為多少罷了。
「帶路。」
江源沒有開口解釋的意思，依照江湖氣運和命數，他和軒轅大磐處於同一條線上，自己只要露面，對方就絕對會跑，甚至可能不惜代價躋身陸地神仙境武夫，打不還手，皮糙肉厚，起碼得追殺幾百里，劍州之行結束後就要前往武帝城，一個軒轅大磐比起王仙芝自然無足輕重，完全不值得消耗意氣和狀態，等待軒轅敬城拼命即可。
至於軒轅大磐是不是有拳就問的硬漢，從其光輝事跡來看，著實存疑。
「諾。」洪驃抱拳。
一行人上路，在某人的授意下，寧石堅率領十七名四品穢除騎徑直前往武帝城，並且帶上了一塊千牛雲紋玉佩，意思不言而喻。
……
劍州徽山。
無數樓閣和庭院依山而建。
山下江對面就是存世一千載的龍虎山，雙方比鄰為居，已有五百年漫長歷史
家主軒轅國器，指玄境劍客，前年剛剛挑戰完吳家劍冢，成功讓素王吳見拔劍，雖敗猶榮，並且事後第一件事就是向東越劍池提交名敕，至今未歸，外人通常以為這位家主是個武痴，但山上無人不曉，對方只是不想回來罷了。
徽山半山腰，長房內庭。
時值暮冬，山景卻呈現出了立春才有的清秀，幾條終年不斷的瀑布飛落山崖，濺起水霧，好似朦朧仙境。
一名錦衣玉帶的中年男子龍驤虎步，看也不看幾名老嬤嬤，徑直走進內庭，作為家族二房嫡孫，軒轅敬意這些年勤修苦練，已經成為了一名二品武夫，並且隨時有可能再邁出半步，有生之年，幾乎板上釘釘成為一品。
內庭之中，琉璃大缸旁邊，姿容較好的美婦人正在給水池裡的金色錦鯉餵食，聽見逐漸靠近的腳步聲，她神色未有絲毫變化。
「嫂子，老祖宗不是第一次下旨了，要青鋒過去侍奉，磨磨蹭蹭半年，大家的耐心都不多，要我說就從了吧，老祖宗成為半步武聖，陽剛溢滿，急需敗火啊。」
半晌沒有回答。
軒轅敬意貪婪地颳了一眼對方的櫻唇，驀然笑出了聲，山上眾所周知，這座長房內庭誰都可以進，只有自己那個廢物大哥不行，嫂子幾年前主動找老祖宗雙修，連累整個長房成了笑柄，隨著年老色衰，侍奉的次數越來越少，下人之間的某些言語就越來越多，言之鑿鑿看見過幾個健仆夜裡從內庭偷摸出來。
可惜可恨，就算如此，大哥還是把這個娼女當成寶貝，兩人婚配時約法三章，第一條就是婚後不論男女，只生一胎，是男是女聽天由命，結果是個女兒，大哥還真就格外聽話，從那以後魚水之歡，都由老祖宗或者健仆代勞，自己縮在書房裡啃聖賢書，日日夜夜對著妻子的畫像發呆。
念及此處，軒轅敬意一把上前握住美婦人的手腕。
「嫂子，誰都可以，我行不行?」
美婦人掙扎了一下，可對方終究是武夫，絕非一個弱女子能夠反抗，她冷著眼開口道：
「我可不是守口如瓶的人，到時候事情傳出去，你和老三爭家主輸了可別怪我。」
軒轅敬意一時怒極，哼了一聲，甩手將美婦人帶倒。
「人盡可夫，還裝上清高了。」
就在這時，一名年輕女子提著劍就沖了上來，攔在兩人中間，她的修為不過七品，在小宗師面前只是擺設。
軒轅敬意獰笑著後退，這可是老祖宗相中的丫頭。
「青鋒啊，以後在老祖宗那邊可多幫叔叔美言幾句，你還小，出落的又水靈，估計能陪老祖宗好些年呢，等你年紀大了，再有了孽種，叔叔花甲歲數也老當益壯，天天陪你好不好。」
「滾出去！」軒轅青鋒架著劍向前。
「好好好，我滾我滾。」軒轅敬意不敢打傷對方，只得退出長房內庭。
長劍落地，軒轅青鋒回頭看向美婦人，眼神複雜又悲痛，想起那個天天在書房裡苟活的父親，就更是痛苦，事事唯唯諾諾，如果是書香世家，或許還能維持個溫良恭謙讓的形象，可這裡是徽山，只有拳頭才能說話，當然眼下的美婦人也不是全然無辜，一句「誰都可以」，讓她這個女兒一直抬不起頭來，偏偏父親愛得要死要活，絕不休妻，院子裡的一棵老桂樹和龍虎山年齡相同，每年只能釀造三壇當歸酒，兩壇都送到了內庭。
「我不要侍奉老祖宗。」
美婦人遲疑了一下，說道，「青鋒，你父親護不住你，既然反抗不了，不如試著去享……」
「閉嘴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