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源撿起地面的長劍，掰斷後將劍尖送入口中，清脆的咀嚼聲響徹在正堂里。
烏鴉忘了振翅，一頭扎向地面。
在完成了武道積累後，江源不再壓制境界，需要打通十二正經的六品水到渠成，緊接著是有關奇經八脈的五品，然後是正奇合一的四品，最終惟有凝聚「意氣」才能突破的三品境界轟然打開，日月拳意於肩膀大放光明。
成就三品高手後，氣機不斷精粹，一遍又一遍快速洗涮著體魄，江源輕輕握住槍桿，留下了一個鮮明的五指印，接連破境，所帶來的是數倍提升。
四象四虎之力。
按照武學典籍對境界的劃分，三品武夫破甲八九，乃至十之一二，具備九牛二虎之力，不弱於世間任何山野猛獸。
「你這法門能後天修成天生金剛！？」裴老頭驚疑不定。
「只是力氣大，體魄堅韌目前還是比天生金剛差不少，況且龍象之力是個關隘。」江源轉身離開正堂。
裴老頭駕馭烏鴉跟在後面欲言又止。
北涼王次子徐龍象，天生金剛境，雖說心思單純幾近痴愚，但體魄先天不輸給佛家聖人的大金剛，具備一龍一象之力，攻守兼備。
世界上有兩種金剛境，一種是所有武夫，另一種則是徐龍象、天下佛頭龍樹僧人、白衣僧人李當心寥寥三人而已。
這三人的金剛境屬於大金剛。
佛門大金剛不走指玄和天象兩境，而是直接晉升陸地神仙，戰力比步步為營的同水平武夫弱上一層，但防禦力令人咋舌。
裴老頭心生憂慮，某人目前就已經算是半個大金剛了，未來再晉升金剛境界，恐怕會招來天妒，底子太厚實也未必全是好事，況且還是個天生真人，以他對這傢伙的了解，心氣和野心極大，沒準要走儒釋道三教入武的路子。
佛門大金剛。
道教大指玄。
儒家大天象。
三者依次走過，一一轉入武道，踏破陸地神仙，屆時戰力難以想像，只要能走完，板上釘釘的天下第一，前無古人。
「江小子，你莫非是王仙芝的苦手。」
「不重要。」
江源橫掃長槍，天字號廂房的一整面牆壁都如同紙張被輕鬆扯爛。
裡面傳出了一聲驚天動地的尖叫，聽聲音還是個男子，手無縛雞之力。
「再嚎我給你一槍。」
郭泗拼命捂住嘴，哆哆嗦嗦地擋在綠兒身前，這估計就是他全部的勇氣了。
江源挑眉，他連一點戰意乃至惡意都沒感覺到，只有完全且單純的驚恐，這種傢伙就算他旅行了這麼多次，也很少見到，可以簡稱為窩囊，但住在天字號房，那就肯定不是廢物了。
「就是你吧。」
「不是我！」
「不打自招。」
郭泗：「……」
好漢饒命。
「猜對能活，猜錯就死。」
「江先生，我是郭泗，寒士出身，這些年無牽無掛，身上沒有仇怨，對韓家並無忠誠，我可以盡心竭力地輔佐你，那個瑾瑜的確是我的建議，但主要還是韓二爺上門逼迫，不管怎麼說，我欠您一條命，早殺晚殺都是殺，您先用我當塊抹布，多一刻鐘我也想活啊。」
「韓家養你數年。」
「您年輕，又能殺死地玄黃三個供奉，以後武道成就不可限量，我不敢跑的，人無遠慮必有近憂。」
裴老頭的烏鴉落在某人肩膀上，小聲傳訊，「以前沒聽說過有這號謀士，大致說明水平不夠進入趙勾的視野，又非出自朱門，撬動不了太多人脈和資源。」
「上士謀身！」郭泗大喊。
這臭老頭子要害他。
「就這樣吧，我也不過是薊北布衣。」
江源扛著長槍轉身，郭泗不是最好的選擇，但這麼軟的柿子真不好找。
……
十月二十日。
韓家滅門的消息在薊南廟堂和江湖傳開。
主管薊南軍政的楊慎杏大怒，下令出動薊南軍將大盞城周邊封鎖，掘地三尺。
消息上報中樞，首輔張巨鹿敕斥楊慎杏失職，言官們倒是有些猶豫，因為之前韓家主脈的覆滅就是由首輔主辦，意圖改進邊境軍務。
張黨和失勢的青黨藉此挑起了新一波交鋒，顧劍棠一系袖手旁觀，春秋西楚太師孫希濟代表的八國遺黨一言不發。
趙勾首領元本溪知道大致的前因後果，但在某人連破四境躋身三品後選擇默認，前提是要執行三次任務，趙勾除了監察天下，還有追殺江湖犯禁武人的職責，一般來說，有官服品級在身的諜子都以「仕途」為主，不會再走進江湖。
最終的處理結果，楊慎杏長子褫奪武散官職位，這一項不痛不癢，不過責令薊州軍兩千騎過河，實實在在地屬於刀子落下。
這兩千騎兵，一半衛敬塘收入囊中，另一半則是給予裴麓的投資，自由支配，於是落到了某人手上。
但其實某人尚未離開大盞城。
……
大盞城，軍鎮糧倉。
太平時節，這裡的戍守依然嚴密。
不過糧倉里的糧食和兵部的要求略有出入，市價高時賣出一點，低了再買回來，依靠巨額數量賺取差價，類似的事情楊慎杏一般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糧倉最裡面，郭泗借著月光讀書，丫鬟綠兒則是抱著雙膝發呆。
對面，江源就像是進了米缸的老鼠，持續不斷地往嘴裡面塞糧食。
四萬石糧食，足夠兩萬大軍吃一個月。
郭泗知道世上有很多奇人異事，所以不太驚訝，對此綠兒非常不理解。
「先生，江將軍還在吃唉。」
「異常既然存在，那就肯定有道理，咱們不理解很正常。」
「可是，江將軍吃了那麼高的幾座山啊。」
「胃口好唄。」
不知何時，江源停止了動作。
二品小宗師要求煉血如汞。
這句要義的起源早已不知從何而來，但籠統意思就是讓血氣厚重，支撐武夫體魄。
武夫之純粹，在於修行伊始便捨棄了天地靈氣，以一口自身氣機傲然屹立在天地間。
其營養來源，自然跟食物有關。
江源用軍刀切割手腕，用上氣機才堪堪破開，血色銀白，瀰漫著一股淡薄的穀物芳香。
軍刀被斷成幾塊吞入口中。
江源知道自己已經突破了二品小宗師境界，不談特例，這個層次已經足夠在一州之內開宗立派，北涼拂水房巔峰時期，二品的數量也就在二十左右，後來又經歷了分家，徐渭熊和褚祿山各領一半。
力氣強化，破開關隘，一龍一虎之力。
三百六十座本命穴竅中，一氣流轉兩百里。
體魄堅韌程度相當於大半個「大金剛境」。
至於如何突破一品，還要落實在武卒法的戰場血煞上。
江源拍拍手起身，如果成功突破，他估計能媲美真正的大金剛體魄，再修成一個大金剛，他就是前無古人的「兩個」，後者的關鍵在於天下佛頭龍樹僧人，儒釋道三教氣運有限，到時候得有人肯讓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