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7章 塞外狩獵

  薊州以北。

  一條奔流河貫穿了延綿山脈,自中部去往兩遼,將薊州南北一分為二。

  出了橫水城,再跨越散落的八十塢堡,便來到了雙門關。

  兩側高峰聳立入雲,各自向左右蔓延出超過千里的群巒山脈。

  正是這座自然天塹,讓離陽和北莽之間的中線戰場一直不溫不火,雙門關平原跨度不足五十里,根本無法成為大規模國戰的戰場

  北莽若是集中力量,當然可以碾壓八十堡和兩座加起來都不足五萬人的軍鎮,但到時候被關門打狗是可以預料的事情。

  而在薊州南部,奔流河對面,還有春秋老將之一的楊慎杏總管一州軍政,手下四萬精銳薊州老卒,戰力斐然。

  薊北這塊當世第三的養馬地,就像是一粒香噴噴的誘餌,雙門關就是隨時都能攥緊的口袋子。

  雙門關外,入眼便是遼闊的草原。

  一行五人圍坐在水源邊,光明正大的升起了篝火。

  奮武軍的標準防具只停留在皮甲的層次,因此五人身上都沒有鮮亮的鐵鎧,除了一桿騎槍和一把牛尾刀,最值錢的當屬馬匹和獵弩,至於牛皮圓盾一律綁在手臂上,如果能贏,用來纏繞的皮繩可以抓俘虜。

  篝火邊,一個十七八歲的薊北少年橫臥地面,瞪大眼睛枕著箭筒。

  這種箭筒又名胡麓,古人曰:箭室也。選少睡者,令枕空胡麓臥,有人馬行三十里外,東西南北皆有響見於其中。

  「江哥,有馬蹄聲。」李火黎魚挺起身,急急忙忙地喊道。

  旁邊的老卒,模樣估計得有五十左右,聞言立刻躺了上去,旋即開口:

  「李小子有悟性,大致七八十騎。」

  寧石堅面色堅毅,手中騎槍的手握處已經拿沙石磨到粗陋,免得戰時出汗或者染血滑手。

  出城前,江先生從奮武軍嫡系裡挑走了三人,一個是新入伍的李火黎,年紀輕輕五品修為,手拿一把鑲玉寶劍,破甲六七不成問題,一看就是高門從軍,而且差不離來自八十堡共主的雁堡李家。

  另一個則是老卒,當了三十年兵痞子,最高時候當過標長,因為帶兵私自手刃仇家,被裨將軍一撤到底,時間太長,連名字都漸漸沒了,自稱老薊北。

  最後一名獨眼,不足三十歲,馬匪出身,仔細看倒是像個讀書人。

  馬蹄聲近,視線盡頭已經能看見奔行而來的黑點。

  北莽和離陽邊境上,平時無戰事,斥候的傷亡最大。

  因為這伍離陽騎兵明目張胆的在河邊生火,最先發現的那幾名斥候沒敢突臉,選擇回去叫了一大波同僚。

  「上馬。」

  江源率先翻上馬背,五石寶雕弓外,還有一副二石鐵胎弓,牛尾刀掛在腰間,騎槍則是在寧石堅背後。

  「江哥,讓我打頭陣唄。」

  「我再賞你一拳如何,反正都是找死。」

  李火黎訕笑,讓一個比自己還小的傢伙當上司,他剛開始是怎麼都不可能服氣的,所以差點被一拳活活打死,倒也怨不得旁人。

  江源夾下馬腹部,五騎當即開始移動。

  當然不是直衝,否則除了某人外,四人都得死。

  見到這支薊州斥候有了撤退的打算,為首的百夫長猙獰一笑,這種示弱的舉動,基本將那種武林頂尖高手「白龍魚服」的可能性殺死了。

  無需言語,兩桿小臂長短的傳令旗揮舞,這支百人騎兵隊中,半數人馬分散成了十人一組,各自朝著不同方向前進,像是一桿叉子,扎向那條河邊游魚。

  春秋紛爭以來,大量中原人北遷塞外,給北莽帶去了寶貴的知識和技術,軍令旗體系落實到了百夫長,因為塞外風大,光靠吼有時難以傳達。

  奔流河支流旁邊,五騎沿河前行。

  一組十名北莽騎兵直插河畔,只要能糾纏住獵物,其他人就能快速形成包圍。

  江源拿起二石弓,從背後箭囊里抽出四根普通箭矢,弓弦拉滿,四箭齊射。

  三百步外,四名打頭的騎兵幾乎同時落馬,箭矢均沒入眼眶,貫穿頭骨之餘,接著透出了腦後鐵盔。

  第五人驚魂未定,如遇懸崖本能勒馬。

  李火黎見狀忍不住叫好,三百步四箭平射,力貫鐵盔,這樣的傢伙再如何也不會被埋沒,遲早能出人頭地。

  五騎穿過,百夫長驚疑不定,見那人捨棄強弓隨手扔掉,這才勃然大怒。

  北莽騎兵依次收攏,包圍網不成,只能憑藉騎術和馬匹本身的差異逐漸縮短距離。

  雙方首尾不足百步。

  北莽騎兵同樣擅長弓射,箭雨落下。

  江源拿起藏在另一側的五石寶雕弓,抽出了一支玄鐵箭。

  不知不覺間,因為河流的存在,敵軍已經拉成了幾條直線。

  這一箭猶如奔雷,轟隆聲在耳邊炸響,體內氣機自本命穴竅流傳二十里,生撕虎豹的巨力灌注在了無匹的精準上。

  一道白光遠去,徑直射穿了一線騎兵。

  為首打頭的勇士軀幹炸裂,七品體魄如同紙糊,兩層鐵甲貫穿,玄鐵箭去勢不減分毫,依次殺傷了十餘騎,其中半數只是斷臂之類的瀕死重傷。

  箭雨落下,李火黎拔劍抵擋,大雁劍術揮舞間像是大鵬展翅,氣機不要命的流轉,劍罡外放三尺,這是五品打通正奇經脈所擁有的力量,成功護住了自己和旁邊的獨眼。

  江源橫刺騎槍,將近在咫尺的近十支箭點落,其餘箭矢墜落地面,旁邊的老薊州摸了摸脖子和臉,側身抱拳。

  「只能撐一波。」李火黎說,他在一瞬間全力出劍多次,氣機已經衰竭,好在沒有人在這個時候阻攔他換氣。

  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

  武夫和劍客的第一口氣聲勢最隆,往後依次衰落,如果圍殺時不讓目標換個徹底,勉強提起來衰落的只會更加明顯,這就是世上沒有真正萬人敵的原因之一,類似一碗水平舉幾分鐘,常人會累到抬不起手。

  「無妨。」

  江源帶隊不再前行,而是遠離河邊。

  一箭殺傷十餘騎,幾乎擊潰了這支北莽騎兵的作戰信心。

  百夫長看了眼河畔。

  「大人,千萬不行,咱們入水就徹底成為那傢伙點殺的獵物了。」副官喊道。

  「掉頭跑!」百夫長咬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