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似的建築里。
馬仙洪摸著下巴陷入了深度思考，半晌後才緩緩開口：
「兩位，如你們所見我是一個煉器師，在我這個神機百鍊的傳承者看來，最偉大的煉器就是造化，世間萬物皆為造化所煉之器，人亦器，可煉！但客觀來說，目前的修身爐成功率不高，而且需要具備資質的優秀異人充當根器控制，才能讓普通人有機會誕生感炁之資。」
說完，馬仙洪又陷入了沉默。
這回的停頓時間略長，像是在下什麼極其重大的決定。
王也認真端詳著前方醜陋的修身爐，異人界的煉器師希少到了大海撈針的程度，各門各派明里暗裡，統統加起來都不足十五個，作為行業正式標準的法器，一件的煉成時間通常超過十年，十年磨一劍，更要命的是失敗乃常態。
而眼前這個東西，卻是法寶。
即便匯聚了整個碧游村的心血，成果也過于震撼，尤其是煉製者相當年輕。
「我決定了，毀掉它。」
馬仙洪的態度毅然決然。
「煉器之本乃造化，造化存於萬物，我一直想讓所有人都具備超凡脫俗的可能，這一點江先生走在了我的前面，既然真鈴蠱有用，那麼這件修身爐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我會將方向轉移到培蠱爐上，以最大限度加快真鈴蠱的繁殖速度，比起需要根器操控的失敗品，我對嶄新的未來更有興趣，希望二位可以幫我。」
江源握住了對方伸來的手，難得正色起來：
「沒直接殺你奪寶，我的決定很正確。」
馬仙洪像是心有感觸，不禁說道：
「就算真鈴蠱大規模培育成功，但我們很可能看不到遍地都是異人的時候了。」
「那又如何。」江源搖頭，像是完全不在意，為後世開創修行路算是一份難以想像的大功德，這份洞天福地里的功德即便飛升也是算數的，從文廟那邊可以藉此合理兌換，比如法寶、身份、地位、頭銜、以及豁免之類雜七雜八的東西。
至於使用方寸舟吞掉世界的四百年後，那次收回算不算罪孽，到時候他都是老天爺了，自然視而不見，如果不是自導自演刷功德不算數，他都不介意更無恥一點。
「所有命運的饋贈，都暗中標註了價格。」
頂著前所未有的壓力，王也對劉當說出了這句話，可惜後者不以為然，身為異人，不懂他們常人的辛苦也很正常。
突然建築的門被打開，上根器之一走了進來。
「教主，外面來了一伙人，都是異人。」
馬仙洪朝著某人抱拳，說道：「抱歉江兄，我得先過去一下，二位自便，小龍你照顧兩位貴客，切莫禮數不周。」
「是，教主。」鍾小龍回答，他的手段名為彈指神通。
……
村門口。
「這幫傢伙幹嘛的。」
「旅遊團上咱們這兒抽風啦。」
「估計是投奔教主的吧。」
村民們議論紛紛。
直到馬仙洪出來，大家才結束盯梢各忙各的去了。
「諸位，來碧游村有何貴幹。」
王震球舉著小旗子回答：「世道艱難吶，老天師都差點翻車，武當傳人都死了，我們打算避一避風頭，聽說碧游村招攬人才，我們這不就來投奔您了。」
「我們這兒不招……」
「馬村長，要不還是談談吧。」張楚嵐站出來說道，「你看他們都是好手，打起來實在不好收場啊。」
幾位臨時工配合著展露修為。
馬仙洪對此並不在乎，但看見張楚嵐的臉後，他倒是改變了想法。
作為八奇技傳人，他對其他傳人有著很大好感，這份感官上的先入為主，主要來自傳授給他這項奇技的和藹老人，對方已死，在心中的形象高大雄偉。
片刻後，臨時工小隊得到了入村許可。
臨時工和上根器相互對峙。
木屋內，馬仙洪展現出來了善意，主動說出了兩人之間的淵源。
「我太爺爺馬本在是你家懷義老爺子的結義兄弟。」
「啊？那我不成你叔叔了。」張楚嵐小有驚訝。
「呵，油嘴滑舌，沒想到你給公司打工看起來混的還不錯，說吧，來碧游村什麼事。」馬仙洪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很簡單，陳朵，只要你不插手，我們自己帶她走。」張楚嵐如實相告。
馬仙洪放下茶杯，笑容收斂，冷淡道：「你會放棄自己的夥伴麼。」
「她殺了人，還是公司的高層！」張楚嵐皺眉。
「哦，犯了律法對吧，可我記得異人之間貌似沒有禁制殺戮的明文規定吧，況且看大環境，甚至說無視也未嘗不可，退一萬步講，走正規流程嘛，關進局子裡才是合理的處置。」
馬仙洪攤手，不惜擺出了無賴的架勢。
張楚嵐怔怔難言，心頭升起了不妙的預感，他們缺失了重要情報。
「不講律法，咱們談道義，一個生來就失去雙親的女孩，被邪魔外道變成了武器，有什麼罪呢，你們憑什麼囚禁她，只是因為危害大的話又為什麼不一開始就殺掉，瞻前顧後，貪得無厭，既害怕後果，又不願意捨棄她身上的價值，想兩全其美吶，結果死就死唄，這不就是逃避應有的下場麼，但事情到了沒法控制的時候，才想起來損毀，是不是有點太……無能了。」
馬仙洪想起陳朵的事情也是微微一嘆。
「她要的很簡單，只是被世界接受而已，不是工具，不是蠱身聖童，僅僅是陳朵，愛恨、殺與被殺，這些都不重要，一個曾經完全沒有自我的孩子，對於自我的追求超乎你們所有人想像，人之所以是人，就是因為人有自己的意識，能自己做選擇，自己追尋自由，所以她殺了廖忠，投奔到了願意承認她的我這裡。」
馬仙洪突然笑了起來。
「是不是在你們看來，一直照顧陳朵，幫助她適應世界的廖忠，角色類似父親，兩個人應該相親相愛，死都不分開呢。」
「我不知道。」張楚嵐心態複雜，最噁心的情況出現了，正義的夥伴居然是對面，而他連廖忠咋死的細節都不知道。
「記住，你們覺得，和陳朵覺得不是一回事，在這一點上你們和廖忠一樣，都和監獄裡的看守沒有差別，因為善與惡那個孩子感覺不到，先弄清自己的定位，再來談這個話題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