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3章 赤食大蛇
魔大陸，南部曠野。
黑龍騎重重跌倒在巨石邊大口喘息，數百里的全速狂奔對它來說還在可以承受的範疇內，但時不時一記緊勒實在是過於致命。
夏彌拍了拍手跳下車轅，將某人給自己準備的魔力恢復藥劑取出一瓶，直接扔進黑龍騎嘴裡，這是表現出色的嘉獎。
徬晚已至，天邊金黃色的落日將餘暉灑向大地，戈壁陡然生出一絲荒涼，魔大陸的魔力濃度比其他大陸要高不少，因此經常有強大的魔物橫行。
遠處，米伊正在和一條渾身赤紅的大蛇對峙，A級魔物赤食大蛇，體長數十米，蛇鱗堅硬到幾乎可以無視普通劍士的斬擊，通常獨居生活，無需毒素，口腔內四排叢生密布的尖銳獠牙就是它們最好的武器。
神甲和洛琪希準備生火和晚飯，江源則坐在對峙現場旁邊督戰，一根置留著重力魔術的精鋼騎槍將赤食大蛇的尾巴釘在原地，這是預訂的主食，但需要有人親手處理。
屬於火系魔術的爆裂彈凝聚，無吟唱讓施法看起來像是瞬發，米伊伸手朝向獵物，炎彈從掌心襲出，發射軌跡平穩精確，速度尚可，霎那間的魔力控制和輸出也在水準線之上。
爆裂彈命中赤食大蛇的頭顱，烈焰炸開讓蛇首猛然後仰，可A級魔物鱗片的魔術抗性讓傷害遠遠未到致命的程度。
第二發爆裂彈緊隨其後，這回直接將龐大的獵物擊倒，米伊端起的手臂始終沒有放下，攻擊一道接著一道，她從小開始鍛鍊魔力上限，體內魔力總量早已超過了上級魔術師應有的層次，困住她晉升的是對聖級魔術的理解，這點在某種意義上和某人剛好相反。
赤食大蛇無法逃脫，最終被飽和式轟炸殺死，蛇首焦黑，眼眶處的肉體組織焚盡，香氣和動靜驚擾到了附近的魔物，但隨著江源起身，靠近頓時變成了逃竄，在靈敏的感知下，現場仿佛有一座血腥的潭水滾滾湧出，無數死去的生靈在其中哀嚎，然後被反覆攪碎，化作滋養真正怪物的養料。
這是死亡帶來的詛咒，於高濃度魔力環境中顯現，血色黎明之戰、諾佛斯平原亂戰、立國之戰、王都之亂，以及旅行至此，那些隨手殺死的魔物、冒險者、盜賊，這些生靈在死亡前留下了純粹的憎惡與怨恨。
「我沒有單獨獵殺A級魔物的實力。」米伊看向走過來的父親，客觀評價著自己剛才的表現，僅僅是無吟唱，或許能讓她逃走，但無疑很難取勝，除非天時地利齊備。
「一個正常的上級魔術師。」
江源抱起女兒，免得小傢伙因為頻繁的高度魔力輸出栽倒，幾名鐵衛被召喚出來，手持長劍切割赤食大蛇的軀體，這頭魔物體型龐大，有條件篩選肉質精細的部分當做食材。
「正常來講，你應該給點鼓勵。」米伊雙手枕住腦袋向後張仰，反正對方不會讓自己掉下去。
「關於這一點，我或許要表示抱歉，當然，誠意就不用期待了。」
「什麼。」
「你以後會明白的。」
「又來，這種謎語似的說辭，若非你實在太帥氣，否則就算是父親也會被討厭吧。」
江源面無表情，突如其來的讚揚無非是為了探尋謎底，有點幼稚。
「伱應該天生尊貴，不需要任何努力。」
米伊眨了眨眼睛，好奇道，「還能怎麼尊貴。」
她已經是王血公爵的獨女了，即便是阿斯拉公主，也未必有自己煊赫。
「天生就是神級裡面的佼佼者。」
絕大部分神級都是聖域次代種，極個別能邁入傳奇龍王領域，像是列強聖碑前四位。
「她往你的鹿血酒里加料了?」
米伊摸向對方的額頭，雖然父親以姿容聞名，但她的確感覺不出來，跟常人一樣都是一張嘴巴，兩隻眼睛。
江源沒有理會小傢伙的調侃，繼續說道：「甚至如果我願意付出代價，你誕生時也許能具備列強那樣的力量。」
結束世界旅行，短暫置留夏彌的回歸，又或者破解黑王鐵律，等半神徹底晉升再進行繁育，配合鍊金儀式和創生權柄，未必沒有讓子嗣得到天生傳奇的機會。
「所以呢。」米伊察覺到了父親好像不是在開玩笑，對方有時候會很惡劣，比如擱置鐵衛不用，讓老師去干體力活，以前還故意派聖乙煽動老師逃跑，抓回來後以懲戒的名義立下女僕條例。
「我選擇了讓自己利益最大化。」江源毫不避諱地說，「況且你的降生完全取決於你母親。」
「嘖，聽起來像是準備趕我走了。」
「沒有。」江源平靜道，「當你努力了很長時間，付出辛苦後卻發現，自己始終無法獲得應有的更好的一切，那份落差會導致怨恨，繼而成為你的破綻。」
「不該是咱們倆的破綻嗎?」米伊愣住片刻。
「你的怨恨跟我有什麼關係。」江源略帶嫌棄地看了她一眼。
米伊：「……」
等我將來篡位的時候你就知道有沒有關係了。
「要是真的怨恨了怎麼辦?」
「某座雪山上有一個黃銅柱，我會送你去冷靜一下。」
兩人來到篝火邊，洛琪希從鍊金馬車裡取出廚具，精緻的前菜和甜點已經完成，只差作為主食的烤肉。
「魔族軍團估計還在找我們。」夏彌嘗了一口甜點，上面塗抹著漿果醬汁，味道上佳。
「追不上的話就沒有意義。」
某人從輕甲內側的衣兜里拿出來一枚血紅色的金幣，靠著篝火取暖的聖獸嗚咽了一聲，她有著強大的生命力，些許外傷只需片刻就能自愈，但有記憶以來，自己還是首次流血，這果然是一條忍辱負重的偉大征程。
「幫忙。」
江源把血紅色的命運金幣交給夏彌，接著取出魔大陸地圖，以他的掌控力，拋硬幣完全沒有變數，而之所以選擇對方，主要是為了讓她有點參與感。
夏彌雙手合攏命運金幣，裝模作樣的吹了一下，然後扔到空中，隨著旋轉，金幣掉落地面，來回彈起幾次，最終穩穩豎立在地圖上。
「啊?」
洛琪希顫顫巍巍地指著地圖，那是她的村子。
「殿下！」
洛琪希立即匍匐在地，雙手合十舉過頭頂，語氣充滿了前所未有的柔弱，以前就算是遭受無法力敵不公正待遇，她也敢小聲反抗幾句，根本不像此時一副待宰羔羊的樣子。
「侍奉時間延長到五百年。」江源開出了價碼。
洛琪希覺得自己再怎麼努力也活不了那麼長時間，狠下心乾脆地說道：
「我願意永遠侍奉圖米提特家，只求殿下能拯救村子。」
魔界大帝奇希莉卡，數次大規模戰爭的發動者，在魔大陸是讓小孩止啼的恐怖存在。
洛琪希知道自家種族好像傳承著什麼了不得的東西，因此被魔界大帝盯上也情有可原。
對方是巔峰時擁有十四隻魔眼的怪物，僅靠自己的水王級實力根本沒有勝算。
此刻，全村人很可能已經臣服在了對方的魔威下，只有身為第七列強的沙利葉殿下有機會阻止。
至於以後怎麼辦，她顧不上那麼多了。
夏彌暗中鼓掌，米伊表情一言難盡，老師辛苦保留的最後那點尊嚴消失殆盡，真是慘不忍睹，或許對方一開始來圖米提特家應聘就是一個錯誤。
「那吃完飯就出發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