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誘餌
「光記可不行，有太多兵法卓越的將領倒在了實戰中。」利瓦笑了笑，「我準備把左翼一萬五千人交給你，希望你已經記住了用來調動的號令。」
「你確定?」江源神情嚴肅，他原本以為自己的作用是跟艾斯德斯衝鋒。
利瓦語氣莫名，「為將者用兵奇詭、驍勇、堅韌、皆不足為奇，而為帥者用兵則需堂堂正正，目光長遠，我再過幾年就四十歲了，而伱和大人還都年輕，調度兵勢這種不直觀的狩獵對她沒有太大吸引力，未來總要有人代替我。」
「你沒比他們正常多少。」江源收起筆記說道，這種行為相當於用人命給他練手，還是在如此關鍵的戰役里，不過考慮到未來的旅途中有可能指揮超凡士兵，他不會拒絕這種機會。
與鍊金術差不多，算是一門手藝。
「算是吧，你的三千嫡系也在左翼，我的唯一要求是別首輪就潰敗，記得用好巨鷹。」
兩人交接兵符，火光閃耀，江源騎著虎人偶直奔左翼大營，沿途所遇馬匹盡皆退讓，特級危險種的威嚴對下級生物具有先天性壓制力。
入主副營，四名校官已經等候多時，勒蘇、威爾、雷恩也在帳篷里，三十名傳令兵位列兩側，中間擺放著大型沙盤。
火焰巨虎進來的一瞬間，熱氣升騰，四名校官中原本打算當一回刺頭的那位抹了把臉，笑著說道：
「男爵大人快請坐。」
其他三人暗自點頭，同僚的應變能力不錯。
虎人偶消散，江源坐在主位上，根據利瓦的傳授，軍隊側翼的主要目的之一是阻止敵軍迂迴，再有就是配合中軍打開局面。
「一千游騎分出五百充入哨騎，雷恩的一千人帶著槍盾頂到最前面，我的近衛隊取消填進威爾所部，勒蘇最左邊交給你，至於諸位，接下來咱們要並肩作戰了。」
江源把兵符放在桌案上。
……
翌日，冬狩部隊和移動要塞雲中在平原上展開對峙，雙方都派出了眾多哨騎，偷襲這種可能從一開始就不存在。
午後，戰爭的帷幕拉開，兩萬異民族騎兵橫向延展，以決然的勢頭向戰陣發起一字衝鋒，這記先手只是試探，須卜甚至做好了前鋒部隊全軍覆沒的準備。
類似灑向冰面的熱油，等熱量釋放，冰面薄弱的地方便會露出窟窿，這些送死的騎兵只要能尋找出敵人的破綻，就已經完成了自身使命。
平坦的草原上，雙方宛如兩張撕碎的古卷重新修復，各自先頭部隊狠狠咬在一起，上千張長弓齊射，滿天箭矢如雨落地，幾輪過後，已經有千餘異民族騎兵墜馬，在全速衝鋒的過程中，墜馬基本等於死亡。
己方後續部隊會碾過他們的身體。
箭雨過後，短兵相接，騎兵們攜帶著巨大的動能撞擊前直陣的重盾，馬頭直接崩碎，騎兵摔進兵群中倘若沒有補刀，站起來就會擾亂陣型。
每秒都有騎兵和士卒死亡，刀槍沒入身體激發了戰士們的血性，整座戰場都瀰漫著壓抑的氛圍，血腥和死亡的氣息遍地迴蕩。
兵群遮掩中的艾斯德斯閉目養神，她得靠這種方式按耐自己逐漸亢奮的神經，利瓦中軍調度，指揮全局，她當最鋒利的長矛，這是最初約定好的事情。
不計代價的衝鋒之後，兩萬異民族騎兵戰死多半，其餘調轉馬頭從側翼返回，背後重新組織起來的弓箭手再次奪走上千條性命。
從高空看，冬狩部隊的戰陣前端外圍出現了密密麻麻的缺口，中軍大帳就像人體的修復系統，不斷指揮士卒癒合傷痕，這些傷痕讓冬狩部隊付出了五千人傷亡的代價。
雲中大帳，無數軍情信息匯總到這裡，騎兵們死亡的回饋一一在須卜腦中浮現，突然間，他下令道。
「一萬騎猛攻中軍，十萬精銳直衝敵軍左翼，蘭氏所部十萬騎正面壓上去，和珠氏防禦敵軍右翼，調兩萬人對準後方。」
先前的試探中，敵軍左翼輾轉的相當僵硬，在常年領軍的將領眼裡，這種表現極不和諧，就像名作上的塗鴉一樣，即便後來輾轉變得快速潤滑起來，可這最多只能說明敵人副營將領成長的很快，無法改變對方是相對薄弱點的事實。
須卜沒有下令全軍正面衝鋒，那根本不現實，軍隊的攻擊力體現在接觸面上，前方打的不可開交，多餘的後續部隊只能觀戰，甚至化作長槍直刺友軍後背。
「大人，可能是陷阱。」蘭氏首領說。
將領們也同意這個看法，主將送兩萬人去死的做法有違眾意，那些可都是他們的家底子。
「我知道，但以敵軍戰陣的堅固，我更傾向於對衝決戰。」須卜說道，「擊潰冬狩部隊後還有那座四百年不曾陷落的天塹，前期的慘烈只是為了後續的輕鬆，哨騎曾經來報，敵軍有兩到三萬騎兵，可我如今只看到一萬餘馬，如果不是陷阱，那便要小心敵人騎兵大迂迴繞後，就算是陷阱，敵人最多兩萬騎，別告訴我你們怕了。」
眾將沉默，有恍然的，也有暗藏不屑的，但在最終結果出來前，沒誰能拒絕這位左骨侯的命令。
……
傍晚，第二輪交戰開始，這次雲中的動作很大，騎兵們轟隆隆的馬蹄震動著大地，密密麻麻地向冬狩部隊撲來。
「記得用好巨鷹麼。」
江源坐在炎毀虎背後，回憶起了利瓦的臨別交代，大概在對方的戰略安排里，整支左翼都是分散敵軍兵力的誘餌，完事之後，只有他能乘坐巨鷹離開，順便利用犧牲品積累經驗，而且本色出演不容易讓敵人看出戰術上的異常。
「但一萬五千戰兵很誘人啊。」
從高空看，十萬騎兵正在朝冬狩部隊左翼前進，全軍四個萬人戰陣已經完成向左的移動部署，等左翼消耗掉敵軍騎兵最兇猛的首輪衝鋒後，雙方就將陷入鏖戰。
利瓦一如既往的選擇全押艾斯德斯，仿佛對方率領一萬騎兵擊潰正面十萬敵軍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