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沈婉話里的意思,周浩聽出竇芸落榜的原因是沈婉因為那個叫韋宵的男生爭風吃醋。
周浩雖然不了解具體緣由,但僅僅因為爭風吃醋就做的這麼過分,沈婉無疑是玩過火了。
沈婉囂張跋扈慣了,而且過分跋扈的心理是扭曲的,扭曲的心理不但導致三觀不正,也缺乏人性,類似的事周浩聽說過很多。
有男生追求女生無果,殺死對方或毀容;也有女生爭風吃醋,群毆女同學並拍下各種不堪視頻的;更有僅僅是為了增加自己被大學錄取的機會,就偷改同學志願、讓同學沒學可上的;甚至還有匿名杜撰證據舉報同學作弊,徹底毀掉同學前程……
像沈婉這種人渣行為,如果在網絡發達的2012年以後,恐怕會在網上引起萬人唾罵,只可惜,她生在了一個對人渣來說相對寬鬆的時代,這年頭網絡暴力還沒成型。
但沈婉做這種事,非但沒一絲愧疚,反而對竇芸說出更想把她毀容的話,心裡真扭曲到極致。
聽見沈婉主動承認改分,飯桌上的趙主任和孫主任頓時坐不住了,他們哪想到會在這裡遇上被改分的考生,而且沈婉為了打擊對方、顯擺自己本事,竟在大庭廣眾之下說出改分來,這要傳出去,自己就完了。
沈婉是囂張慣了,說話只圖自己痛快、根本不計後果,趙、孫兩位主任心虛死了。
兩人互相交換了一下眼神,趙主任明顯比孫主任更緊張,低聲說:「怎麼這麼巧,吃個飯都能碰上這個姓竇的考生……」
孫主任一臉鬱悶:「我也不知道啊……」
劉靖今天刻意請他們來西博吃飯,一是為了兩人幫女兒考上了電影學院,二是要在兩人面前展示實力,畢竟這是全京城最好的西餐廳,在京城有錢人眼裡,西博就是請客吃飯最好的選擇,高端大氣上檔次,關鍵味道也好。
而周浩今天來這裡也是為了安慰竇芸,想帶她吃點好的,因為來過西博一次,所以他也下意識選了這裡。
雙方都因為藝考來西博吃飯,只是一邊是為了慶祝榜上有名,另一邊是為了安慰名落孫山的考生,就好巧不巧的碰上了。
竇芸現在才明白,原來自己沒被電影學院錄取的原因,竟是那個比蒼蠅還煩的韋宵,得知真相的她緊咬牙關,滿臉的憤慨溢於言表。
對沈婉來說,她看著竇芸憤恨又痛苦的樣子,爽極了。
她早就看竇芸不順眼了,培訓班有七八十個人,竇芸是長得最漂亮專業最好,經常被老師表揚,這讓沈婉很不爽,最重要的是沈婉一直暗戀的男生,一直追求竇芸,這才是真正的導火索。
那個男生就是沈婉口中的韋宵,也是她的高中同學,兩人認識幾年了,沈婉很喜歡他,連沈婉父母都知道,劉靖甚至還鼓勵沈婉追韋宵,韋宵不但長得好,家裡的條件也比自家好,如果女兒能跟他走一起,劉靖自然高興。
不過,沈婉根本就入不得韋宵的眼,所以他一直婉拒沈婉。
雖然總被拒絕,但沈婉也沒退縮,她之所以要考電影學院,也是因為韋宵,但沒想到韋宵一到培訓班就對竇芸一見鍾情,甚至瘋狂追竇芸,嫉妒心重的沈婉當然受不了。
雖然竇芸一直對韋宵的追求毫不理會,但對方卻死追不放,反正竇芸專業課優異,連老師都說她肯定能考得上電影學院,而韋宵家裡也早幫他疏通過關係,就算藝考零分也能上電影學院,所以在韋宵看來,以後兩人就是同學,大學四年時間機會多的是,他可以慢慢追竇芸。
這就徹底惹毛了沈婉,她家裡也在幫她找關係,上電影學院跟玩兒似的,但對她來說,最不想見到的就是竇芸,和自己以及韋宵一起上電影學院,於是就處心積慮想把竇芸除掉,她的專業很差,想進電影學院就得靠家裡幫忙,索性就讓老媽連幫自己把竇芸也弄走。
劉靖本來就支持女兒和韋宵,一聽說他倆中間還有個威脅,劉靖很不爽,在她看來,竇芸如果也考上電影學院,不僅耽誤女兒終身大事,也影響女兒的心情,所以不管怎樣,也得把這個女孩從電影學院除掉。
藝考不像高考,打分也好、出分也好,整個流程都是電影學院說了算,所以裡面可操作非常大,沒公布分數之前,沈婉就知道了竇芸的專業分,很高,是這一屆考生里的前十名,為了報復竇芸,沈婉故意讓媽媽找關係把竇芸的分壓到了落榜名單里的第一位,只跟錄取線差了0.5分,為的就是讓她難受。
這樣一來,她不但解了心頭之患,未來四年也能繼續守著自己喜歡的男生,就算自己得不到,也決不能讓他跟竇芸在一起。
囂張的沈婉還不忘繼續打擊竇芸:「你不是要考電影學院、想做演員嗎?我告訴你,你永遠都別想考上電影學院,你將來考大學最好都別選在京城,有多遠給滾多遠,讓我知道你跟韋宵還有聯繫,我就讓你生不如死!」
周浩這下徹底被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沈婉惹毛了,今天就算鬧再大,自己也得跟這娘倆死磕到底,要不是趙悅穎死死抓住周浩,周浩恨不得當場就暴打這對人渣母女,然後警察該插手插手、電視台該曝光曝光,他懶得管也不在意。
放在今天之前,周浩可能還會顧及很多,但當他確定自己不是那個背著雙肩包擠公交的周浩,而是開著奔馳G55來和自己女朋友一起吃飯的周浩時,就意識到,自己應該換個活法,如果連出這口氣都畏首畏尾,還真不如繼續做那個苦逼碼農!
隨即,周浩黑著臉對沈婉說:「我勸你說話之前先過過大腦,如果你沒腦子就把嘴閉上。」
說著,周浩又指了指劉靖,以及坐在那裡一臉忐忑的趙主任、孫主任,「還有你們三個,今天有一個算一個,咱們先把改分的事解決了。」
聽見周浩說要跟他倆解決改分,趙主任急忙說:「這位同學,你誤會了,沈婉剛才只是隨口說說,根本就不存在改分……」
周浩說:「你不用跟我打馬虎眼,我只給你們24個小時,分怎麼被你們改的,就怎麼改回來,你們記住,只有24個小時,否則後果自負。」
沈婉頓不願意了,「你算什麼東西?你說改就改?我告訴你,只要我沈婉在,竇芸就別想進電影學院!」
劉靖拿起手機看了一眼,隨即罵罵咧咧地說:「小婉,不要跟這種人廢話,他攤上事兒了!」
這時,餐廳門口來了七八個二三十歲的年輕男性,到了餐廳門口推門就要往裡沖,迎賓急忙把他們攔下來,「請問你們有預約嗎?」
為首是劉靖老公的司機,接到電話說在這被人打了,就招呼幾個弟兄過來救駕,對他而言,老闆娘出事正是自己表現的機會,至於這家餐廳什麼來頭,他不清楚,也懶得打聽,他對迎賓呵斥:「我們老闆娘在樓上讓人打了,識相的趕緊滾一邊去!」
眼看這幾人來者不善,餐廳經理馬上過來,擋在幾人面前,「這裡是西博,你們搗亂之前可想清楚。」
「西博怎麼了?老子也照進不誤!」
為老闆做事,就要不計後果,反正有老闆擦屁股,他們一點都不擔心,反而更加猖狂地叫嚷:「再他媽擋著,就他媽連你一起揍!」
餐廳經理知道樓上有客人產生衝突,他已經給喬希打了電話,喬希正在趕來的路上,這幫人過來明顯來者不善,說什麼也不能讓他們進去,以免樓上事態升級,他見對方不為所動,還愈發囂張,臉色也沉下來,掏出對講機說:「酒吧派點人到餐廳來一下,有人在餐廳鬧事。」
西博餐廳的隔壁就是西博咖啡和酒吧,對講機一說話,酒吧立刻衝出來十幾個一米八的精壯男服務員,瞬間就把門口鬧事的幾個人圍住,雖然沒動手,但氣勢十足,馬上就把這幾個氣焰囂張傢伙嚇蔫了。
劉靖遲遲不見人上樓,忍不住打過去問:「你們到哪了?」
司機正被十幾個人團團圍著,連大氣都不敢出,接到老闆娘電話,只能悻悻地說:「劉總,他們十幾個服務員攔著不讓我們上去……」
劉靖一聽氣的大罵:「廢物!」
掛斷手機,惡狠狠地瞪了周浩一眼,「等著,咱們沒完!」
趙悅穎對周浩說:「要不咱們走吧,這種人太噁心了。」
周浩見竇芸眼巴巴地看著自己,也不想再待下去,從旁邊拿出服務員點單用的卡片鉛筆,在上面寫上了自己的名字和電話,走到劉靖面前說:「這樣吧,24個小時之內,你有能耐找人就可勁找,任何時間都可以到理工大找我,我叫周浩,名字和電話我都寫在上了,現在我給你一個解決的辦法,24小時內,你還有這兩個敗類,把竇芸的分數改回來,把你女兒的分數也改回來,這事我就不追究,超過24小時如果沒做到,那就別怪我下死手。」
劉靖剛想開口還擊,趙、孫二人相視一眼,彼此都看出對方的驚慌。
理工大、周浩,這兩個關鍵詞放一起,他倆馬上就知道了周浩身份。
雖說電影學院和985、211這種學術高校沒關係,但終歸是教育體系內的,只要是教育體系內的,誰不知道周浩。
趙主任腦門一下就冒出豆粒的汗珠,用手抹了一把臉,心虛地站起來:「周浩你好,咱們今天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孫主任也趕緊站起身來,賠著笑說:「這肯定是誤會,並不是沈婉同學說的那樣,她不知道我們電影學院藝考的打分流程,我們藝考是絕對不會人為改分的……」
此時兩人想的都很簡單,不管怎樣,決不能承認改分,否則一旦周浩力拿這個說事,兩人就完了,而且是永不翻身的那種。
周浩皺眉看著兩人:「還不承認?」
趙、孫相視一眼,趙主任一臉委屈地說:「這真是誤會……」
周浩提高了音量又問:「還不承認?」
趙主任不敢跟周浩較勁,耷拉頭裝沒聽見。
周浩心說真是給條生路他不走,既然不走,那就別走了。
周浩馬上給曹諾打電話,「曹學姐,你現在就聯繫所有跟希望之光的媒體資源,我要實名舉報京城電影學院的招生辦主任和表演系主任收受賄賂、擅自更改學生藝考分數、為關係戶開後門,把本該被錄取的學生名額剝奪,給了不該被錄取的學生,一定跟他們著重強調,我為我的言行承擔一切責任,請相關部門調查監督!」
曹諾不知道周浩怎麼了,但一聽這話,毫不猶豫地說:「OK,要我現在就通知媒體嗎?」
對曹諾來說,她接手希望之光之後,經常跟各大媒體打交道,希望之光是媒體的常客,而曹諾也親自維護著良好的媒體關係,前幾天還專門建立個三百多人媒體記者PP群,很多希望之光的新動作,她都直接在群內給記者發消息,要幫周浩傳達這個消息實在太簡單了,PP群+電話,很快就能搞定。
周浩篤定地說:「沒錯,現在就通知。」
曹諾問:「你有那兩個主任名字嗎?」
周浩看了趙、孫二人一眼,「暫時不知道對方姓名,不過你告訴媒體,就說我隨時配合檢查機關辨認指正。」
周浩打完電話,趙主任嚇的腿都軟了,沒想到周浩玩這麼狠,希望之光這麼龐大的助學機構,不光是教育領域的鋼鐵猛獸,在媒體眼裡也是全無任何負面的新聞源頭,從中央台、京城台再到各縣市電視台、當地報紙雜誌,有哪個沒報導過希望之光?
現在周浩是要拿希望之光的媒體資源辦自己,如果這消息真通過希望之光放出去,自己就徹底完了,今年招生季,他和孫主任都撈了上百萬,在刑法里算數額特別巨大,只要坐實了,至少十年以上,如果周浩真調動這麼多媒體來辦自己,在媒體和群眾的高壓下,法院也會從重量刑!
況且,他和孫主任搞錢的套路太簡單了,怎麼能扛得住史法部的偵查?肯定是一查一個準,跑都跑不掉……
趙主任嚇的臉色蒼白,急忙跟周浩服軟:「周浩,這一定是誤會,有可能是我們內部統計出了問題,我求求你別衝動、別急著下定論,我們現在就回學校徹查,如果真有錯誤,我們一定及時改正!請你務必再打個電話,別通知媒體,這麼點事犯不上……」
說完就急忙扭臉給孫主任狂使眼色,「孫主任,咱倆現在就回學校,徹底查清……」
孫主任也被周浩嚇的渾身發軟、頭皮發麻,連連點頭說:「對對對,我們現在就回去查,一定查個水落石出。」
周浩看著驚慌失措的兩人,冷冷地說:「不用了,電話我已經打過了就絕對不會收回,別忘了,我給過你們機會。」
說罷,他看向一臉錯愕的劉靖,「你不是能耐大嗎,我就等著看你現在還怎麼把你女兒送進電影學院,你要還想接著玩,收好我給你的電話。」
隨即,周浩又對沈婉說:「還有你,你剛才說只要有你在,竇芸就別想進電影學院,OK,既然這樣,那你就別想進了!」
沒等這對母女反應過來,孫主任噗通就跪下了,哭哭啼啼的哀求:「周浩我求你別把事鬧大,我承認改了竇芸的分數,我們馬上改回來,絕不影響竇芸的招錄,另外我們也會把沈婉的分數改回來,絕不讓她進入電影學院,求求你大人大量,收回你之前的話,別跟我們一般見識。」
孫主任崩潰了,趙主任也沒抗多久,他被孫主任一語驚醒,噗通一聲跪倒在地,連連哀求:「孫主任說的對,我們全力彌補,絕不讓竇芸受到傷害,也絕對不讓沈婉進入電影學院,求求你給我們改正的機會……」
劉靖看傻了,連憤怒都忘了,她不明白,這個叫周浩的,到底有什麼本事,一個電話就把兩個主任嚇的屁滾尿流,甚至不惜跟自己翻臉,難道這兩個傢伙真怕周浩實名舉報?這年頭誰害怕別人威脅實名舉報啊?嚇唬誰呢?
劉靖不知道周浩底細,知道周浩底細的趙主任和孫主任魂都嚇沒了,他們才不管劉靖和她老公是誰、多大本事,跟她翻臉,無非就是把錢退回去,但周浩對趙、孫來說,是要命的!
「我給過你們機會。」周浩說完,對跪在面前的兩人熟若無睹,輕輕拍了拍趙悅穎和竇芸,「咱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