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線的那晚，一個人從深城坐火車來京城的陸南已經到了好幾天了。
這些天，他一直想找自己大學時的女友阮韻，可經過近四十個小時的車後，他勇氣又消散不少，這個陌生的城市又為他催生出滿心的忐忑和不自信。
來京城的這幾天，陸南一直住在中關村附近的小賓館，白天就在中關村各大寫字樓溜達，晚上再回去睡覺，他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想幹什麼，只覺得自己或許能在中關村和阮韻偶遇。
他其實不知道阮韻在哪上班，也不好意思問老同學，只認為，阮韻和自己一樣都是學計算機的，在中關村附近工作的可能性會大些，於是他一方面期待著和她偶遇，一邊又想把見面的決斷權交給老天，如果老天眷顧，或許在中關村的某個路口，自己一轉身就能和她偶遇。
一連在中關村溜達了好幾天，陸南也沒能如願，他在滬交大認識的校友里，至少有幾十個在京城工作，這幾天他一個都沒碰到。
周末這天，陸南暫時放棄去中關村，找了家網吧，登陸了自己的PP號。
PP號好幾天沒登錄，但讓陸南驚訝的是，從自己出發的那一刻到現在，群聊的信息竟一條不落的都收到了，共計七千多條。
陸南真是服了，有什麼好聊的，一口氣聊了七千多條！
感嘆完，陸南也對PP充滿了敬佩。
別的不說，PP群剛誕生，活躍度就這麼高，從邏輯上，任何一個群在聊天的時候，都有一半人是非在線狀態，也就是說，用戶A在群聊里發了一條信息，浩渤科技要把這條信息推送給群里在線的所有人，同時還要在伺服器為所有不在線的用戶做好數據歸檔，這比一對一處理離線信息難度大得多。
如此看來，浩渤科技這一天要處理多少離線消息，這個量級估計是QQ巔峰時的百倍不止，簡直是變態般的強大。
七千多條群聊記錄，陸南本來想直接關閉，但略一猶豫，他就把滑鼠從關閉選項移到了消息管理器。
PP現在的消息管理器非常智能，可以選擇日期，也支持聊天記錄搜索，他在群聊天記錄里搜索的第一個關鍵詞就是：阮韻。
雖然阮韻不是自己的同班同學，但他很希望和她在一起工作的同學能在群聊時提到她。
搜索之後，迅速彈出一條有關鍵詞的信息，也確實是丁剛發的：「哎呀，真羨慕阮韻，她今天拿到浩渤科技的offer，開發崗位，P7待遇。」
陸南眼睛一亮，趕緊點開旁邊「查看前後消息」的按鈕，馬上就把這一句前後的聊天記錄調出來，陸南忍不住感嘆：「浩渤科技的產品經理腦子怎麼長的，怎麼能開發出這麼多令人驚喜功能……」
原來，話題是大家在群里討論薪資，丁剛吐糟一句自己每月只能賺三千五，然後才說了那句羨慕阮韻的話。
隨後，群里一大幫人都紛紛發表感嘆，多是羨慕和嚮往，緊接著有人問：「浩渤科技的P7什麼意思？」
丁剛說：「浩渤科技內部的員工級別有兩個維度，一個是P序列，一個是M序列，P序列就是Professional（專業人士）的意思，也就是技術崗；M序列就是Management（管理人員），也就是管理崗，每個序列都是1到10級，P7的話，就已經是技術專家了，月薪一萬三！」
看到這條的時候，陸南臉上滾滾發燙，自己從騰迅走人之前，月薪八千，自己還覺得已經比較高了，相比阮韻的年薪十五萬，差了一大半，現在能在京城月收入一萬三的人，簡直是白領中的白領。
再往下看，丁剛又說：「而且人家浩渤科技每年保底是14薪！」
「什麼叫14薪？」
「就是每年最少拿14個月工資！」
「我草……」
有人問：「她為什麼能拿這麼高級別？」
丁剛說：「人家有實力唄，她在我們公司主導開發了一套醫院門診掛號與就診程序，今年賣掉了二十多套，每套十萬。」
「啊！今年還沒過到一半就賣了二十多套，你們公司得給她多少提成？」
丁剛說：「噁心人的就是這點，之前說好給她銷售額的5%做獎勵，算算得有十萬，結果我們老闆反悔了，改口說當初承諾的是給純利潤的5%，他讓財務核算，去掉各種成本，你們猜猜純利潤才多少錢？」
一堆人在下面追問：「多少？」
丁剛說：「才三十萬！甚至連她和她團隊的辦公面積公攤、電腦折舊、水電網成本都核算進成去了，算到最後，她只能拿到六千塊提成。」
「太他媽不要臉了！」群里罵聲一片。
丁剛也說：「是啊，所以人家就去浩渤科技面試了，拿到offer就跟我們公司提離職，但我們老闆太不要臉了，非得壓她一個月，所以她得下個月才能入職浩渤科技。」
陸南看到這一條，忽然萌生了一個念頭——應聘浩渤科技！不管怎樣，自己都要在阮韻入職浩渤科技之前先進去！自己有一個月的時間，如果成了，自己就在浩渤科技耐心等她，如果不成……
陸南心底一下又不自信起來。
他做計算機很久了，技術過硬，但是心理素質一般，是個自信與自負並存的矛盾體，他沒信心一定能入職浩渤科技，但對他來說，現在已沒其他的路可選了，所以他只能把自己的簡歷投到了浩渤科技HR的郵箱。
……
此時已經進入五月，京城的天氣一下就到了30度。
與天氣交相呼應的，PP此時正繼續在即時通訊的領域裡勢如破竹。
註冊用戶破億了，最高同時在線用戶數突破了700萬，是QQ巔峰時的一倍多。
反觀QQ，現在的最高同時在線用戶數已經從三百多萬跌破到一百萬，差不多是巔峰期的三成，整個四月的收入也很難看，GG全停，又賠了違約金，增值收入也陷入停擺。
現在，對整個騰迅來說，氣氛猶如戰時，雖然很多崗位接近停擺，但馬總依舊不敢裁員，在關鍵時刻，他知道自己不能亂了軍心。
現在整個QQ團隊一直都在高負荷工作，高層下決心斷舍離，貼吧、QQ漁場全面停止維護及開發，反正這兩款快死透了的產品也沒多少用戶，乾脆把所有的技術力量全部都集中到開發新產品。
技術團隊被分成兩個組，一個組全力開發新版的QQ，另一個組全力開發QQ遊戲大廳，馬總對新版QQ的要求是：UI設計和用戶體驗都要向浩渤科技看齊，同時，QQ群、卡通秀功能作為主要方向積極推進，至於QQ大廳，他要求六月中旬前務必上線，而且至少要搭配八款熱門棋牌類遊戲。
如果只是開發大廳，或許時間還比較充足，但如果還要開發遊戲，那就有點超出現實了，可馬總的要求不給任何討價還價的餘地，他只想死命催著團隊往前沖，因為自己沒多少時間可以等。
在財務告知他五月份預計的運營成本之後，他馬上不好了，帳面上的幾千萬其實撐不了多久，他沒法不著急。
目前，公司每月的人工支出大概在兩百多萬，辦公成本大概在六十萬上下，這些都還只算小錢，公司目前在全國託管了數千台伺服器，光託管費、機位費以及帶寬費就高達大幾百萬元，這麼算下來，每月千萬支出妥，帳面上的錢根本撐不了多久。
周浩也一直在想，騰訓在產品上到底在醞釀什麼，但怎麼都沒想到，他和馬總在這件事上已經撞車了。
五月初，周浩在浩渤科技的技術中心體驗眼下的PP遊戲大廳，按周浩的要求，PP遊戲大廳的設計也很高大上，遊戲大廳的邏輯並沒和聯眾有太大偏差，點擊登錄之後，都是進入到一個遊戲選擇界面，選擇一款遊戲之後，再選擇相應的房間，進去就是擺滿了遊戲桌的大廳界面，用戶可以在這裡快速匹配一場遊戲，或自己任選一個桌坐下參與遊戲。
角色坐下並點擊準備之後，就進入到了等待環節，如果人齊了而且大家都點擊準備，遊戲則自動開始，這時候會再彈出一個專門的遊戲窗口。
遊戲體驗非常好，無論是視覺還是聽覺都做的非常用心，周浩還特意試了試那些角色對白，比上一世的QQ遊戲還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