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1年7月8日下午,嘀嘀滴……刺耳的鳴笛聲混雜在自行車的洪流中,熾熱的陽光仿佛要烤化一切,灰褐色的瀝青路仿佛要扭曲變形。
一個滿頭大汗灰頭土臉的狼狽少年,不顧一切朝姚安一中狂奔,他眉頭緊鎖一臉堅定,右手緊緊抱著透明文件袋,裡面是高考准考證、身份證、2B鉛筆、橡皮等文具。
少年叫周浩,灰頭土臉,左側嘴角還掛著淡淡的血絲,胳膊腿上有十幾條的血跡斑斑劃痕,即使這樣他還瘋了似的狂奔,瘋狂的樣子引得路人好奇的眼光。
周浩邊跑邊嘀咕:「重生都沒躲開車禍,媽的!兩輩子都沒躲過這道坎!」
二十分鐘前,周浩騎自行車去參加高考最後一門考試,在等紅綠燈時被突然竄出來的商務車撞飛,一陣天璇地轉兩眼一黑就昏了過去,救護車匆匆拉上他就送往最近的醫院。
救護車剛到醫院,周浩就醒了,急診門口一片混亂,護士大聲招呼抬擔架,周浩揉揉眼一個激靈坐起來。
「媽的,我重生了!」
眼前的一幕太熟悉了,他清晰地記得這場車禍是決定自己命運的關鍵時刻。
周浩翻身下了擔架,不顧眾人勸阻直接跳下急救車,兩腳一落地撒腿就跑,臨走看了一眼肇事女司機,「我要去考試,今天這事不怪你,趕緊去忙吧!」
今天下午是2001年高考最後一門,也決定了自己命運的關鍵,無論如何決不能耽誤!
周浩抱著透明文件袋一溜煙跑出醫院,扭頭瞥了一眼路牌,姚安市中心醫院,心裡馬上規劃一條去考場最佳路線。
又瞥了一眼手上的電子表,2點50!離開考還有10分鐘,心裡馬上計算到考場的距離,不到1公里!
「還來得及!」周浩嘀咕一句,邊跑邊靠路邊的事物融合記憶,畢竟是20年前的家鄉,很快周圍的一切逐漸清晰起來,滿腦子都是接下來的英語考試,重生就是高考,老子命還真苦!
倒不是周浩矯情,只是他上一世就吃了學歷的虧,這一世決不能再走老路,上一世周浩高考時不知道一本、二本、重本的區別,但在京城做了十幾年碼農後,對學歷的差別感觸良多。
重生之前,周浩就職於京城一家大型網際網路公司,與自己年齡相仿,又出身名校的同事,大多都做到總監、副總級別,起步就是五十萬年薪,還有期權股份。
而自己卻因為二本學歷,只能做個高級工程師,根本沒機會晉升管理崗,滿打滿算一年也就二十多萬年薪,對於一個工作近十幾年的人來說,這個收入實在拿不出手!
饒是自己做了十幾年碼農,也不能在京城買房,即使自己技術出眾也很難出人頭地。
關鍵是當年的英語高考,時隔十幾年早就忘的一乾二淨,能考多少分周浩心裡真沒底。
關鍵這場考試決定他命運走向,也關係到全家的希望,重生回來決不能重蹈覆轍!
既然重生回來,那就把上輩子沒幹成的事干成,沒做到的事做到。
周浩一路狂奔終於趕在打鈴之前趕到考點,剛走到考場門口,一個男監考老師就堵住門,伸手攔住周浩,眨著三角眼打量他,微微皺眉一臉不屑,「你是來幹嘛的?」
「考試啊!」
考場裡另外兩位監考老師和近30位考生,也被面前的周浩嚇了一跳;還第一次見這麼狼狽的考生,一米八的瘦高少年,灰頭土臉一身破爛不堪的校服,被汗水打濕頭髮緊緊貼在臉上,嘴角還掛著血絲,胳膊腿上有十幾條的血跡斑斑劃痕,鮮血染紅校服,又被汗水暈開,很是扎眼。
周浩剛開始也納悶,胳膊腿的血痕哪來的,後來才聽說商務車把自己撞進綠化帶,是救護車的護士把自己抬出來,也正是綠化帶阻攔,自己只是看著很慘其實沒受什麼傷。
女監考老師嚇得扔掉手裡的試卷密封袋,一下捂住嘴險些喊出聲,監考老師是輪流監考,她還是第一次監考這個考場,也是第一次見到周浩。
此刻攔在門口的男監考老師,皺眉瞪著周浩呵斥:「哪有你這樣來考試的?當考場是菜市場哪?先把身上弄乾淨再進來!」
周浩剛重生回來就遇到找茬的老師,他對這個時代老師有深刻了解,老師在學生面前還保持絕對權威,再說小地方觀念保守,對老師缺乏監督,別說說話難聽故意找茬,就是體罰、變相體罰也是家常便飯。
周浩雖說在本校考試,但監考老師是全市打亂隨機安排,剛好這場考試都是外校監考老師,為難周浩的正是全市最差高中的老師。
一看到周浩,就把他當成不學無術的學生混子,這種學生來考試,那純屬搗亂。
只是重生回來,已經38歲的心裡年齡,周浩怎會吃這種啞巴虧。
男老師抬手看看手錶,用一副為你好的語氣說到:「考試允許遲到十五分鐘,趕緊回家換身乾淨衣服再來考試!」
周浩微微皺眉一臉憤怒,「那英語聽力怎麼辦?」
男老師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擺擺手,「那我就沒辦法,你這樣就不能進考場!」
考場裡其他考生都被驚的瞠目結舌,這老師真不是東西,在高考的緊要關頭為難考生,這是拿別人前途開玩笑,也不怕被人打悶棍。
周浩瞥了一眼男老師,戲謔一笑完全沒將他放眼裡,抬頭將被汗打濕劉海捋到一邊,露出嘴角的血絲,指著自己狼狽的樣子,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
「我就是來考試的路上被撞了,現在頭暈腦脹渾身無力,你要不讓我進考場,我就直接躺下,只要我一躺下,你三年工資都不夠賠的!到時候教委得通報批評,說不定學校還得開除你!」
話音剛落,不只三個監考老師驚得目瞪口呆,整個考場考生也向周浩投去敬佩的眼光。
幾句話邏輯縝密,無懈可擊。
只是這年頭網絡媒體不發達,大家還不懂碰瓷的含義;另外大家也是第一次見這麼給老師說話的學生,簡直太帥了!
可越是獨特做法,往往有出人意料的效果。
周浩要是哭著求情,估計對方不僅不答應還會得寸進尺;但自己一副無賴語氣挑明,你不讓我進我就訛你,那個男老師還不到30歲,哪見過這種場面,立馬就慫了。
畢竟周浩嘴角掛著血全身泥,胳膊腿上也是傷痕累累,打眼一看就知道出了意外;他如果不攔周浩,周浩進來躺地上,也和他沒關係,但他攔住周浩,周浩要是躺門口,再有一點其他意外,他就是渾身是嘴也說不清。
畢竟30多雙眼睛看著,你攔著不讓進考場,人家站不住才摔倒,不是你乾的也算你頭上。
雖然不情願,男老師還是趕緊擺手,一副怕惹麻煩的樣子:「行行行…快進去吧!」
「哈哈…」頓時考場內發出哄堂大笑。
男老師像吃了苦瓜似的臉色鐵青,女老師檢查完周浩准考證趕緊讓他坐下,周浩在全場考生崇拜的目光中走向唯一的空位,核對準考證、名字才坐下來。
「嘿,兄弟太酷了!我還第一次見把老師噎地說出話的!」身後瘦猴似的男生沖周浩豎了個大拇指。
男生嗓門很大,聲音被臉色鐵青的男老師聽到,他惱羞成怒,指著周浩後面的瘦猴呵斥:「閉嘴!考場不許交頭接耳,不然按作弊處理!」
有周浩前車之鑑,瘦猴騰的一下站起來,在他眼裡周浩簡直是吊炸天,更何況學生勇於反抗老師本就很酷。
「試捲髮了嗎?試卷都沒發就說我作弊,你這是造謠誣陷,當心我去教委告你!」
「你…」男老師指著瘦猴,被懟的說不出話,媽的!今天真倒霉,接連被兩個學生威脅,可他又無話可說,畢竟試卷沒發就說學生作弊,確實說不過去。
還是女監考老師反應快,沖男老師使了個眼色,指了指牆上掛鍾:「行啦小李,趕緊發試卷!馬上到時間了!」
男老師無奈點點頭,上前和兩位老師分發試卷。
一番折騰周浩也融合了兩世記憶,有關高考的記憶逐漸清晰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