紋面少年再一次現身,這一次,他仿佛遭到地獄烈火焚身般,發出慘痛的叫喊聲,跪倒在地。
「啊,你不應該這樣,你是否已死的亡靈,你是從地獄中升起怪物,為何要執著於這裡,你究竟想要什麼?」
「我不是亡靈。」徐青嗓音嘶啞,但仍一字一句地說道:「真正的亡靈是那個背棄同伴滿身血污的人,向同伴揮下屠刀的那一刻就已經死了,而我既不是人也不是亡靈。」說完,徐青舉起匕首,平平無奇的一刀,精準而堅定地刺穿敵人的咽喉,結束了少年的生命。從他扭曲的面孔上,大量的鮮血又雙目、口鼻和臉色的印文中湧出,無數的情感湧入徐青的心中,恐懼、悔恨、不甘、執著以及憎惡,而最終最為鮮明的記憶,垂死的記憶出現在了徐青的面前。
徐青的眼前被一片扭曲的混沌所遮蔽,在無光也無聲,無分上下的空間中,徐青感到自己遭受了大量情緒的沖刷,而當他再一次張開眼,看到的卻是一幅末日般的景象。
夕陽下的城市屹立不倒,但整座城市都透明的光壁籠罩,巨大的符文懸浮在高空,圍繞著光壁形成交錯的圓環,這是環繞城市的迷鎖。然而令徐青震驚的是,天空此刻呈現出不祥的暗紅色,仿佛天譴般籠蓋著城市。在迷鎖之外,是更加一目了然的危機。紫色的惡龍正盤旋在城牆上空,時不時俯衝下來,用獵鷹般的利爪掠過城頭,數十名傭兵正在城上組織防禦。傭兵使用的弓箭和城頭的弩炮對巨龍受暗影加護的鱗片而言毫無作用,一次次的飛掠之下,總有不幸的傢伙被龍爪撕裂,城頭原有的幾架弩炮也被摧毀殆盡。
每當有傭兵戰死,城頭上都會爆發出短暫的吵嚷聲。幾名傭兵不顧危險地從掩體下跑出,抱起同伴的屍體扔出城外。就在這時,一聲震盪鼓膜的咆哮響起,空氣中盪過強烈的魔法靈光,幾具摔在牆角的屍體爆裂開來,變成一具具眼窩中亮著幽光的骷髏。它們仍然穿著生前的護甲,渾身燃燒著藍焰,有的手裡還抓著破碎的武器,開始沿著城壁攀爬而上。城牆上也有兩具屍體來不及處理,轉化成了骷髏戰士,令傭兵們陷入一陣慌亂。
巨龍在城牆上空伺機而動,亡靈們攀著城牆依附而上,城頭的傭兵被一點一點消耗,似乎看不到增援的蹤影——即使隔得這麼遠,你們仍能感覺到絕望和恐慌在城頭蔓延。而這名紋面的少年,則立於龍頭,傲然地看著這一切。
離得近了隱約聽到怒吼:「將它們驅逐出去,一個不留。」地獄般的廝殺不知過了多久,隨著環繞城市出現了破碎聲,籠罩整個城市的巨大符文光壁終於瓦解成了漫天的星光。龍不會放過軍團愕然的這一剎那。紫色的火焰再一次從它喉中噴涌而出,就在這一刻,伴隨著一聲細小的吶喊。徐青看見在塔爾卡高牆上,一名冒險者手中高舉著一支蠟燭,登上了塔樓頂端。燭火點亮了天光。被戰火和天空頃刻間被純淨,雲層當中洋溢著神性的能量。
伴隨著中天之日從陰雲當中再次綻放烈陽,背生三對純白羽翼,周身環繞著近乎人形戰士降臨在了戰場上空,轉瞬間就粉碎了紋面少年的陰影,然後站在所有人的面前緩緩地抽出了他巨劍,劍尖直指惡龍,在場的數千,數萬人都聽到了天使下落的聲音,只見惡龍的龍首已經消失。而少年的胸膛,則被燃燒的火焰貫穿。
巨龍的屍體落在城牆下,它的一隻爪子掛在牆壁上,像是最後想要攀附著什麼。面少年被擊敗時,巨大的龍屍在日光下融化,暗影仿如雪花般消逝,飄散成無數碎片,飛舞著消失在了空氣中。在城頭廝殺的骷髏和攀爬城牆的屍體都在這一瞬間靜止,重新變回死者的遺骸,傭兵們詫異地舉著武器,面面相覷之後轉頭望向你們的方向。連城內隱然的廝殺聲也漸漸平息。紋面少年墜落在地上,身體支離破碎,鮮血從他身下泊泊流出,任何人都看得出,他的生命即將消逝。他目光渙散地躺著,朝前方伸出手去。他的手臂斷折,指向近乎垂直的方向,可手指仍像是要抓住前方之物般微微張動。
他在最後低喃著什麼,但沒人聽清,因為在他開口之前,城牆上的歡呼聲浪已經響徹城外。唯獨置身事外的徐青,循著他死前最後的一個動作,看向了戰場一角——位於歡呼的人群當中的那個罩著罩袍的身影。悄然地穿行於人群當中,嘴角掛著笑意。在場的人們被勝利的歡騰情緒所籠罩,竟沒有一個人覺察出,紋面少年連同他的性命一同消逝。
轉而投向了無盡的血海深仇之中,血仇的力量令徐青的劍無往而不利,將回憶斬斷。在他面前,紋面少年最後的記憶。而在兩人陷入昏睡的那一剎那之間,身處現實當中,勇士的命運也同樣遭到挑戰。
依舊是在幻境中畫面一轉,在眾人的面前,灰色的石牆當中滲出血來。活人牆充滿血肉,仿佛來自噩夢,看起來就是一個紅色的肌肉聚合體,而且上面還掛著一張張可悲的臉、不停的囈語,一根根肢體無助地從表面伸出來。無助的求救聲,訴苦聲,哀嚎聲不絕於耳。在徐青看來,與他此前在教堂見過的噬懼體有幾分相似。與陷入昏迷的武宏和可立克相對,紋面少年的幽深身影,靜靜地站在房屋中央,沒有了動靜。
看到突然的變故,徐青立刻離開了牆邊,環繞眾人之間的死者之牆當中迸發出的怨嗟,令徐青心神大為動搖。徐青嘆了口氣,抻出屠斧來,打算總之先砍一下試試:「承讓承讓。」
徐青撿起武器附近的武器,然後朝房間中央的少年揮舞起來。但卻赫然穿過了少年的軀體,宛如在對虛體揮刀:「干!」瞥了眼背後:「我們的敵人恐怕是背後這玩意兒」
「牆上那些東西是什麼鬼,你們又誰知道嗎?」徐青看著顧宸。
「你都知道是鬼東西了,還問。」顧宸有些無語。
「就算是鬼東西也該知道他的門道啊?」徐青看著顧宸
「砍幾下自然就知道了唄。」
「說得也是,只要能砍得死就行。」
眼前的景象太過恐怖,顧宸一時想不出任何線索,然後用殘劍試著向牆面揮出一刀。精靈雖然心中疑慮難消,但手中揮舞的彎刀依然順利地割開了牆壁的血肉。污穢的膿血噴涌而出,無數張掙扎的面孔更加猙獰,肢體和彎曲如爪的手指瘋狂地抓撓著傷口。
可立克見到攻擊起到效果,也將目標定在了這堵詭異的牆壁上
「冷靜一點啊!」可立克鞘中長劍出鞘聲勢宛如驚***刃摩擦鞘口的清亮笑聲仿佛也加強了戰意,他雙手緊握劍柄,一連兩劍揮出。但活人牆中無數的手臂卻在此刻抓撓而來,從各個方向鉗制住可立克的雙臂。
「這東西看著真噁心。」徐青看著牆壁端起來弩槍:「手感不怎麼舒服,它們可真不是什麼好靶子。」面對撲到面前,腥臭逼人,叫喚連連的活人牆壁絲毫不顯得畏懼,手中的箭矢帶著銳利的氣刃連擊發,將牆壁中數顆哀嚎的頭顱一一粉碎。環繞眾人的牆壁劇烈地顫抖著,仿佛萎縮了一般。
可立克明顯感覺到,這股力量正試圖將他拉進活人牆中。可立克雙臂奮力一掙,硬生生從大量手臂的拘束中掙脫開來。但在於活人牆短暫的接觸中,可立克就已經感受到了,被困在牆中無助心靈迅速被痛苦和折磨逼瘋的感受。通過無數的手臂湧入他的心中。但在精靈安撫之下,可立克的心智依然抵抗住了癲狂的哀嚎。
徐青恨得牙根直癢,抄起匕首照著牆面砍下去,的兩次揮砍在他內心動搖下,刃被牆體擋下,但還是成功創傷了牆體。
武宏召喚了一個巨大的野豬:「阿豬拱它!」狂躁的野豬絲毫不畏懼這牆體的古怪,彎刀般銳利的獠牙在牆體上留下兩道觸目驚心的血痕。
可立克的內心因為剛才的丟人而燃起了怒火,但是很快就一掃心中失敗的陰霾。可立克這次的出刀穩如磐石,疾如閃電,知恥而後勇的可立克這一次不再失手了,他架刀疾刺,猛然回斬,一顆活人牆內的頭顱甩著血花被斬飛。在這兩次攻擊之下,活人牆仿佛遭到了某種決定性的打擊,構成牆體的過半肌肉組織開始融化。內臟、骨骼和眼睛伴隨著融化的血肉流瀉到了地板上。
在眾人猛烈的攻勢下,活人牆幾乎找不到機會能夠將你們吞入。只能固執地放出更多的血爪殘肢抓向眾人,伸長的手臂抓住了精靈。
在眾多哀嚎亡者的肢體拉扯下,武宏被拉入了那污穢的活人牆體當中,然後被大量的血肉所淹,而且沒能抵抗住內部的消化液侵蝕,武宏試圖掙脫活人牆的束縛,身體被劇烈腐蝕的武宏奮力想要掙脫,卻無法脫身。
「堅持住,武宏!」徐青說著,衝到武宏被拉進去的牆邊:「總之把這個傢伙拆了就行了吧。」
「小心點,這東西勁大」顧宸側面說道。
徐青用弩槍不斷攻擊,將包裹武宏的牆壁打得血肉橫飛。
「把人還給我!」可立克近戰攻擊,喊出的剎那,手中的劍也隨之揮出,一劍將這肉牆占得震顫不已。血和骨不斷地融化,積蓄在眾人腳下,宛如一個地獄的池沼。
活人牆停止了躁動,開始盡心吸收體內的受害者。伴隨著活人牆的蠕動,武宏的聲音漸低。最終消失在了牆壁當中。就在這時。始終處於房屋中央的少年幻影突然有了劇變。他慘叫著,哀嚎著,仿佛眼見了無盡的恐懼。又似乎被拖回了他最為恐懼的哪一個瞬間。隨著他的哀嚎,構成墓屍妖的幽影一絲絲消亡。而活人牆也隨著主人的喪失,而發出了臨終的慘叫。
在少年的身體灰飛煙滅,活人牆崩潰的同時。武宏睜開了眼睛。與此同時,身處房間的角落的一個替身,卻靜靜地失去了生命。
徐青沖向活人牆崩潰的地方,開始尋找武宏:「武宏人呢?」在這一攤融化的骨血當中,徐青無法找到可武宏的身體。很顯然,武宏的身體此刻,也與這些殘骸沒有分別了。
武宏當意識到自己身處的環境後,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睛。他望向可立克所在的地方,看著他一動不動的軀體。
突然面前的那一灘骨血又仿佛有了變化,活人牆融化的那一灘骨血之中,竟猛然泛起了一團金色的點點星光。光點密集地標記,迅速連點成線,無數的線迅速編織成一幅圖畫。眼下出現的這一個圖形,卻又不存在於現場任何人的記憶中。仿佛時間逆轉,又仿佛泛起波紋的湖面時間回溯一般。腹肌你的東西迅速地凝聚了起來,片刻之間,武宏再次出現在血海之中。
而昏迷的精靈躺在那一灘污血之中,只是他的胸膛上,多了那一抹痕跡。
幻境消失了,眾人回到了甲板上,沒多久眾人就走到了一個昏暗通道中。在這漆黑冰冷的鋼鐵通道內,一個箭矢出現宣告了襲擊的到來,戰鬥也一觸即發。
「所有人跟在我身後!」武宏一馬當先從拐角處沖了出去,並在露頭的一瞬間召喚了小狼,朝著敵人筆直衝了過去。在武宏的視野中,一名張弓搭箭的血肉戰俑遠遠地站在通道的盡頭,可立克也迅速跟上了武宏。
只聽遠處連續發出刺耳的金屬摩擦聲,它手中的弓弦被拉伸到極限,隨著它眼中晦暗的紅光發出一陣搖曳的光暈。可立克意識到,自己被某種東西鎖定了。老可立克沉著的運劍將這兩發箭矢彈開,濺入了鋼鐵牆壁中,但緊隨其後的一陣精神衝擊,可立克迷惑著垂下了刀尖,在他的眼中,仿佛一時無法辨別眼前的敵人和身旁的戰友。
武宏指揮小狼在走廊內一前一後站立,然後看著其他留在拐角邊準備支援的隊友,就在武宏指揮小狼上前支援後,他自己也緩步移動到了拐角後方,就在他停下腳步的一瞬間,腰間的螢石一陣搖曳,出現在他面前的是憑空生出的人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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