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9章 寫給毛利的信(九)

  「我的工作,全靠激情、倫理來博取眼球獲得賣點,但你有想過嗎,若是這些事真的發生在我的身上呢?他們會覺得精彩,會讚嘆嗎?

  不,只會是嘲笑,是身敗名裂,是在屈辱中度過一生。→

  所以我明知道這件事,卻不敢公開,也沒辦法說出口,甚至要假裝無事發生,乃至替他們隱瞞,這種日子,簡直就是地獄。」

  石村種上嘴角抽動著,回想起妻子背叛的一幕幕,整個人都在顫抖,「與其過著屈辱的人生,不如一死了之。運氣好,還能讓那個不知廉恥的女人吃點苦頭。」

  「可,還是不值啊。」

  毛利小五郎絞盡腦汁的想著說法,「你死了,遺產就全都是她的了,頂多在分給你父母一點,那是你想見到的嗎?不如想想別的辦法,我可以幫你。」

  「只要你說句話,一定有辦法的,不用公開,也可以跟她分開。」

  「辦法嗎?」

  石村種上不知想到什麼,忽然笑了,笑的心酸苦澀,「怎麼可能有辦法,還記得嗎。小學時跟班長簽訂的保密協議,他替我們隱瞞作弊的事,也確實沒有告訴老師。可那之後,我們在他面前就沒抬得起頭過,有時還得被他威脅跑腿。」

  石村種上搖著頭,「小時候年齡小,社會圈子小,各種規則也小。現在長大了,以前發生過的,依然會發生,不過是變種形勢,卻會更加過分。」

  「要杜絕這種可能,我能想到的辦法只有一個,那就是殺了她,那樣就不用擔心她用這件事來威脅我了。但那種事我辦不到,那麼,只能殺了我自己了。」

  說完,石村種上緊咬牙關,握著把手扣下了扳機。

  這一瞬間,心臟急速跳動著感覺就像是要爆炸了一樣。

  他能感覺到,自己的每一根肌肉纖維都在因恐懼而顫抖,窒息感持續了好久好久,可漸漸地不是慢慢變黑,而是又見到了光。

  恍惚中,他慢慢回神,流著淚低頭望著手裡的左輪,張了張嘴巴,「槍,為什麼沒有響?」

  毛利小五郎搓著手指,明白了槍為何沒響。

  「你沒有扣下扳機。」

  「沒辦法奪走他人性命的你,又如何能奪走自己的性命,你想要活著,只是被苦澀的生活暫時蒙蔽了,可你的心裡是明白的,那樣不值得。

  不然,你也不會發那封信給我了,事實上想要人配合你揭穿他們,誰都可以,並非是非我不可。ღ(¯`◕‿◕´¯) ♫ ♪ ♫ ❻❾𝓈𝒽𝐔Ж.ςσ𝔪 ♫ ♪ ♫ (¯`◕‿◕´¯)ღ」

  「這樣嗎」

  石村種上垂下手臂,癱軟在椅子上,出神了一會兒,忽然笑了起來,「或許,你說的沒錯,我太蠢了。」

  他看了眼手中的左輪,剛剛他很確定,自己扣下了扳機,槍為何沒響他不清楚。

  但那一槍下去,他腦海里浮現了很多想法,也升起了太多感覺,有苦澀,不甘,與惱火,意外的是,他原以為的解脫與輕鬆感,占比並不大,後悔占了大半。

  他很後悔,就這麼結束了自己的性命,也很後悔,居然因為一個女人的背叛放棄自己的生活,更後悔努力拼搏了這麼多年,結果因為這種背叛,就全部放棄了,現在一想,真的太蠢了。

  「五郎,你說像我這種人,在社會上是什麼樣的風評?是風流才子,還是邋遢猥瑣只會腦補的下流作家?」

  毛利小五郎一臉尷尬,不知道該怎麼回,但好像,他的心情變好了?

  「應該是後者吧。」

  石村種上自問自答道:「像我這樣的人,就算是妻子出軌了,也沒什麼好奇怪的,甚至有很多人一直都是這麼看我的。不然怎麼能寫出那些個故事來,所以我所苦惱的事,其實壓根就不是事。」

  他笑道:「差一點,我真的是著魔了,差一點就因為這種小事葬送了自己的小命。」

  毛利小五郎看不懂了,這就是那一槍的效果嗎?原先要死要活,怎麼說都聽不清去的事,一眨眼,成了小事了。

  「你能看開,最好不過了。」

  「嗯。」

  石村種上將左輪對準地面,連續扣動扳機,只聽見撞針咔咔響,彈巢也在旋轉,就是不見槍響。

  他拆開彈巢推出一枚子彈,拿在掌心細看,這才發現彈殼被切出了毫米級的細縫,火藥已經全都漏光了,自然沒法發射。

  「這是那惡鬼偵探的傑作?怎麼做到的?」

  「呵呵,誰知道,弄得我一手的火藥。」

  毛利小五郎展示著手掌心,那大概是一枚子彈的火藥量,被平鋪在桌面上,恰好被他摸到了。

  「不論如何,我得謝謝他,不然就真的是要死不瞑目了。」

  石村種上將左輪丟給毛利小五郎,揉了揉黃仔的腦袋,「能不能裝作沒看見?」

  「這」毛利小五郎望著左輪手槍,為難道:「私人持槍,是違法的,而且,我其實當過警察。」

  「警察?你?」石村種上詫異地看了他一眼,「好吧,那我會去自首的,正好休息一段時間。」

  毛利小五郎無言以對,這變得也太豁達了點吧?

  「要不要最後再來玩一次那個?」

  石村種上撕下一張書頁晃了晃。

  「那得我來寫,你來猜。」

  毛利小五郎難得的笑的很正經,不管怎樣,這個結局都還不錯。

  「所以,差點就有人自殺了?」

  隔天清早,諸葛偵探事務所。

  聽完了昨天諸葛的遭遇,灰原哀端著杯紅茶翹著腿坐在沙發上賞著最新的雜誌。

  「看樣子是瘟神聚在一起,結果負負得正了?」

  灰原哀歪著腦袋想了想,「那到底是冤枉誰了?畢竟負負負就不是正了。」

  這時掛在陽台上,許久無人問津的賜福的風鈴有話說。

  「那當然是我了,我就不是瘟神好吧。」

  諸葛正在雕刻一塊紅木料,是石村種上的謝禮,不貴重,屬于贈品,之後還會有100萬日円入帳,怎麼推辭都不好使。

  這份謝禮,羨慕的毛利小五郎雙眼幾乎要噴出火來,因為他什麼都沒有,不過在諸葛看來,他賺大了,畢竟一份真摯的友誼,可不是花一百萬就能換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