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7章:安室透的嘗試

  「要坐實的手段也有很多,他們不是朋友嘛,警惕性沒那麼高,不管是頻繁的見面,還是送東西,請吃飯,找人拍照, 或是下點藥」

  「停,你這人思想不健康,怎麼能把人想的這麼壞呢,我不跟你聊了。Google搜索閱讀」

  諸葛伸手打住,卻沒真的生氣,反倒看著遠處的人工湖,「說了茂谷賴也這麼多壞話,那你又是那種人?」

  安室透同樣看著遠方人工湖,「反正不是壞人,也不是完人,說說壞話沒事,我又不會當他面罵他,或是替他『宣傳造勢』,所以就是個普通人罷了,頂多算是愛好推理,腦筋動的稍稍快那麼些的普通人。」

  諸葛深有同感,「嗯,其實我也是普通人。」

  「哈哈。」安室透尷尬地笑了兩聲,他拿出筆記本,「對了,我剛剛記了些諸葛偵探的一些習慣,以及觀察到的性格表徵,要看看嗎?」

  「看是假,你是想要我授權給你吧,沒問題,反正之前你也記錄過。」諸葛擺著手, 忽然想到什麼, 警惕道:「你沒寫我壞話吧?」

  「沒有,絕對沒有,我發誓。」

  「那就好,走了,我們也下去看看,或許還能聽見其他八卦呢。」

  跟在諸葛身後,安室透默默寫著,諸葛偵探,仍舊難以捉摸。

  他提筆想要寫更多,可又停筆不敢繼續往下寫。

  他害怕諸葛這叫人看不透的行事作風,會不會給他來個突擊檢查,那麼寫的越多,露的越多,恐怕會被絕殺。

  只是不能寫,那他就只能在腦子裡模擬思考了,諸葛對他的態度,一如既往的反常。

  說是對他放心吧,都同意讓他記錄了, 還帶他來這裡調查案件, 可是又接連試探,有時說的話,又好似另有所指。

  試探與放心,這怎麼可能同時出現在一個人的身上?

  這兩者本就是矛盾的,你不可能對一個人放心的同時,還不停的試探他,那不是有病嗎?

  諸葛可不像是個有病的人,那麼兩種態度,就必然有一種是偽裝給他看的。

  可試探沒有偽裝的必要,也就是說,諸葛對他所表現出來的放心,是假的,他仍在試探他的真實身份。

  安室透心頭苦笑,如果不能被信任,那麼調查就很難進行下去,目標在懷疑的狀態下,所表現出的一切都可能是演的。

  別人或許沒有這樣專業的反調查素養,但對諸葛這名偵探來說,那並不是什麼難事,或許他還樂在其中呢。

  那麼又叫他怎麼確認,他對組織的態度立場,又怎麼回去交差?這之中,還要防備著真實身份暴露的可能。🐚👻  😂👑

  安室透捂著頭,不行,這樣設想下去,計劃是失敗定了,必須推倒重來。

  一切一切,都要推倒。

  他不能再以對弈者的狀態思考,必須跳出棋盤。

  只有這樣,才能看清楚諸葛到底在想什麼,又布下了怎樣的局。

  只有這樣,他這隻好像已經陷進獵人網裡的羚羊,才能有一線生機。

  「諸葛偵探,我想找個地方休息下,有些累了。」

  「累了?嗯,那就去休息休息吧。」

  諸葛嘴角揚起,眼神卻有些詭異,但這些,安室透一門心思想要脫離「棋局」,看見了,卻沒有多想。

  他找到白川羽,要了間空房。

  戲要演全,他先是去洗了把臉,之後才趟上了大軟床。

  那麼,就開始,重新思考這一切好了。

  安室透深呼吸後拿出筆記本。

  諸葛的資料他已經掌握的差不多了,華國來的偵探,有特殊人才證明,不用交稅,持有捍衛者資格證明,擁有插手惡性事件的權利,以及准許攜帶冷兵器特權。

  與組織的第一次接觸,是在皮斯剋死亡事件中,他被懷疑是救走雪莉的封魔。

  之後琴酒,貝爾摩德相繼出面試探,得出結論,他並非封魔,只是個偵探,猜測他的身份是退隱的無名殺手,後續試探中,這個身份幾經證實。

  而他與諸葛的初次見面,是在黃昏別館事件後,有人在琴酒手裡救下了千間降代,確認是諸葛後,要他去調查,他為什麼插手,是否有其他的目的。

  基於此,才有了在烏諾瓦國假裝粉絲,與他進行了第一次接觸。

  接觸過程中,諸葛對他的態度很奇怪,明明發現了他在鬼鬼祟祟的調查他,卻任由他調查,也很輕易的相信了他說的藉口,甚至是有問必答。

  回答中他得知。

  確實是諸葛救下的千間降代,也是他提議,將黃昏別館改造成展覽館。

  這個做法,直接斷掉了組織的大筆資金,再次步入組織視線。

  追問下去得知更加駭人的真相,他的提議是有目的性的。

  他建立了九旗銀行-烏丸集團-黃昏別館的懷疑鏈,懷疑背後還存在某個神秘組織,為了防止黃昏別館落到他們的手裡,才有了那個提議。

  可明明,根據情報,他不可能知道這些。

  他所掌握的線索,只有九旗銀行的貸款,以及千間降代被暗殺,最多加上黃昏別館的主人,曾經是烏丸集團的BOSS烏丸蓮耶這三點。♧✌ 6➈SĤ𝐮x.℃σΜ 🎃♚

  意識到這個人不對勁,在靠近他會過於危險,他果斷抽身離開。

  考慮到諸葛給他的那種異樣的信任感,在與貝爾摩德報告時,隱瞞了部分情況,只給出了他對黃昏別館干涉的確認,並沒有提及他後續的推測鏈。

  但同時,偵探的本能告訴他,這件事沒那麼簡單。

  甚至臥底的敏感性讓他懷疑,是不是自己的真實身份遭到了懷疑,才誕生的那種異樣的信任感。

  只是這種敏感性毫無根據,但出於對直覺的信任,他還是打算對那人敬而遠之,不在接觸,可偏偏事與願違。

  琴酒與基爾合謀做掉赤井秀一後,組織的下一個目標是封魔。

  而諸葛,儘管有貝爾摩德與琴酒的先後試探確認,仍舊被標註為重大嫌疑人。

  而他,好巧不巧的接下了調查封魔的真實身份的任務。

  調查後才發現諸葛,他是封魔的猜測,並非毫無根據。

  他有點膽寒了。因為那意味著,他的身份真的有可能暴露了。

  試想,如果諸葛是封魔,那麼他們的第一次接觸,就不是在烏諾瓦國,而是在莫克斯酒吧。

  那時的他受到了無妄之災,在封魔追擊琴酒時,被砍了一刀,差點身亡。

  如果那是他與諸葛的第一次見面,那麼烏諾瓦國就是第二次了。

  如果是這樣,那麼他心中的不安,就可以解釋的通了。

  諸葛是封魔,所以在見到他的瞬間,就認出了他的身份,知道他是組織派去試探他的人,自然他所謂的演技都變成了笑話,難免會感到不對勁。

  可這種推測有個很大的漏洞,那就是,既然知道他是組織的人了,又為什麼要裝作不知道?甚至還回答他的問題?

  面對他的詢問,不單單承認了黃昏別館的事就是他從中作梗,更告訴他後續的推測,那樣不是等於告訴組織,我就快查到你們頭上了,趕緊來殺我嗎?

  不,不對,有哪裡不對。

  重新推演到這,安室透皺起眉頭,他咬著筆桿,望著剛剛寫下的一句話,猛然間,直冒冷汗,「不,不可能吧」

  他臉色煞白的喃喃自語著,想要盡全力的找出破綻,打破那種可能性。

  可越想越是印證他現在的猜想,他忍不住膽顫。

  不願意放棄最後的一絲希望,他開始把想法寫出來。

  如果說,第一次見面,他不單單暴露了組織成員的身份,也同樣被懷疑是臥底的話

  不,這不是沒有可能!

  他之前在莫克斯酒吧的時候,為了避免圍攻的警察出現傷亡,在引爆莫克斯酒吧的炸彈時,設置了十秒鐘的倒計時。

  那其實是個很多餘的行為,那時候,他們已經逃進了密道,不會被爆炸的餘波牽連,理論上說,直接爆炸才是最正確的。

  可偏偏他設置了十秒鐘的提示音,讓警方及時撤退沒有出現傷亡,也讓琴酒懷疑上了他。

  雖然之後藉助傷勢糊弄過去,可如果,封魔在那時候,也懷疑上了他呢?

  封魔就是諸葛,基於這種可能。

  那麼第二次見面,那最大的漏洞也不見了。

  為什麼在知道他是組織成員的情況下,依然告訴了他那麼多,甚至告知了他對組織的猜測。

  這不是想要與組織硬碰硬,而是在試探他。

  試探他會不會把一切都告訴組織,還是會選擇性的替他隱瞞。

  印證的方法就是看組織的反應,而那時候,組織上因為他的隱瞞,認為黃昏別館只是個偶然,沒有對諸葛投入過多的精力。

  也就是說,諸葛對他的試探有了結果,他選擇了替他隱瞞。

  可有什麼理由讓組織成員替他一個敵對者隱瞞實情?

  結合之前的自爆倒計時,答案好像已經很明顯了。

  他是臥底。

  但到這裡,其實仍舊不能排除另一種可能,那就是,他替諸葛隱瞞,是出於別的想法,或許是個二五仔,想要待價而沽,或是想藉此謀取個人利益。

  因此,他的身份還不能說完全暴露。

  可偏偏,烏諾瓦國事件後,他又接了調查封魔的任務,並且還好死不死的,用他無名殺手的身份布了局。

  本意上,他是想要藉助危機,試探出諸葛的真實身份,看看他到底是誰。

  會提供無名殺手這個線索,也是不相信他真的能夠做到無名,一點痕跡都不留下,因此不擔心他會直接聯想到組織的頭上。

  可現在,換個角度看,如果,如果他就是封魔呢?無名殺手也根本就是無稽之談,是他順著組織的想法,讓他們產生的假想。

  那麼,唯一知道他是無名殺手的,就只有組織的人了。那麼會用這個身份找他麻煩的人,也只會是組織的人。

  所以無名殺手?那根本就是個誘餌!

  這個誘餌,直接導致了他後來炸彈事件的失敗。

  炸彈事件中,他不但「輕敵」用了波本的代號,為求保險,還聯繫了公安部的同事,讓他們隨時待命,以防止炸彈真的爆炸,做到以防萬一。

  這一切的布置,原本都是沒問題的,可這個沒問題,那是建立在,他沒有踏入陷阱的前提下。

  現實是,他的所有布置,因為身份的錯判,完全契合了諸葛對他身份的調查。

  炸彈事件中,諸葛的將計就計不單擾亂了他的原計劃,還藉此確認了波本與組織的聯繫,更是確認了公安與波本的聯繫。

  他所謂的以防萬一,成了將死他的一步棋。

  什麼人既是組織成員,又能讓公安的人幫忙演戲,答案,就只有臥底了。

  而除非組織內有多名公安的臥底,否則,這個名叫波本的臥底,就只能是他安室透。

  那一刻起,他的身份,真正的暴露了

  梳理到這裡,都沒有發現任何破綻,也就是說,這就是真相了,他被一個人,在第一次見面後,就開始算計,試探,直到出現結果的這天,才恍然發覺了真相,最可怕的是,他們不過見了三次面而已

  安室透鬆開筆,神情恍惚地靠在枕頭上,他忽然想起了那天,要去調查諸葛的那天,貝爾摩德說的那句話。

  那個那人,她看不透。

  能讓貝爾摩德無法捉摸的傢伙有多危險,他現在,才算深有體會。

  可有一點,他還是想不通,既然已經確認了他的身份,那麼這第四次見面,為什麼沒有揭穿他?

  是感覺時機未到,還是有別的想法?

  不不對!波本忽然想起剛剛分開時,諸葛那別有意味的眼神,他猛地一個激靈,撕下筆記本上的梳理內容,摸出打火機點燃後揉碎灰燼,期間目光一刻不曾離開過房間上鎖的門,同時迅速梳理所有的細節內容,抓住了三點。

  諸葛是封魔,他不想要暴露在組織的視野中,他也是組織的敵人。

  這些,是他身份暴露後能夠確定的事,那麼一切就還不算太糟糕。

  他這樣安慰著自己,因為他突然有些害怕,怕他現在的所思所想,都在諸葛的計算中。

  安室透沉默了許久,穿上了拖鞋。

  想要知道他是不是仍在棋局內,只需要開門就能夠確認。

  門把手前,他又猶豫了許久,直到咬牙打開門的那一瞬間,他眼神呆滯,閉上眼,認栽了

  「額,嚇到你了?抱歉啊,我就是上來喊你吃飯的。」

  諸葛抬起要敲門的手僵在空中,對安室透露出了一個稍顯尷尬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