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1章 吾罪有三
唏律律……
行刑的駿馬發出悲慘的嘶鳴。
它們被射中了。
包括那個負責行刑的並不跟趙高一條心的行刑官，也被射死了。
一群猛士從人群中沖了出來。
一名怒發渾如鐵刷，猙獰好似狻猊，擅使兩把大斧的好漢大吼一聲：「梁山好漢全伙在此！」
雖然有些出戲，但劫法場梁山好漢是專業的。
儘管，這更多的是為了滿足董璜的惡趣味。
無聊的董璜又來到了咸陽，來欣賞在宋遼金夏世界沒能看到過的梁山好漢劫法場啦！
真別說，還挺帶勁兒的。
董璜都差點沒忍住要自己下場了。
花榮、李逵、武松、李應、孫立、孫新、顧大嫂、解真、解寶、鄒淵、鄒潤、張清、龔旺、丁得孫等投降了董璜目前主要在趙雲軍中任職的梁山好漢紛紛出動，在白澤諦聽的掩護下，實打實的劫了法場。
為了保證演的像模像樣，從行刑官到行刑的士兵，都是不知情的秦國人馬。
梁山好漢與他們真刀真槍的幹了一把，殺得血流成河，這才救下了差點被分屍，但是身上有傷、幾乎發揮不成一成戰力的王翦、王賁父子以及蓋聶。
之後，他們與被白澤諦聽付出了「極大的代價」救出來的小王離等人王翦的家眷一起，在秦國的追殺下，一路「死傷無數」倉皇逃往大虞的地盤兒。
王翦、王賁父子這才知道，為了救他們，大虞付出了多大的代價，那可是大虞在大秦潛伏了十年的情報組織近乎全軍覆沒被連根拔起的代價啊！
王翦大為感動。
因為之前大虞有著不惜一切代價救援項燕族人的事跡，王翦並沒有產生更多的懷疑，只是覺得大虞皇帝陛下是真的愛他。
至此，戰國末期的主要幾個名將，包括王翦、李牧、廉頗、項燕等人，全部歸入了董璜的麾下，其中廉頗和項燕已經歸心，剩下的兩個究竟會不會歸心，卻成了未知數。
感動，並不一定意味著歸心。
忠誠，也不一定意味著歸心。
人是很複雜的。
我愛你並不意味著我生的孩子是你的啊？
但不管怎麼說，董璜的虛榮感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王翦、李牧、廉頗、項燕可都是我的小弟呢？項羽見了我都得叫爺爺！
話說，直到現在董璜都不知道項羽究竟生了沒生，生了的話，又會在哪裡？
在王翦被從前線押送回咸陽，被處以極刑卻被劫法場，然後被送回大虞的這段時間裡，秦國還發生了幾件大事。
首先是晉陽失守了。
晉陽，也就是太原，這座堪稱是三晉之地最重要的城市，被鄧艾攻陷了。
奪取井陘之後，鄧艾來了個「偷渡陰平，直取晉陽」，帶著本部人馬急行軍奇襲晉陽，精銳被抽調一空的晉陽秦軍毫無防備，被鄧艾輕鬆擊敗。
晉陽陷落，意味著整個三晉之地都處在了大虞的兵鋒之下。
鄧艾向來膽大包天，直接讓與秦人有血海深仇的趙人守城，他一面請求援軍，一面帶領主力繼續南下，直奔壺關，結果壺關卻已經被姜維拿下。
二人相視一笑，而後繼續進軍，一路守壺關並攻略周圍三晉之地，一路則兵進河內。
只要堵住了上黨和河內，在秦軍水軍被大虞水軍看住的情況下，剩下的這些秦軍精銳就成了瓮中之鱉。
值得一提的是，壺關離著長平已經很近了。
秦軍自從奪取三晉之地後，這還是第一次被打進來，打到這種程度。
可以說大秦的局勢堪稱千鈞一髮。
然而，在這種要命的危急關頭，大秦朝廷卻在上演一幕荒誕的情景劇。
趙高因為王翦等人被「劫走」的事情，大發雷霆，下令搜捕秦國內協助隱藏這些不軌之徒的叛徒。
這下子，又前前後後有上千戰爭代行者遭了秧。
醉翁之意不在酒的趙高，輕輕鬆鬆為大虞又清理了數以千計的戰爭代行者。
到了這個時候，呂不韋已經忍不住了。
他不明白趙姬為什麼會讓趙高當權，但他知道再這樣下去，秦國可就真的完了。
於是，呂不韋連絡群臣，瞅准大朝會的機會，想要向趙高發難。
然而，趙高卻牽著一頭鹿上朝，指著鹿問呂不韋：「丞相，我這匹馬神駿否？」
「中車府令瘋了吧，是鹿是馬我還是分得清的！」
呂不韋冷哼一聲。
他已經忍不了了。
你趙高不過是區區一個閹奴罷了，我治不了太后還治不了你？
然而，呂不韋雖然怒氣勃發鬥志昂揚，但跟著他一同上朝的戰爭代行者竇廣卻心中發寒，兩股戰戰了。
指鹿為馬的故事他是知道的，但這個故事卻不應該發生在現在。
穿越小說中經常會有作者想不出原創劇情，故而總是強調歷史慣性、劇情慣性，但現實中「指鹿為馬」這種事還會有慣性嗎？
如果有，竇廣也情願相信這是趙高身後有戰爭代行者在搞鬼。
這是他一個戰爭代行者的直覺。
他準備將眾人護在身前，見勢不妙就立刻逃跑。
作為一個混得很不錯的戰爭代行者，他還是有手段的。
可是下一刻，大殿的門卻關上了，一個個勇武的虎賁和羅網刺客入場，將大殿團團圍住。
「趙高，你要幹什麼？」
這下子，呂不韋也慌了。
他本來是想串聯文武百官，向太后施壓，逼太后罷免趙高，在呂不韋看來，趙高就是趙姬養的一條狗罷了，然而，此時他卻發現，事情並沒有這麼簡單。
「在下只想問問丞相，這匹馬神駿否？」
趙高冷笑。
呂不韋：……
他發現自己現在有些騎虎難下，但他還是不敢相信趙高敢在朝堂之上動刀子。
正在他猶豫的時候，黑白玄翦已經出手，一劍將準備逃跑的竇廣梟首。
竇廣連保命手段都沒來得及施展，便一命嗚呼。
「趙高！」
呂不韋大怒。
但趙高只是冷笑道：「丞相，事不過三啊，你可得考慮清楚了，這匹馬神駿否？」
趙高的威脅之意，溢於言表。
「神！駿！」
看著提著劍走過來的黑白玄翦，呂不韋咬牙道。
呂不韋不確定黑白玄翦敢不敢殺自己，但是他不敢賭。
呂不韋之後，趙高冷笑著對文武百官挨個問道：「我這匹馬神駿否？」
文武百官有的怒斥，有的沉默，有的像呂不韋一樣附和，他們中有的被殺，有的被抓，有的則頂替了前面被抓、被殺的人的高位……
朝堂之上一片烏煙瘴氣。
朝堂上的亂狀一直被有心人傳到了蒙驁的耳朵里。
當時鎮守滎陽的蒙驁已經做好了北上接管王翦軍權收拾北方爛攤子的準備。
王翦被抓的事，蒙驁雖然也很不滿，但是王翦收留蓋聶本身就不妥當，被處理了也算是名正言順，畢竟牽扯到政治鬥爭。
蒙驁一面上書要求給王翦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一面要求親自前往河北收拾局面，起碼保住大秦最後的精銳。
蒙驁看得很清楚，大秦的情況雖然危機，但只要保住這些精銳，那麼接下來守住關中、三晉、漢中是不成問題的，地形就是大秦最大的盟友。
然而，蒙驁竟然遲遲沒有等到朝堂的命令。
這讓他心急如焚。
他甚至都想不等軍令，直接帶兵北上，可問題是，他最後的血脈都在咸陽呢！
他已經死了兒子，總不能看著孫兒蒙恬、蒙毅也死在咸陽吧？
蒙驁憂憤不已，卻不敢貿然違背軍令動兵。
而且說實話，沒有咸陽的虎符，他去了北方也沒法合力的調動河北的軍隊。
當然了，不合理的手段是存在的，憑他的威望和河北秦軍惶惶若喪家之犬的狀態，他是可以仿效魏無忌接管魏軍那樣強硬的接管軍隊。
當這又回到了原來的的問題上。
一個憑藉自己威望和強硬手段掌控了國家近乎全部精銳的將軍，還能夠善終嗎？
以他的年紀，以及他唯二的血脈都還在咸陽的現實，他並不具備兵變的條件了。
蒙驁一籌莫展。
蒙驁動不了，河北的秦軍卻已經開始混亂了。
此時，河北秦軍的最高統帥竟然變成了趙姬的頭號忠犬白竭。
白竭之前被從武關調離，然後被「魔形女」墨玉麒麟李代桃僵，拿著虎符帶著影密衛和羅網的人道軍中上任。
上任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李瑤、李信父子綁了，理由是他們與李牧眉來眼去傳遞情報，致使秦軍大敗。
之後，墨玉麒麟版的白竭就展開了大清洗。
這次大清洗針對的是這些秦軍中已經明確是戰爭代行者或者戰爭代行者麾下的人。
這些人很大一部分都是秦銳士或者中級將領。
這場有預謀的清洗，讓那些冒頭的戰爭代行者損失慘重，但也讓秦軍的士氣徹底崩潰。
普通將士可不知道什麼戰爭代行者，他們只知道自己的很多同袍被拖出去砍了，這讓他們如同驚弓之鳥，畢竟誰也不知道，下一個死的會不會是自己。
於是，在一些可能意識到了什麼的戰爭代行者的攛掇下，秦軍發生了暴動。
堡壘都是從內部攻破的，秦軍亦然。
雖然董璜軍做了諸多布置，但不論是姜維還是鄧艾的奇襲包抄，都沒有派上用場，秦軍的最後這支精銳，在一連串的打擊與變故之下徹底崩潰。
而這個時候，王翦父子等人也到了。
有了王翦等人的現身說法，這支秦軍殘部最終投降。
至此，秦軍僅剩的野戰力量就只有蒙驁所部在滎陽的二十餘萬人馬。
這個時候，蒙驁去接到了後方傳來的消息——蒙恬、蒙毅被殺了。
蒙驁當即突出了一口鮮血，昏了過去。
歷史上的蒙驁，將會死在明年。
但這個時空的蒙驁，卻早就因為兒子的戰死和一系列的打擊，而疲憊不堪，不能說是油盡燈枯，但也隱隱感覺到大限將至，這也是他為什麼會大力提拔王翦的原因，可是現在……
蒙驁一病不起。
雖然事後後方有傳來消息，說蒙恬和蒙毅並沒有事，但蒙驁卻知道自己已經堅持不了多久了。
之後，蒙驁就接到了北方秦軍全軍覆沒的消息。
蒙驁呆立了良久。
「人之將死……罷了！」
蒙驁長嘆一聲，給秦庭上了最後一封奏疏，給孫子寫了最後一封信，然後親臨軍中，組織了一直敢死隊。
他知道，大虞皇帝的車架就在巨鹿，他要為了大秦做最後一搏。
之前，他不敢貿然出兵是有後顧之憂，現在，他確是為了大秦最後的尊嚴與希望。
蒙驁在軍中削髮盟誓，組織了一支三萬人的敢死隊，在水軍不惜代價的掩護下，強渡黃河直撲巨鹿而去。
渡河之後的秦軍破釜沉舟，只帶了三天口糧，以有死無生的死志，連破三座大虞軍營，逼向了董璜中軍。
「陛下，臣請戰！」
黃忠請戰到。
黃忠的臉上火辣辣的，大虞自然早就知道了這支秦軍的動向。
說實話，這的確有些出乎大虞的預料，因為蒙驁此時的行動並不符合兵法，反而像是在自尋死路。
不過，大虞還是迅速做了應對，而直面蒙驁所部的，正是黃忠的部隊。
然後，黃忠便被打臉了。
「蒙驁這是要求死啊！」
董璜看破了蒙驁的想法。
「求仁得仁罷了！」
賈詡微微嘆了一口氣，眼中卻閃過不易察覺的精光。
這次大戰，要說誰收穫最大，那可就非他賈某人莫屬。
死亡陰影之下，不知道有多少神話一階二階的幽魂，很多還是戰爭代行者以及來自諸天萬界的名臣武將的靈魂。
這次，賈詡可是一下子吃了個飽。
一人成軍，可不是吹得。
如今的他，甚至都已經看不上九階的幽魂了。
呸，連神話階位都沒有，有什麼資格待在我的領域裡。
只是，這裡面終究缺了一個最夠分量的大將。
現在，大將來了。
他的這句話，算是宣判了蒙驁的死刑。
「也是！」
董璜嘆了口氣。
大秦如果就此落幕，董璜總覺得缺了點什麼，要是有這麼多勇士願意殉國，董璜自然要成全他們。
「老典，你跟他交過手吧？有始有終，送蒙將軍上路！」
董璜道。
「諾！」
典韋領命而去。
是役，蒙驁及麾下五萬銳士全部戰死。
蒙驁臨死前長嘆一聲：「吾有三罪，未能除趙高，制虞國，守國土！」
蒙驁死，秦亡。
——
病了，明天、後天兩天可能要請假，大家不用等了。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