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徐老弟

  梁文舉有些費解。

  之所以買這捲紙回來,不過是他想用來如廁,繼而奚落徐塵。

  可看著三大家族族長認真的樣子,似乎……這紙張別有文章?

  區區廢紙而已,能有什麼特別的呢?

  他按下心思,老實道:「街上買的,三文錢一卷。」

  聞言,李經三人皆是看著那紙張,若有若思。

  「呀,時間不早了,老夫得回去了。」黃茂起身。

  趙公輔也跟著藉口離開了。

  待得安靜下來,李經終於開口:「把這捲紙全部展開。」

  梁文舉和李六二人合力,展開一整捲紙,測量了長度。

  李經暗自計算了一番,緩緩點頭。

  在沒有鬧饑荒的年頭,紙張的價格是一文二到一文五之間,根據面積大小計算,這一卷,大概相當於三張半大紙。

  因為李家世代經營文房四寶的生意,所以他很清楚造紙的難度。

  這價格,實在太便宜了。

  最重要的是,這玩意質地柔軟,用來如廁比普通的紙張好太多了。

  「怎麼回事?」他沉聲問。

  「是徐塵……」梁文舉便將徐塵賣紙的事情說道了一番。

  聞言,李經深深的吐了口氣,雙目之中有怒火閃爍。

  如此好的東西,竟出自徐塵那狗東西之手!

  這特麼的……蒼天不公啊!

  李經有些憤懣,略微琢磨後,嚴肅道:「從今天開始,跟那徐塵的種種矛盾,一筆勾銷。」

  被徐塵擺了一道,生氣歸生氣,但不得不承認,那小子確實不簡單。

  且不說這紙張,僅僅是幾個月內能從一個村裡的混混,混到現如今的高度,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捫心自問,如果沒有李家的各種資源,他李經恐怕做不到。

  再者便是孫占利那伙賊人莫名其妙的被剿滅,裡面門道太多了。

  如果可以的話,徐塵這種人最好還是不要得罪。

  「姑父,為什麼啊?」

  「是啊,大伯,小小徐塵而已,如不是擔心事情鬧大,我隨便帶幾個人就可以把他給辦了。」

  梁文舉和李六先後開口。

  李經直挑眉:「廢物,以為你們私下搞的那些破事我不知道嗎?還有什麼狗屁童試比試,你見哪個咬人的狗汪汪亂叫了?仇恨這玩意能寫在臉上嗎?」

  梁文舉二人頓了頓,都老實了。

  李經繼續道:「不管如何,表面上不要與徐塵為敵,還有這紙張,文舉,你去與徐塵溝通一番,探探他的底細。」

  啊?

  梁文舉喉嚨涌動,臉色一陣不自然。

  這意思是……讓他主動找徐塵購買捲紙?

  「爹!」

  銀鈴般的聲音響起,旋即是一道身影蹦蹦跳跳走入廳堂:「這捲紙是哪裡買的?比其他紙張好用多了,咱家能不能多買點啊?」

  女子豆蔻年華,大眼若寶石般剔透,雙頰帶著些許嬰兒肥,煞是可愛。

  「當然可以啊。」

  李經一張深沉的老臉揚起幾分笑容,和藹道:「我家熙兒喜歡,自然要多買一點。」

  旁邊,梁文舉和李六面面相覷。

  直至此時,二人才逐漸回味過來。

  奶奶嘞,合著這破紙……當真是廁紙啊?

  另外一邊,城北門附近。

  正月過半,經過眾多流民的奮戰,已經挖好了六個冰窖,其餘四個的進度也過半了。

  比預期快了近三分之一。

  聽著大隊長牛大壯的匯報,徐塵很是滿意。

  速度比預期快,在糧食固定的情況下,就意味著可以挖更多的冰窖啊!

  「白元武呢?怎麼沒見那小子?」徐塵問。

  「這個……白總工他、他……」

  牛大壯結結巴巴,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徐塵直皺眉頭:「怎麼回事?那小子沒來嗎?」

  「不是!」

  牛大壯忙開口,又有些猶豫:「白總工他……可能在窯洞裡面。」

  哈?

  徐塵側目。

  他給白元武的差事是總管冰窖事宜。

  結果這小子不好好監工,竟跑去窯洞裡面休息了?

  「哪個窯洞?」他問。

  「那……那個……」牛大壯指著一個正在冒煙的窯洞。

  徐塵二話不說,大步走了過去。

  順著階梯下來窯洞,借著微弱的光,隱約可見一道健壯的身影正圍在小火爐旁邊扇著風,空氣中瀰漫著一股藥味,應該是在熬藥。

  光天化日,這小子閒的沒事,熬藥玩?

  徐塵疑惑著,忽的聽聞窯洞內傳出輕咳聲,面色為之一變。

  那是女人的聲音!

  「幹嘛呢?」

  徐塵輕喝,走入窯洞。

  窯洞內,一層的火道上面正躺著一名女子,看年紀,差不多三十左右的樣子。

  正在熬藥的白元武被嚇了一跳,忙回身,滿臉的慌張之色。

  「那個、這個……姐夫,您怎麼來了?」

  「我再不來,你豈不是要翻了這天?」

  徐塵聲音冷峻,實際上有些無語。

  窯洞內只有白元武和那女子,孤男寡女的,什麼情況用豬腦子都猜得到。

  只是,讓他怎麼都沒想到的是,白元武這小子竟這麼快就移情別戀了。

  說好的非小翠不娶呢?

  啊?

  再者,五千多流民,這貨偏偏看上一個三十歲左右的女子。

  大乾王朝合法結婚年齡是十六歲,卻也有一些人違法早結婚。

  如這女子結婚早的話,孩子怕不是都跟白元武年紀差不多了。

  很難評!

  「縣差大人!」

  見徐塵面色不悅,躺在火道上的女子艱難起身。

  「是民女病情太重,無法起床,白總工擔心民女,才親自煎藥的,請您不要責怪白總工。」

  「是啊,姐夫。」

  白元武也是順坡下驢,跟著道:「柔姐病的太重了,咱們掛帳的藥不管用,所以我才親自煎藥的。」

  見這二人互相擋拆,徐塵又是一陣無語。

  能說什麼呢?

  男歡女愛,各自情願,總不至於棒打鴛鴦吧?

  「以後注意點。」

  他嚴肅道:「你是總工,不得以權謀私,還有咱們掛帳的藥,怎麼不好用了?豬腦子!」

  罵了一嘴,他轉身離開。

  管不了的,隨緣吧。

  再度巡查了一番,徐塵便準備回去租住的房子看書,卻是有一道熟悉的身影迎面走來。

  「哈哈,徐老弟,忙著呢啊。」

  「黃二爺?」

  徐塵訝異。

  他自然注意到了黃茂的稱呼,心底疑惑不已。

  猶記得,哪怕他當上縣差後,這黃茂對他的態度依舊和從前差不多。

  才過去幾天,就改口叫老弟了?

  要知道青蘭城的三大家族各自有背景,論財力看似旗鼓相當,實際卻不然。

  根據知縣曾煜的說法,三大家族中,黃家是最有錢的,但很低調。

  還有黃茂其人,看似好說話,實則是個不折不扣的老狐狸。

  這一點他早有領教。

  「二爺您有事?」徐塵開口。

  「就是因為閒得無事,才想找你小子喝兩杯,有空不?」黃茂問。

  「二爺您開口,小子當然是有空的,走,尊享酒樓,我請客。」

  二人來到酒樓,黃茂足足點了八個菜。

  酒至微醺處,黃茂終於提到了正題。

  「徐老弟,捫心自問,老哥我對你如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