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我也只是一個可憐人

  秦晚台的笑臉僵硬住了。

  張繁弱不打算給她思考的機會,趁熱打鐵的道:「秦姨,你說過我們是一家人,既然是一家人,無論發生什麼我都應該有知情權。」

  說著,他『委屈』的將腦袋拱進她懷裡:「秦姨,這時候你就不要把我當小孩子看待了,我現在是這個家裡唯一的男人。」

  這一套組合拳。

  打下來他自己人都是懵的。

  秦晚台本來還好,聽到最後那句我是這個家唯一的男人,情緒忽然崩潰出來,怎麼也抑制不住。

  即便如此她也不敢哭出聲。

  一手緊緊摟著張繁弱,另一隻手捂著嘴,淚水無聲淌下整個身體都在不斷顫抖。

  「秦姨……」

  張繁弱看到自己引發的後果也有些傻眼,雖說這種效果是他想要的,但真正見到秦晚台脆弱一面的他心裡也不好受。

  這種時刻他沒有多說什麼。

  翻身從床頭柜上將抽紙拿出來,抽出兩張細心的擦拭著她臉上的淚水。

  「嗚嗚——」

  秦晚台猛地抱住他,下巴抵在他肩膀上,嗚咽著發出傷心至極的低泣,讓人能夠清晰感受到她內心的恐懼和迷茫。

  秦晚台很早就結婚了。

  一開始結婚倒也沒多喜歡那個男人,最初的想法就是想逃離那個家,找到一個能給予她安全感的男人。

  莫爸的性格很溫吞,並不強勢。

  婚後幾年起初也算得上幸福,直到莫爸突然離世,那一刻的秦晚台感覺天都要塌了。

  她無法面對女兒的詢問。

  但看著女兒的她下決心不再婚,一個人帶好這個孩子。

  起初也會覺得迷茫、累。

  很多夜晚等女兒睡著她就偷偷在一旁哭,但這麼多年撐過來,她以為自己習慣了,習慣獨力撐起家裡這片小小的天。

  直到今天被張繁弱那一句話徹底破防。

  有些情緒就是這樣,平時安靜待在某處,不吵鬧也不流淌,但某天某刻,你無意間扯起一根不知通往何處的細繩,隨後而來的洶湧卻能將整個人衝垮。

  張繁弱靜靜體會著她的情緒。

  他不會覺得無法理解,因為這種突如其來的崩潰他上一世也經歷了很多。

  他也不打算出口安慰,這種情況只要讓她一口氣將心裡積壓多年的委屈宣洩出來就好了。

  語言並不是所有時候都有效。

  片刻的安靜對於他人而言也許更為珍貴。

  過了會,秦晚台漸漸安靜下來了。

  她不時吸著鼻子,身體卻已經不再顫抖,這會大概正處於頭腦放空的狀態。

  張繁弱算了下時間。

  也差不多了,他的肩膀可都已經濕透了。

  「秦姨,我能親親你嗎?」

  張繁弱艱難的捧起她的臉,語氣調皮,這還是他第一次開口要親別人。

  「嗯……」秦晚台一直閉著眼睛,這時候的鼻音很重,嗯一聲顯得有些蠢萌:「阿姨要親親。」

  張繁弱在她額頭上輕點一口。

  這一親仿佛給了她莫大安慰,秦晚台整個人的身子都放鬆下來了。

  「秦姨。」

  張繁弱輕聲開口道:「現在可以說了嗎?」

  「……」

  秦晚台依舊閉著眼睛。

  張繁弱人都快麻了,湊上前仔細觀察了下,發現她呼吸均勻,被淚水打濕的股股睫毛也沒有顫抖的跡象。

  這是睡著了?

  他強忍著把秦晚台強行搖醒的衝動。

  誰知道他今天付出了多少?羞恥的行為和話都做了個遍,為的是什麼?不就是弄清楚事情的真相嗎?!

  結果就這?

  就這?!

  「以後再也不跟你一起睡了。」

  張繁弱滿是怨念的拿著紙輕輕將她臉上殘餘的眼淚擦乾淨,為了怕打擾到她連聲音都壓的極低:「就知道哄小孩,算什麼大人。」

  說完他沒好氣的將紙一扔。

  整個人躺在床上,背對著秦晚台,臉都被氣鼓像河豚一樣。

  氣也沒辦法。

  人哭累了確實容易陷入疲憊,還是等第二天清早起來逮住她問問吧。

  這麼想著,他也閉上了雙眼。

  而另一邊,正閉著眼好似已經睡著的秦晚台嘴角卻微微上揚。

  蠢小孩。

  以為這樣就能拿捏住她?

  不過還是好想親親他啊。

  二人懷揣著不同的雜念,近乎一同進入了夢鄉,直到第二天清早起床,張繁弱睜開眼睛的第一瞬間就看向自己的左側。

  嗯?

  人呢?

  他揉著眼睛走到洗手間。

  洗漱完就迫不及待的下樓,最終在廚房成功逮到了秦晚台。

  「別想跑了!」

  張繁弱從背後一把抓住她。

  秦晚台睡了一覺已經好了,這會正笑呵呵的盛著粥,被他襲擊也不意外,連頭也不回的道:「別鬧啊,阿姨幹活呢,乖乖到外邊等著去。」

  張繁弱卻不吃她這一套。

  「秦姨!」

  他不滿的拽著秦晚台衣角:「快點告訴我是怎麼回事,你昨晚答應我了的!」

  「答應你什麼了?」秦晚台回頭『驚訝』的挑眉看著他:「昨晚阿姨不是摟著你睡香香了嗎?」

  「……」

  張繁弱牙都快咬碎了。

  女人真是翻臉無情啊,昨晚還抱著他嚶嚶嚶的哭呢,今天就直接當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他也是大意了。

  想想也是,秦晚台能和一般女人一樣嗎?內心一時的脆弱也改變不了她性格堅韌的本質。

  就算他當時得逞了,秦晚台也會像現在這樣,哭完了睡一覺,第二天起來什麼事兒還是會選擇自己一個人扛。

  張繁弱左右看了看。

  隨即就將目標放在了莫忘歸身上,這會她正在外面的餐桌上坐著,手裡拿著一瓶駱駝奶,一邊喝著一邊心事重重的。

  她也是知情人啊!

  張繁弱立馬鬆開秦晚台跑過去,抓著她的手語氣pang甜:「莫姐姐,你昨晚怎麼沒陪我一起睡覺啊?」

  「……」

  莫忘歸抬頭看了他一眼。

  呆愣冷艷兩種氣質完美混合在了一起,聽他說完沒有回答,而是將手裡的駱駝奶遞到他手裡。

  張繁弱不明所以。

  他揉了揉吸管頭,放進嘴裡喝了一口,隨後才問:「莫姐姐,你……」

  「我什麼也不知道。」

  她緩慢而惆悵的搖了搖頭:「我也只是一個身不由己的可憐人。」

  「……」

  張繁弱有種將奶糊在她臉上的衝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