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0章 江山風月,本無常主,閒者便是主

  第660章 江山風月,本無常主,閒者便是主

  楊蛟走到沉穩青年身邊,一邊就坐,一邊說道:

  「三兄,你若是非要說我每次家宴都不上心,那等下宴後,我們一起去永樂宮一趟,在母妃面前論一論,究竟是誰對家宴最不上心。」

  此話一出,主殿內,除了凌不疑,紛紛呈忍俊不禁的模樣,偏殿之中更是傳出幾聲銀鈴的笑聲。

  只因皇城內外,誰不知越妃最煩參加宮宴。

  此刻,三皇子面色一滯,也就在這個時候,殿外響起一聲通報:

  「陛下到。」

  只見一個身穿玄色常服的中年男子,龍行虎步的走進大殿。

  他氣質看著含蓄內斂親和,但不經意間就會流露一股殺伐果斷,乾坤獨斷的威勢。

  其身旁還站著一個溫柔如水,秀美端麗的中年貴婦,赫然是當朝皇后宣神諳。

  正當殿內所有人準備行禮之時,中年男子也就是新朝開國皇帝文帝擺了擺手:

  「尋常家宴,不必如此拘束。」

  他貌似聽到了之前殿內的話語,直接看向楊蛟:

  「也就只有你這個豎子,敢在你母妃面前沒大沒小。」

  楊蛟一聽,意味深長的道:

  「是兒臣理解岔了嗎?原來連父皇也不敢在母妃面前沒大沒小。」

  話落,大多數人臉上的古怪之意愈加濃郁,不過對此也已經習慣。

  只因這就是真話,朝野內外誰不是越妃和文帝青梅竹馬,兩情相悅,數十年都未曾減輕半分的情意。

  另外則是朝野內外對四皇子的第一印象是風采絕世,不喜見人,深居簡出。

  殿中作為跟他一起長大的親人可謂是深知其性子,深居簡出是真,那是因為自小喜歡練武,又由於容貌,不想太過引人注意,才不喜見人。

  並且,世人皆不知的是,跟能他容貌一樣令人印象深刻的是,那一張專門戳人痛處的嘴巴。

  當然,在文帝看來,他這四兒子,不僅嘴毒,還最是自由灑脫,一點都不看重權柄錢財,性子著實肖似自己從小愛到大的青梅竹馬。

  因此,愛屋及烏之下,對他的喜愛之情,堪稱是在凌不疑之下。

  這也是因為凌不疑算是霍家唯一的血脈,霍翀作為皇帝的義兄,不但多次救自己性命,全族還為國捐軀。

  於情於理,都要好好待霍家唯一的外親血脈凌不疑,再加上他又算是自己親手撫養長大的。

  以至於文帝待他,比親生兒女還要親厚憐愛。

  等文帝帶著宣皇后坐在主位後,笑罵:

  「豎子,看來還得讓你母妃好生管教一番,省的你尋到間隙,就來揭朕的短。」

  言下之意,顯然是沒覺得說的有錯,對此,一旁的宣皇后眼底閃過一絲黯然。

  楊蛟倒了一杯酒水,道:

  「父皇又不是不知,我跟母妃一般,最煩這些無趣的宮宴,我倒想在永樂宮被母妃管教。」

  「但是母妃非要說我每日練武太過聒噪,惹的她連看書都不得清靜,便將我趕回了養德宮。」

  「還有,兒臣也沒什麼野心,什麼權柄錢財也都不在乎,就想試一試練武能否就此成仙。」

  如今我感覺我的武道修為進入瓶頸,正好出宮增長見聞,體悟人間百態。」

  「父皇,不如你給我一個能夠自由出入皇城的手令,如何?」

  文帝失笑不已:

  「黃口小兒,你都想成仙了,還叫沒有野心,依朕看,在座的所有人,都沒有你這個豎子野心大。」

  太子溫聲開口:

  「四弟,你這性子還是不改分毫,不是都已經跟你說過了嗎,一些野史和荒誕傳言不可信。」

  楊蛟悠悠道:

  「武學之道,先練身軀大塊肉與全身筋,使身與力合,力與心合,雙臂一晃,可得三百斤巨力,是為十人敵。」

  「次練皮,養身蘊勁,讓內勁布滿周身之中,使皮膜結實,得五百斤巨力,且只要內勁不消耗過甚,可刀槍不入,是為百人敵。」

  「再練臟腑,去廢氣沉渣,吸納新氣,使全身時時刻刻內外新鮮,從而由內養氣,呼吸連綿深遠,改善周身筋骨皮肉,可得千斤巨力,能久戰不退,為千人敵。」

  「最後練骨,內勁鍛骨,練一身銅皮鐵骨,成就萬夫不當之勇,是為萬人敵。」

  三皇子面現凝重之色:

  「四弟,你痴心武學,難道還不知萬人敵已有幾百年未曾出現過,並且,你應該知曉,鍛骨難成的關鍵原因,就是罕有人能忍受肝腸寸斷,撕心裂肺的鍛骨之痛。」

  「這相當於用內勁去碾碎自己一塊又一塊的骨頭,再進行重塑,天下間任何慘絕人寰的酷刑都比不上這碎骨之關。」

  「你還是聽皇兄的勸,不要過多的執著於攀升武道巔峰。」

  文帝聽完,一臉正色的勸道:

  「子言,你皇兄說的不錯,武學之道,淺嘗即可,只有練就一副好身板就足夠了,過猶不及,反倒會傷身。」

  他見楊蛟默然以對的表情,搖了搖頭:

  「你從小錦衣玉食,嬌生慣養,也不知你哪來的韌勁和狠心去練武。」

  「這些年,對你的種種規勸,一直還聽而不聞,聞而不言,言而不改的姿態。」

  楊蛟這具他我身,出生沒多久,就險些夭折,所幸激發身體深處的一絲性靈之光得以存活,從而長成以後,對練武變強生出了無比強烈的執念。

  也就讓他在十五歲,就到達養身蘊勁的練皮境界,與氣運在身的凌不疑相比,都不逞多讓,他便是達至百人敵,文帝才稍顯放心的安排他從軍。

  楊蛟淺淡的笑了笑:

  「因為我與父皇、諸位兄長和五弟不同,我一直知道我想要什麼。」

  「歷朝歷代,但凡打天下者,莫不是為了權力,為了身份,為了地位,為了榮華富貴。」

  「一開始,個個刀光劍影,視死若生,一旦四海初定,就開始論功行賞,居功至偉者,稱孤道寡,君臨天下。」

  「功不可沒者,則拜將封侯,列土封疆,而且世襲罔替,一人顯赫,九祖升天,歷朝歷代,莫不如此。」

  「但於我而言,江山風月,本無常主,閒者便是主,那些個外物,還不及夜晚高懸的明月,更沒有練武來得爽利。」

  「是以天地之大,榮華富貴亦或顛沛流離,盡興不過醉倒,就算無人同行,仍有巍峨青山拌我,籍籍無名,自有澎湃江海知曉。」

  文帝聽的深有體會,長嘆一聲:

  「你倒是活著很是通透,反而顯得我們是一些俗人。」

  楊蛟談笑自若:

  「父皇再造天下,拯救萬千生民於水火之中,哪裡是什麼俗人,明明就是聖人。」

  「在場的諸位,得父皇身體力行的教導,都有為新朝分憂之心,更是大大的賢人,只有兒臣一心想要避世,才是一個活著很是通透的俗人。」

  他語氣微頓:

  「所以,父皇,這個出宮的手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