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大災星

  第二天一早，林歌伸著懶腰從屋裡出來，就看到阿初端著洗漱用的水在外面候著。

  一見林歌出來，阿初臉上立即堆起笑容迎上來：「師叔，早啊，洗漱的水都備好了，還溫著。早餐也做好了，一會兒您去前堂，我就去給您和師嬸端來。」

  林歌：？

  這貨抽什麼風？

  林歌拿手在盆里的水上沾了沾，溫的，然後拿在鼻前一聞：「你該不會在裡面下藥了吧？」

  阿初一臉笑，笑得很真誠：「我哪敢啊。師叔你放心，這是熱的純淨井水，乾淨著呢。」

  林歌簡單的洗漱後，與歐詠琪一起來到前堂，毛小方正坐在桌前吃著早餐。

  阿初立即殷勤的將早餐端到林歌和歐詠琪跟前，然後恭恭敬敬地退到後面。

  林歌拿起饅頭放在鼻前聞了聞，吃了一口，並沒有異味，疑惑的看向毛小方問道：「師兄，他這犯的什麼病？」

  毛小方笑道：「阿初這孩子，從小就這樣。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本性不壞，就喜歡耍些小聰明。仗著小聰明，養成個嘴臭的壞毛病。也是我管教無方。被你收拾了一頓，得老實幾天。」

  「幾天？」林歌挑了挑眉。

  阿初趕緊上前說道：「不會不會。我以後都會老老實實，向小海看齊。修道先修心，忌胡言，忌亂語。」

  毛小方吃著饅頭，默默地說了一句：「希望如此。不然，別叫嚷著跪得膝蓋疼。」

  「是是是。」

  林歌看了阿初一眼，也不知道這傢伙是真改還是假改，但不得不說，毛小方這老好人，確實不怎麼會教徒弟。除了小海，各個徒弟都將他坑得不輕。

  也幸虧這是「僵2」的世界，不是「僵1」，不然有那幾個更噁心的坑逼徒弟，林歌甚至都不願意住進伏羲堂，省得鬧心。

  傳言修道者五弊三缺，不管是不是真的，別的不說，反正毛小方在徒弟這一塊兒，是真夠「缺」的。

  但毛小方大公無私，為民奉獻一生，林歌想著能替他教好徒弟，也算件善事。

  不然就如他所說，以他拜師前的脾氣，想的肯定是怎麼坑死阿初，而不是懲戒一番。

  陳友讓林歌意識到，輪迴世界也是「世界」，裡面都是有血有肉、活生生的人。

  自己不說行善濟世，但求無愧於心。

  ……

  ……

  ……

  甘田鎮，警署。

  宋子隆和周三元正在談論著昨天牛大叔的事，就見一個穿著絲緞貴服的中年人嘴裡嚷著「有賊」，在一群家丁的簇擁下，慌慌張張的跑進警署。

  「有賊。」

  「有賊啊！」

  周三元不悅的瞪了過去：「誰這麼吵啊？」

  宋子隆聞言，上前問道：「金老爺，出什麼事了？」

  金老爺是鎮上的首富，家中有錢有田，就連宋廳長和鎮長，也得賣幾分面子。

  金老爺不滿的將一張紙拍在桌上，嚷道：「伱沒聽見我說有賊嗎？當然是家裡丟東西了。我家裡丟了好多錢。還有，那賊臨走還留下一張紙條，簡直是目無王法。」

  周三元調侃道：「金老爺，你說的沒錯，現在沒有王法，現在是講法律的，是吧，隊長。」

  金老爺哼道：「我們金家，一向是家宅平安。現在你們說不講王法講法律，反而有賊進屋偷東西。我早知道，就寧願留條辮子。」

  「金老爺，這種話以後可別亂說了。」宋子隆勸慰了幾句，拿起桌上的紙條一瞧。

  上面畫著一朵玫瑰，旁邊寫著「多謝善長捐錢」，署名是，黑玫瑰。

  「黑玫瑰？」

  金老爺道：「是啊，我都不知道他怎麼進來的。有打手，又有狗，嘿今天一早醒來，無緣無故就丟了錢。唉，不行，我還是去找那個毛師傅靠譜一點。」

  宋子隆立即叫住準備離開的金老爺：「站住，你是抓賊還是抓鬼，你找毛師傅幹什麼？」

  周三元附和道：「就是，毛師傅一天那麼忙，這點小事就不用麻煩他了。你快回去等著吧，我們一定會調查這件案子的。」

  金老爺指著周三元說道：「哼，我交足了地稅，把你們養得白白胖胖的，你們最好抓到那賊。」

  金老爺和家丁罵罵咧咧的走了，宋子隆盯著手中的紙條，陷入思索：「會不會，是曾經在上海、天津出現過的黑玫瑰？」

  周三元好奇地問：「天津還出產黑玫瑰？」

  宋子隆一臉無語：「你考進警署，真是屈才了。黑玫瑰，是一個喜歡劫富濟貧，每次留下姓名，自認俠盜的人。」

  周三元不屑地說：「俠什麼盜啊，不就是裝模作樣的大盜嗎，不也是賊。」

  宋子隆道：「聽說這個俠盜作案很精明，做了三百多起案子，別說樣子了，連是男是女都不知道。他這次來到甘田鎮，你不上點心，可就麻煩了。」

  「那……先出個公告，讓大家留意一下？」

  宋子隆想了想說道：「你讓人出個公告，讓鎮民最近夜裡小心門窗，我先去金老爺家中瞧瞧再說。」

  「哦，好。」

  ……

  吃過早飯，毛小方師徒三人，準備像往常一樣到鎮上義診派米，誰知來到鎮中廣場時，卻見到有人正在派米。

  一個穿著格子衫，頭戴白色鴨舌帽的男孩，拿著一個米罐敲著：「快來啊快來啊，有米發，發米啦。免費的，免費的。」

  隨著男孩的呼喊，不少人都被吸引了過來，頓時有人說道：「現在這世道還有人派米，這麼傻的？」

  「是啊，今年甘田鎮失收，飯都快吃不起了，竟然還有人派米。」

  「毛師傅不就經常派米嗎？」

  「毛師傅算人嗎，那是活菩薩。」

  「就是，毛師傅仁義之士，日後是做神仙的人，又怎麼以普通人來看待。」

  「……」

  聽著眾人議論紛紛，旁邊走出一個穿著藍衣的女人：「是這樣的，我在觀音廟裡許了願，如果願望達成，就發十方米給十方人。以答謝神恩。今天小女子來到甘田鎮，就證明和大家有緣分了。」

  這時有人問道：「觀音這麼靈驗？你許了什麼願啊？」

  女人愣了一下，尷尬的笑了笑：「呃，你這讓小女子怎麼開口呢。別說這麼多了，派米了派米了，誰要啊？」

  「我要！」

  「我要！」

  「我要！」

  周圍的人，頓時涌了上去。

  「喂喂喂，排隊排隊，別搶啊別搶啊，誰在摸我，老虎不發威當我是病貓啊，滾！」

  場面一度陷入混亂。

  這時，廣場另一頭的小海和阿初探著腦袋看戲，毛小方呵斥道：「看什麼，做事。」

  「是，師父。」

  兩人趕緊推來糧車，擺好攤，開始吆喝：「伏羲堂派米了，贈醫施藥，貧苦大眾人人有份。」

  「要米的左邊，看病的右邊。」

  那邊一聽是伏羲堂，頓時一窩蜂的跑了過來。

  林歌趕緊和歐詠琪退到一旁，將位置讓出來。

  「唉。」

  「驅鬼扔銅錢，隔三差五派米又贈醫，毛師傅你不窮誰窮。」林歌在一旁看著擁擠的人群，這裡面不少人已經提著一大袋米，還跑來這裡領米，頓時無語調侃。

  接著，林歌目光看向不遠處同為派米的女人，不用說，這就是大災星「黑玫瑰」了。

  黑玫瑰看著跑到伏羲堂攤位前的人群，滿臉怒意，毛小方正好看到對方，友好的點了點頭。

  黑玫瑰氣得別過頭去，一旁的男孩「小蝦米」嘆道：「唉，現在什麼風頭都沒咯。」

  黑玫瑰一聽，頓時不服氣，哼道：「不一定。」

  隨後扯起嗓子喊道：「派米咯派米咯，別人發一勺，我們發兩勺。人人有份，絕不落空。」

  鎮民們看了看這邊，仍然有些遲疑。

  黑玫瑰見狀，取下戴著的金耳環，按進米堆里，又喊道：「拿米有抽獎，現在到這邊領米，有機會抽到米裡面的金耳環。快來，別錯過了機會。金耳環，金耳環啊。」

  林歌：？

  什麼大毛病，現在做善事都這麼卷了嗎？

  果然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維去看待這個「大災星」。

  鎮民們一聽拿米有機會抽到金耳環，頓時一窩蜂的又跑回了黑玫瑰那邊。

  阿初見狀，忍不住跑到毛小方身旁說道：「哇，師父，隔壁發米竟然還搞噱頭，送金耳環。」

  毛小方抬了抬眼，繼續為人看病：「你別管別人，做好自己的事就行。」

  「是，師父。」阿初乖乖退回去派米。

  而正在看病的是一個青年男子，嘴唇泛白，顯得有些虛弱，抱怨道：「唉，也不知道倒什麼霉。整塊地的菜，一個晚上被吃光了。報了案也不頂用，害得我又得播種。這都累病了。唉。毛師傅，你真要幫幫我們啊。」

  毛小方點點頭：「我會去看看的。你放心吧。」

  男子剛站起來，毛小方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問：「你這是剛從田裡回來？」

  男子點點頭：「是啊。」

  「沒事了，你先去拿藥吧。」

  男子離開後，毛小方看著手中的一片鱗片，這是剛從男子衣服上發現的。

  「蛇鱗？」

  林歌看到毛小方手中的蛇鱗皺起了眉，按照劇情，這蛇鱗是小白吃光田裡的菜留下的。

  他本以為制止了小白吃人，就能阻止它妖化，但現在看來，似乎沒那麼簡單。

  林歌決定稍後去找雷秀，看看小白的情況。

  但現在，得先去會會「大災星」。

  這時，兩名警察來到廣場的告示牌前，將一張畫像和公告貼了上去。

  周圍人見狀，湊過來看熱鬧。

  「咦，這誰啊，長得這麼丑？」

  「是啊，簡直不像個人。」

  「哇，丑的讓人看了就想揍他一頓。」

  貼畫的警員立即說道：「這人叫黑玫瑰，是令人聞風喪膽的大盜，長得這麼難看卻取個好聽的名字，不用想都知道有心理缺陷。這黑玫瑰不但打家劫舍，還奸淫擄掠，大家晚上一定要關好門窗。」

  另一名警員說道：「不過大家放心，我們宋隊長已經布下天羅地網，這黑玫瑰肯定逃不出甘田鎮。」

  正在派米的黑玫瑰聽到有人在談論自己，好奇的擠過來一瞧，看到自己被醜化的畫像，頓時不滿道：「哇，這畫得什麼東西。是個人嗎？你們確定真有人長這樣？」

  那警員說道：「怎麼沒有，你們要是見到他真人，才知道什麼叫做噁心。」

  這時，林歌和歐詠琪也湊了過來：「我聽說，黑玫瑰是俠盜，不至於做奸淫擄掠的事吧？」

  黑玫瑰看了林歌一眼，豎起大拇指：「小伙子，有眼光。我也覺得黑玫瑰這種俠士，絕不會做這種事。」

  警員立即道：「怎麼不會。我聽說啊，黑玫瑰還幹過更噁心的事。算了算了，不說了。大家放心吧，咱們警署已經出手了。宋隊長會帶人捉拿黑玫瑰歸案的。」

  黑玫瑰聞言嘀咕道：「什麼狗屁宋隊長，姑奶奶一定要讓你好看，等著吧。」

  林歌走到黑玫瑰身旁說道：「小姐你好，我是伏羲堂的林歌。剛才見你在派米，想必也是和黑玫瑰一樣的俠義之士。這些人不懂黑玫瑰的俠義，只知道胡言亂語，你別放在心上。這是我們伏羲堂特製的平安福，你帶在身上，便能逢凶化吉，永保平安。」

  「啊，謝謝啊，我不太信這些。」黑玫瑰拒絕道。

  林歌遺憾的將平安福收回來：「那可惜了，江浙一帶的俠士，都喜歡佩戴這種平安福，已經是俠士的象徵了。」

  「啊，這樣嗎？那給我一個吧。謝謝啊。」黑玫瑰將平安福接了過來，道了聲謝。

  林歌笑道：「不必客氣。」

  黑玫瑰和小蝦米朝巷子走去，林歌捏起一訣，默念追魂咒。只見被黑玫瑰塞進袖兜里的平安福，灑出點點金屑，融入她的手腕。

  林歌和歐詠琪回到伏羲堂的攤位前，毛小方正在給人看病，抬頭向林歌說道：「師弟對醫術可感興趣？不如坐在一旁，我與你講講醫術，日後行走江湖，也能避免病痛。」

  林歌趕緊擺手：「師兄，我怕貪多嚼不爛。拳法我還沒摸到門檻，再加上還要修行道術，這醫術……能免則免吧。」

  「你說的也對。」毛小方不再勉強。

  林歌想著去看看雷秀的情況，便向毛小方說自己去轉轉，帶著歐詠琪離開小鎮，來到雷秀居住的小樹林。

  誰知去了卻沒找到人，只能先回到伏羲堂，回去時已是晚飯時間。剛坐下準備和毛小方師徒用餐，卻見周三元火急火燎的跑來。

  「毛師傅！」

  「不好了，毛師傅！」

  「毛師傅，出事了！」

  林歌：……

  沙師弟，你又來了？

  「出什麼事了？」毛小方起身問道。

  周三元急道：「牛，牛，張，張，張媽……張媽家出事了！鬧鬼，鬧鬼了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