狸貓精在跟前擺了一排「佛門破爛」,從木魚錘、佛珠、蒲團……到拂塵、僧袍,應有盡有。
狸貓精跪得筆直,誠懇的說道:「道爺,那些臭和尚給的東西可都在這裡了,他們還承諾如果小的能嚇跑上山的香客,就把這座山劃給小的,讓小的做這山的山靈。」
林歌拿黑劍拍了拍狸貓精的大腦袋,嚇得對方一動不敢動,接著說道:「想當山靈,就自己去搶。靠一群和尚得到的位置,怕是你這輩子在妖界都抬不起頭。等你以後成了山神,這些和尚便能以此要挾你,到時候反客為主,你就準備一輩子替他們做事吧!」
狸貓精磕著頭說道:「道爺教訓的是,小的明白了。那些臭和尚之前還想讓小的給那些上山的香客製造一些小麻煩,最好能造成一點傷亡,讓他們從此不敢再上山,但小的一心想要當山靈,可不敢沾這些孽報,道爺您看小的靈氣,可一點煞氣都沒沾染過!」
狸貓精所說的情況,林歌早就通過「破障雙瞳」看到了,否則也不會和狸貓精廢話這麼久,先斬了再說。
這狸貓精雖然修煉近千年,但走的是「正道」,從未傷及無辜,其實力自然不如那些靠殺伐修煉的大妖。
因此別說林歌,就連面對法海也很吃力,以至於每每下山嚇香客的時候碰上法海,都果斷的逃回了後山。
林歌回頭看向法海,笑著問道:「怎麼?你不相信這狸貓說的話,就因為它是妖?覺得它在污衊你那些師叔師伯?」
「這……」法海一時語塞,沒想到林歌竟然能輕易看穿他的想法。
唉。
高人就是高人。
我這點想法,又豈能瞞得過高人!
正當法海內心糾結,不知該如何接話時,林歌先一步說道:「無妨,要想驗證狸貓所說是否屬實,不需要太長的時間。別忘了之前我和你說過,後山的封印破了之後,最多兩天,你那些師叔師伯就會上門。」
林歌說完,又用黑劍拍了拍狸貓精的腦袋說道:「喂,我讓你幫忙做點事,應該沒問題吧?」
「道爺儘管吩咐!」狸貓精趕緊道。
林歌笑道:「我要你做的事情很簡單……就是把那些和尚讓你在這山頭做的事,再去他們山頭做一次。」
「遵命!」
……
兩日後。
在這兩天的時間裡,林歌除了去鎮上逛一逛,等待白蛇和青蛇出現,大多時候都在金山寺中和法海討論佛(hu)法(you)。
這天林歌正在後院中修煉,一名小和尚慌慌張張的跑進來:「道爺,道爺!不好了道爺,出事了道爺!道爺!」
「……」
看著慌慌張張沖入院子的小和尚,林歌莫名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沒等小和尚繼續說下去,他起身朝院門走來。
「走。」
「啊?」小和尚看著從他身旁走過的林歌,頓時愣在那裡,疑惑的眨眨眼……我這什麼都還沒說呢?
小和尚趕忙跟上去,小心翼翼的問道:「道爺,你知道出什麼事了?」
「你們住持的那些師叔伯來了?」林歌反問。
小和尚眼中一亮,驚訝的說:「道爺你真是料事如神,沒錯,金光寺和金覺寺的僧人來了,他們說……我們後山藏了妖孽,要讓住持隨他們去後山捉妖。但住持以『驚擾』後山山靈為由拒絕了。」
林歌笑道:「看來這兩天的洗腦……呃,咳,咳。我是說這兩天的佛法探討沒有白費。」
林歌隨小和尚來到主殿前的空地時,這裡聚集了兩三百名僧人。人數多的是金光寺和金覺寺的僧人,人數少的則是法海一方。
「喲,這麼熱鬧?」林歌上前,饒有興趣的打量著金光寺和金覺寺前面那幾個「老和尚」。
一個滿臉笑意,長得跟彌勒佛似的胖和尚笑著問道:「這位是……」
林歌拱手笑道:「在下茅山上清派第九十九代真傳弟子,與金山寺住持法海相識,引為知己。便在法海的邀請下,來這金山寺小住。我聽聞幾位叔叔伯伯在老住持圓寂後就趕緊『分家』,去別的山頭立寺,怎麼今天這麼有空,特意跑到金山寺來串門?這是分寺開不下去了,想回本家了?」
林歌先是陰陽這些「師叔伯」枉為長輩,老住持一死就迫不及待的鬧分家,再以「本家」稱呼金山寺,搞得他們這些人就像金山寺的附屬品一般,頓時惹得眾人勃然大怒。
就連那「彌勒佛」胖和尚,臉色也冷了下來:「原來是上清派的小道士,當年我與貴派掌門有過一面之緣,你若不想……」
「哦?一面之緣,那就是不太熟咯?既然和我們掌門都不熟,那就別來和我攀關係。」林歌笑著打斷胖和尚的話。
「你這小道士,牙尖嘴利,枉為修道之人!」胖和尚罵道。
林歌反譏道:「你這胖和尚,肥頭大耳,吃素能吃成你這模樣?該不會背地裡沒少吃肉吧?」
「你血口噴人!」胖和尚怒了。
林歌笑道:「分家就得有分家的樣子,既然被踢出去了,這裡就不是你們想回來就能回來的!」
這時,胖和尚旁邊一個長得一看就像是「戒律堂管事」的苦瓜臉和尚冷河道:「我們寺內的事,豈有你一個小道士能插嘴的?速速退到一邊去,否則別怪我不顧兩派情面,對你不客氣!」
「我就喜歡別人對我不客氣,快快快,讓我看看你能怎麼個不客氣法!」林歌挑釁道。
「你這有爹生沒娘叫的小道士,就這麼……」苦瓜臉怒目而視,正罵的開心,突然眼前一花,驚訝的發現林歌已經從他眼前消失了。
下一刻,林歌已經站到苦瓜臉跟前,冷著臉說道:「我這人脾氣不太好,聽不得有人罵我,看來你這張嘴是不想要了!」
啪!
啪!
啪!
林歌連扇了十幾耳光,扇得苦瓜臉口吐鮮血,接著一抬手,將揉成的一團黃符塞入他口中,掐著他脖子,抬手一頂下顎,強迫苦瓜臉將黃符咽下去。
「放開他!」
「快放開我們住持!」
「你這臭……」那些和尚本來想罵林歌臭道士,再一看苦瓜臉的慘樣,後面的話頓時不敢說了。
胖和尚看向法海怒道:「法海,你就任由你的朋友這麼對待長輩?金山寺里,你不管事的嗎?」
法海先是抬手一禮,接著面色平靜地說:「道長只是貧僧請來小住的客人,無法左右他的言行。更何況,師伯出口傷人在先,身為僧人,理應戒嗔戒躁,是師伯破戒在先,怪不得別人!」
「法海,你!」胖和尚怒斥道。
法海淡淡地說:「師叔,小心破戒。」
「你,你!好,很好,很好!法海,我們這才離開多長時間,你就不認我們這些師叔伯了是吧?很好!我倒要看看,外人知道你這般模樣,會怎麼看待你,怎麼看待你金山寺!」胖和尚道。
法海依舊平靜地說:「外人的看法不過是表象,只要貧僧遵守本心,堅守戒律,不嗔不躁,相信也不會像師叔伯那樣,惹來閒言蜚語,甚至是血光之災。」
「你!」
林歌沒等胖和尚繼續說下去,直接將被他扇得快昏死過去的苦瓜臉扔回人群中,冷哼道:「今天看在法海的面子上,我不和你們計較。做和尚就得有做和尚的樣子,我從沒見過真和尚出口成髒。還有,別以為我們不知道你們想去後山做什麼,真以為你們做的那些事沒人知道?」
胖和尚聞言,臉色微微一變。
他們今天之所以會出現在這裡,便是因為林歌的「吩咐」,讓狸貓精在他們的山頭恐嚇香客,導致這兩天金光寺和金覺寺幾乎沒有香客。
雖然不知道狸貓精為何會違背「約定」,但事出反常必有妖,再加上對方也確實是妖。
與妖合謀無異於與虎謀皮,況且若是這事暴露,對他們金光寺和金覺寺也不是什麼好事。
於是胖和尚和苦瓜臉便想到「蠱惑」法海去後山狸貓精的老巢,借法海之手除掉狸貓精。
「小道士你等著,你今日所作所為,我定告知上清派掌門!」胖和尚留下狠話後,讓人扶著苦瓜臉下山。
金光寺和金覺寺今日所為,也讓法海徹底看清了這些師叔伯的嘴臉,對林歌更加信任。
「道長,就這麼讓他們走了?」法海問。
林歌道:「不然呢?我相信就算他們有錯,你也不至於動手教訓他們,頂多是言語上的譴責。但是你看,你那師伯竟然連那種話都罵的出口,顯然早就忘記自己僧人的身份。據我所知,有些和尚借著佛門信仰和住持的權利,玩得可比那些貪官污吏花多了。」
「那……不是更不應該就這麼放他們離開嗎?」法海不解的問。
林歌道:「唉,都怪我這人人帥心善,雖然他們做出這種齷齪事,但畢竟是你的長輩,凡事留一線日後好相見。看來你的面子上,我就不和他們計較了。」
法海聞言心中感觸頗多,這些相識了幾十年的師叔師伯,到頭來還沒一個認識三天的摯友對自己好。
也就法海的好感度已經滿了,不然就這幾句話的功夫,能直接讓他感動得飆升好感度。
「不去想這些糟心事了,我看今天天色不錯,咱們去城鎮逛逛。」林歌朝法海說道。
「好。」
……
夜色降臨,胖和尚帶領弟子護送被林歌扇暈過去的苦瓜臉回到金光寺,處理完傷口,餵其喝下一碗藥後,苦瓜臉這才漸漸轉醒。
「師弟……法海,和那臭道士呢?」苦瓜臉睜開眼看到熟悉的天花板和胖和尚,頓時還有些沒回過神。
胖和尚道:「唉,師兄,看來金山寺的封印被破,便是那臭道士所為,只是你今日太過衝動,怎能在法海面前破嗔戒?不理智,不理智啊!」
「那臭道士一而再再而三的羞辱我們,你讓我怎麼理智!哼,這仇我記下了,有機會抓到那臭道士,我定當要他好看!」苦瓜臉罵道。
胖和尚道:「這事容後再說,今日想必那法海已經從臭道士那裡得知,我們與狸貓精勾結,恐嚇香客一事。這事要是傳出去,對金光寺和金覺寺的名聲必定有影響,你看我們……該如何是好?」
苦瓜臉想著今日受辱之仇不報,他連飯都吃不下,而且香客減少也意味著香油錢減少。
「師弟,一不做二不休,咱們乾脆……放火燒了他金山寺!」苦瓜臉惡狠狠地說道。
胖和尚遲疑道:「放火燒山?這……不太好吧,金山寺的山頭因為山靈被封,很多枯木枯草,這火勢怕是很難停下。這一燒,怕是整個寺的人都沒法活,你不怕菩薩怪罪?」
「哈哈哈!菩薩?師弟,你這些年破了多少戒?葷腥,女人,人命,咱們沾了多少?要真有因果報應,你我還能坐在這裡?」苦瓜臉不屑道。
胖和尚和苦瓜臉是名副其實的「假和尚」,以前上山前做的是土匪,乾的是殺人越貨的勾當,後來仇家太多,這才跨了幾個省,跑到沒人認識的金山寺削髮為僧,實則避難。
而當和尚之後,偷雞摸狗的齷齪事也沒少做。
本來想著等老住持死後,兩人這下就能掌握了金山寺的大權,繼續干他們斂財淫人婦女的齷齪事,卻不想老住持將位置讓給了一向正直的法海。
法海實力強大,兩人不是對手,擔心有朝一日所干之事會暴露,便跑到其他山頭開寺,並與狸貓精勾結,想要整垮金山寺,一勞永逸。誰知道半路殺出個臭道士壞了他們的好事!
在苦瓜臉的煽動下,胖和尚也決定一不做二不休,一把火燒了金山寺,最好能燒死法海和臭和尚。
這事還不能讓外人去做,必須他兩和親信親力親為,畢竟要是被法海知道了,那兩個寺的人加起來也不夠對方一個人打的。
苦瓜臉和胖和尚在房裡商量了許久,決定擇日不如撞日,就選在今天晚上,月黑風高夜動手!
「唉喲。」苦瓜臉正準備和胖和尚出發,突然覺得肚子裡一陣翻江倒海。
胖和尚問道:「師兄你怎麼了?」
「我肚子疼,像是,像是有什麼東西在肚子裡遊動。」
「啊?」胖和尚疑惑之餘,突然想起一件事:「啊!那臭道士在師兄你昏迷後,塞了一團黃符到你口中!」
苦瓜臉罵道:「該死的傢伙,定是在那黃符里下了藥!唉喲,唉喲!我肚子越來越疼了!」
苦瓜臉正說著,突然,他的肚子像是充氣的氣球一樣不斷長大,兩三秒之後已經比肥頭大耳的胖和尚肚子還要大!
「唉喲。」
「唉喲。」
苦瓜臉不斷的哀嚎著,只見「嗤啦」一聲,他的肚子就像是一張破布被撕開一般,一雙纖細、血淋淋的手從肚子裡伸出。
那雙一看就像是女人的手,緩緩的撕開苦瓜臉的肚皮,一頭的秀髮,便隨著一張絕美的臉伸了出來。
富江!
作為詛咒中最邪惡的存在,富江可以說是將所有的負面情緒都作為她的「精神食糧」。
在電影中,主角們越是害怕,越是絕望,越能加速富江「詛咒」的生長。而這苦瓜臉各種戒犯了個遍,並且又試圖放火燒山,殺光整個金山寺的人,徹底將內心的黑暗無限放大!
林歌塞入苦瓜臉口中的,正是一張包著富江內臟的封印符。
如果苦瓜臉被帶回寺廟後徹底醒悟,不再心生邪惡,安安心心的當他的住持,老老實實的修佛,那麼封印便不會鬆動。
但若是苦瓜臉心中生出黑暗,隨著這些負面情緒慢慢放大,累積,封印便會慢慢鬆動。
不過即便這樣,苦瓜臉也只會經常受到腹疼的折磨,直到死去。
誰知這苦瓜臉心中不僅有黑暗,更是一個「深淵」,不僅讓封印鬆動,更是直接「孵化」了富江。
眼看著富江從苦瓜臉肚子裡爬出,胖和尚整個人都傻了。以往降妖除魔這種事都是法海出手,他們別說半桶水,就連一瓢水都沒有。
看到這種情況,本能性的想跑,但看清富江那絕美的容顏後,他遲疑了,他從未見過如此美麗的女子,甚至都忘記了此時詭異的情況!
夜晚,金光寺里迴蕩著詭異的慘嚎,這種聲音,更像是人在極度愉悅的情況下發出的呻吟!(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