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林師傅,你可有婚配?
文才出去將門打開,外面卻是一位穿著任家家丁衣服的男人。門一開,他急急忙忙的跑到九叔面前:「九叔,不好了。出大事了。」
「出什麼事了?」九叔眉頭微蹙,眼下任老太爺的屍體還在義莊,詛咒也暫且被壓制住了,理應不會出什麼事才對。
難道,那風水先生還有後手?
家丁咽了咽口水,緩了緩氣,這才說道:「任,任小姐,任小姐從墳山回去後就感覺身體不舒服,晚飯後任老爺請大夫來看了,誰知剛喝下一劑藥,就直接昏死過去,身體發涼。九叔,任老爺請你去看看任小姐是不是中邪了!」
九叔一聽,立即朝秋生文才說道:「你們倆留在義莊看著任老太爺的屍首,屍體有變化就立即來找我。師弟,我們去任家瞧瞧。」
「婷婷!」
文才和秋生趕緊上前,異口同聲的說:「師父,我們也去。」
九叔瞪了他們一眼:「去?你們能幫得上忙嗎?看好任老太爺的屍首,如果出了問題,就等著受罰吧!」
「哦。」文才沮喪的回道。
文才和秋生留在義莊看守任老太爺的屍體,雖說任老太爺已經有屍化的跡象,但是這次在林歌的「監工」下,整幅棺材都彈滿了墨汁,應該不會出現電影中任老太爺從棺材底板蹦出來的情況。
不過為了安全起見,林歌還是給文才和秋生一人發了一張驅邪符和鎮煞符,避免有意外發生。
隨後,林歌和九叔隨家丁出了院子。
九叔看向家丁問道:「我們怎麼過去?」
家丁扶起牆邊帶后座的二八大槓自行車,尷尬的看向九叔和林歌:「我只想到帶九叔過去,沒想到林師傅……這……」
林歌看向牆邊秋生的自行車說道:「沒事,我騎秋生的車。」
「這車可不好騎,師弟,你小心一些。不如讓我來騎車,你坐車?」九叔問道。
林歌果斷拒絕了九叔的好意,九叔便自己坐上家丁自行車的后座,雙手扶著車座。那畫面……著實有些辣眼睛。
自行車林歌還是會騎的,本想著騎個傳說中的二八大槓也沒多大問題,卻忘記了要穿過一大片林子才能到鎮子上。
林子裡不僅黑,並且還是坑坑窪窪的泥濘路,二八大槓著實不好騎,但顯然家丁已經騎習慣了,沒一會兒林歌連車尾燈都看不見了。
「這是任家村小樹林,又不是秋名山……騎個自行車你飆什麼車啊。」
「唉。什麼時候讓我排個《蜘蛛俠》的世界,搞個綠魔滑板,哪還用受這種罪。」林歌隨口吐槽道。
「早知道當初把律師的蝙蝠車順走。」
漆黑的林子裡靜悄悄的,偶爾一陣風吹過,林間迴響著「沙沙沙」的樹葉摩擦聲,恍惚間,感覺像是有人在低笑。
這種情形但凡膽小一些的,恐怕早已經嚇得兩腿發軟。但可惜的是,林歌可以什麼都怕,唯獨不可能「怕鬼」。
沙沙沙。
沙沙沙。
林間的風沒有任何變化,然而樹葉的摩擦聲仿佛加大了幾分。
緊接著,整個林子瀰漫起白霧,霧越來越濃。
沙沙沙。
後方,濃霧中響起一陣輕微的踩踏草叢的聲音,仿佛有什麼東西要從大霧瀰漫的樹林間出來。
林歌停下車,朝那大霧間看去:「這女鬼該不會放棄秋生,轉頭盯上我了吧?唉,妹子,你這是會挨揍的啊。」
沙沙沙。
樹林間的聲響越來越大,隱約間,林歌甚至聽到那霧中傳來一陣若有若無、虛無縹緲的歌聲,像極了敲鑼打鼓的聲音配上一群孩童在低聲吟唱。
看到這一幕,林歌腦海中已經開始自動腦補《殭屍先生》中,秋生撞見女鬼這段劇情的bgm了。
她的眼光她的眼光
好似好似星星發光
睇見睇見睇見睇見
心慌慌
她的眼光她的眼光
好似好似星星發光
睇見睇見睇見心更慌
天際朗月也不願看
天際朗月也不願看
……
「嘖嘖,DNA動了。」
這時,兩個穿著跟燒給死人的抬轎紙人一模一樣服飾,畫著一模一樣妝容的轎夫率先從霧中走出,他們扛著轎杆,歪著頭,妝容恐怖,那似笑非笑的「喜慶笑容」要多瘮人有多瘮人。
轎夫出現後,接著便是陰森森的大紅花轎被抬出,隨行敲鑼打鼓的「樂隊」,全是燒給死人的紙人。
林歌索性下車,撐著車子,看它們表演。
反正不要錢,多少看幾眼。
轎夫抬著轎子從霧中出來後緩緩停下,那大紅花轎的紅色門帘從里側緩緩被撩起,女鬼嬌羞的露出半張臉,看向不遠處的林歌。
那話怎麼說來著?
欲拒還迎最為勾人,我見猶憐攝人心魄。
誰知林歌卻擺了擺手:「錯了錯了,古時女子出嫁是不能自己撩門帘的,你這不夠嚴謹,退回去重來。」
林歌這話把女鬼給整不會了,剛到嘴邊的話頓時被噎了回去。
但門帘撩都撩了,女鬼索性也豁出去了,乾脆連人一起撩,便將門帘撩開,左手拿著一根紅絲巾,右手拿著一把迭扇,直接從轎子中飛出,飛向林歌。
「比電影中的顏值要高一丟丟。不過也是開了美顏,這要是開天眼去掉美顏,得被那半張臉嚇死。」
通過天眼看到那女鬼的真面目就能發現,她大半張臉都是爛掉的,眼睛還掛在腐肉上,要多噁心有多噁心。
一想到秋生還和這女鬼滾了幾次床單,林歌就想對秋生豎起大拇指,勇猛程度遠超某位姓寧的書生。
女鬼聽到林歌的「讚美」,面色一喜,以為林歌看中了自己。誰知猛然間一股恐怖的氣息襲來,這氣息連她一個女鬼都覺得恐怖,可見有多恐怖!
呼!
林歌隨身的黃布包中卷出一股血紅色的龍捲,在女鬼飛行的路線正前方凝聚成一面血紅色的鏡子,接著歐詠琪從鏡中伸出手,「啪」一巴掌扇在女鬼臉上,直接將對方從空中扇到了地面。
林歌雙手一攤:「瞧瞧,我說你要挨揍吧。」
那道熟悉的紅色倩影從鏡子中飛出,眨眼間來到女鬼身旁,一腳踩在女鬼咽喉上,阻止她起身。
女鬼想化作黑煙逃走,卻沒想到被歐詠琪散發出的煞氣困住。
接著,就是一頓胖揍。
「別打死了,還要問她霧鬼的事。」林歌說道。
女鬼被歐詠琪提了過來,扔到林歌的腳邊,林歌蹲下來,笑著看著她問道:「鬼妹子,任家老太爺的墳里躲了個修煉邪術的風水先生,這事你知道吧?」
女鬼點點頭。
「他用煞氣煉化的那些霧鬼,你見過嗎?」林歌問。
女鬼趕緊搖頭:「官人,那些霧鬼並非是風水先生煉出來的,而是最近幾年才到了墳頭上,之前那些失蹤的村民就是被霧鬼吃了。那風水先生見霧鬼厲害,便利用煞氣將它們引過去,收服了。」
林歌道:「原來如此。我說你最好改個稱呼,不然你還得挨一頓揍。」
女鬼急道:「官人,你身上都帶著這麼多鬼了,也不差我一個,把我也帶上吧,我會盡心盡力的服侍你……」
女鬼話還沒說完,歐詠琪身上爆發出一股強烈的殺意,黑色的煞氣直接在她身後凝聚成一條巨大的黑霧蛇頭,張著嘴,朝女鬼吐著蛇信子,但凡她再說一個字,就會被蛇頭吞下!
「要想嫁出去,化了怨氣去投胎是最好的選擇。即便現在讓你找個男人,也受不了你的陰氣。也就是你目前還沒害過人,沒沾染煞氣,不然就不是挨一頓揍這麼簡單,而是魂飛魄散。」林歌說道。
女鬼不甘心的看了一眼林歌,又看向一旁的歐詠琪,好像無論是顏值還是戰力都被碾壓,嘆了口氣,飛回花轎,與一眾紙人化作白煙融入地中。
「霧鬼近幾年才出現……如此一來為什麼風水先生死了,而墳山上還有霧鬼的氣息,就解釋的通了。」
「不過。」
林歌看向站在一旁面無表情的歐詠琪,語氣略帶調侃的問道:「話說回來,你到底真的是因為魂魄缺失導致意識不全,還是一直在演我啊?」
歐詠琪面無表情的注視著林歌,沒有絲毫反應。
林歌搓了搓手,哼道:「你這是逼我用絕招,我今兒還不信試不出來了,看我的『百發百中抓……』」
林歌目光忽的一凝,他敏銳的捕捉到了一股熟悉的氣息,正是在墳山上嗅到的霧鬼氣息。
「我這是被盯上了?」林歌總感覺那霧鬼像是盯上了自己,故意「暴露」行蹤,仿佛想要牽著他鼻子走。
「我倒要瞧瞧,你要給我準備個什麼驚喜。」林歌翻身騎上自行車,朝著那鬼氣的位置追去。
……
任家老宅。
九叔一進屋,任老爺就著著急急的迎了上來:「九叔,你快幫忙瞧瞧婷婷,她從回來就一直不對勁,晚飯過後,剛喝下藥就昏迷不醒。」
「等等。」九叔先取出羅庚,捏訣在羅庚上一點,托著羅庚在寬敞華麗的大廳中走了一圈。
「沒有邪氣的蹤跡。」九叔沉吟一聲,又看向任老爺問道:「大夫開的藥在哪裡?拿給我瞧瞧。」
任老爺趕緊吩咐丫鬟去把藥罐子拿上來,九叔伸手將藥罐子裡的藥翻看一陣,都是些尋常的補氣養身的藥,並且藥性也很低。
藥也沒有問題。
「任老爺,帶我去瞧瞧任小姐。」九叔說道。
任老爺將九叔帶至任婷婷的房間,豪華的大床旁,四名丫鬟正在照顧昏迷的任婷婷。
九叔上前將手搭在任婷婷脈搏上聽了一陣,又輕輕掀了掀她的眼皮,查看了一番,卻發現並沒有任何不妥。
九叔站起身,捏訣念咒朝任婷婷眉心一點,只見一道細弱蚊蠅的黑煙,從任婷婷的鼻中飛出。
「邪氣!」九叔心下一驚,立即探手朝那黑氣抓去。
將黑氣抓入手中,立即捏訣施法將想要掙脫出去的邪氣鎮住,然後從腰間斜掛的布包中取出一張黃符,拿黃符朝掌心一拍,將邪氣困入黃符中。
任老爺見狀,上前急問道:「九叔,婷婷怎麼樣了?」
九叔沉聲道:「確實是中了邪。恐怕是掉入墓穴後,在我們對付風水先生的時候,沾染了墓穴中的煞氣。」
「那怎麼辦?」任老爺只有這麼一個女兒,頓時顯得著急不已。
九叔想了想說道:「任老爺,我需要一匹黃布,兩隻公雞,十斤糯米……還要一隻成年的大黑狗,越凶越好。請儘快將這幾樣東西找過來。」
任老爺趕緊朝下人吩咐道:「還愣在這裡幹什麼,沒聽見九叔的話嗎,快去準備東西。」
九叔又朝床邊的四位丫鬟說道:「你們四個,將任小姐扶到客廳。」
四名丫鬟齊齊轉頭看向任老爺,任老爺立即說道:「照九叔說的做。」
九叔來到客廳時,幾名下人已經將黃布、糯米、公雞這些家裡就有現成的東西搬了過來,剩下的則需要去鎮上買。
九叔先拿過那匹黃布,站在客廳中央,雙手一抖一甩,「呼」的一下將黃布在地上鋪開。
接著,端起一旁盛有糯米的簸箕,伸手進去翻了翻,確定是純糯米,而沒有添加其他的米種,這才朝地上撒去。
將糯米在地上鋪勻後,九叔讓丫鬟將任婷婷扶來躺在黃布上,接著讓下人幫忙宰殺公雞放血。
九叔端著裝滿雞血的碗蹲到黃布前,從布袋中拿出一隻毛筆,沾起雞血,圍繞任婷婷畫了一圈,形成一個「人形」,將她圈在裡面。
九叔將碗放下,回頭看向任老爺:「任老爺,找到黑狗了嗎?」
任老爺趕緊催促管家去瞧瞧,眾人又等了一會兒,這才見到幾名家丁抬著一個關著一條成年大黑狗的籠子進來。
那大黑狗一路都在狂吠,就從氣勢來看,就是一條狗中惡霸,確實滿足了九叔要求的「越凶越好」。
家丁將籠子放到九叔跟前,詢問九叔是否需要幫忙一起宰狗,九叔卻擺了擺手,從布袋中取出一張黃符,將其迭好,捏訣施法將黃符朝大黑狗一彈,黃符正中大黑狗腦門,頓時使其安靜下來。
周圍的家丁一臉驚訝的看向九叔,顯然不明白這神奇的操作是什麼原理。
九叔蹲在籠子前,抬手拉出大黑狗的腳,從布袋中取出一把小刀,在黑狗腳上一抹,拿盛有雞血的碗接了一些,然後取出一張黃符點燃,放進碗中,將符灰、雞血、狗血攪拌在一起。
接著,九叔端著碗來到任婷婷跟前蹲下,拿毛筆沾了沾碗中的符灰血,在任婷婷的額頭畫下一個符咒。
「啊——」
任婷婷突然睜開眼,面目猙獰的朝九叔掐去。
九叔抬手一擋,一扣,手中的毛筆跟一把橫鎖似得,直接將任婷婷的兩隻手「縮」在一起。
「婷婷!」任老爺見狀,急的大喊。
九叔一手扣住任婷婷掙扎的雙手,另一手捏訣,指尖朝碗中一點,接著再朝任婷婷人中一點!
「啊!!!」
明明是一滴血,但任婷婷的反應就像是九叔在她臉上點了一滴滾燙的熱油,疼的她撕心裂肺的吼叫起來。
任老爺看得心疼不已,但他什麼忙都幫不上,也不敢上前給九叔添亂,只能在一旁干著急。
「啊——」
任婷婷張大嘴痛苦的嘶吼著,突然,一團濃郁的黑霧從她口中飛出,在空中化作一個人形的鬼物,緊接著立即朝大門飛去。
「閃開!」九叔一邊喊,一邊將任婷婷放下。
他深知決不能讓這霧鬼跑了,不然必定會讓無辜的人受到牽連。
誰知他剛起身追出兩步,就間門口出現一個熟悉的身影,緊接著就是「啪」的一聲巨響!
林歌站在門口,手中拿著一個比門還大的蒼蠅拍,那霧鬼剛飛到門口,就被他一蒼蠅拍拍到地上。
說是蒼蠅拍,不如說是鍋鏟更貼切一些,因為是特意具現出來拍霧鬼的,因此上面沒有網洞,並且還貼了一張驅邪符。
林歌移開蒼蠅拍,又立即施展馬氏封魂術,將霧鬼抓起來封入黃符中收起來,這才走進屋子。
「各位晚上好啊,都吃了嗎?」林歌熱情的打起招呼。
九叔上前關切的問道:「師弟,你怎的這麼晚才到,我還擔心你在路上出了事。」
林歌解釋道:「哦,樹林裡撞了女鬼,然後又嗅到霧鬼的氣息,但找了半天都沒找著……話說這隻霧鬼,師兄你是從哪逮出來的?」
九叔將之前的情況詳細講林歌講述了一番,林歌恍然道:「難怪解決了那風水先生,我依然感覺到周圍有股淡淡的霧鬼氣息,原來早就借任家小姐的身體躲了起來。還是師兄你有本事,一出手就將它揪了出來。」
「我那只是驅邪鎮煞的小伎倆,哪比得上師弟你那出神入化的化物手段。」九叔雖然話里透著謙虛,但被林歌吹捧一番,臉上的笑容都快溢出來了。
林歌再次當起了推銷員:「別的不說,這『精神修煉法』的具現術是真的方便,師兄你要不要學學?」
「呃,下次,下次一定。」九叔承認這法術確實既方便又強大,但是讓他變成和師弟一樣的腦迴路,他這張老臉掛不住。
這時,倒在黃布上的任婷婷緩緩轉醒,一睜開眼,頓時感覺到人中處傳來一陣疼痛感。
「婷婷!」任老爺立即上前將任婷婷扶了起來:「你現在覺得怎麼樣?有沒有哪不舒服?」
「爸爸,我這裡好疼。」任婷婷指著人中說道。
任老爺說道:「你中了邪,多虧九叔驅走了你身體裡的邪煞,快謝謝九叔。」
任婷婷側頭,一眼就看到站在一旁的林歌,面露驚喜的說:「林叔叔,你也來啦?是你救了我嗎?謝謝你!」
九叔面上一噎,原本準備接話的「不用客氣,應該的」,直接被噎了回去,腦海中只剩下一個「大問號」……
「我可沒我師兄有本事,更不會驅邪鎮煞的秘術,是我師兄救了你。」林歌對搶功勞這種事,沒有絲毫興趣。
任婷婷這才趕緊的看向九叔:「謝謝九叔。」
「不用客氣,應該的。驅邪鎮煞,我們修道之……」九叔正想說幾句場面話,卻見任婷婷已經收回目光看向林歌。
「林叔叔,你吃過晚飯了嗎?想吃什麼,我讓廚房去做。」任婷婷站起身,來到林歌跟前,笑著問道。
任老爺趕緊吩咐下人:「把那兩隻雞拿進廚房,準備些宵夜,我要好好謝謝九叔和林師傅。」
「來,兩位,請上座。」任老爺招呼林歌和九叔坐下。
任婷婷直接跑到林歌身旁的位置坐下,試著和林歌找話題。然而她顯然低估了林歌「話題終結者」的威力,每句話都能被林歌噎得接不下去。
但任婷婷顯然不願就這麼放棄,屢戰屢敗,屢敗屢戰。任老爺見任婷婷一直纏著林歌,也很無奈,只能由得她去。
很快,宵夜準備好了,眾人一邊吃,一邊拉起了家常。當問到林歌的年齡時,任老爺聽到林歌的回答一愣,沒想到比想像中還要年輕幾歲。
九叔說道:「我師弟天賦異稟,別看他年紀輕輕,實際上已是我們這一輩中的佼佼者,前途無可限量……」
九叔越吹越得勁,仿佛吹的不是林歌,而是他自己一般。
林歌也甚至「九叔」的最大愛好——「愛面子」。九叔每吹自己一句,他就立馬將話題朝九叔身上引,一頓彩虹屁扔過去,捧得九叔吹的越來越離譜,甚至到了林歌就是掌門候選人的最有利競爭者了。
一時間,好好地宵夜,變成了茅山師兄弟的商業互吹。
這時,任老爺也不知哪根筋不對,突然接了一句:「林師傅,你年紀輕輕,可有婚配?」
林歌還沒來得及回答,突然,大廳中的溫度陡然下降十幾度,任婷婷甚至冷的來抱著手臂不斷搓著。
「爸爸,怎麼突然這麼冷了。」任婷婷不解的問道。
任老爺也是一臉奇怪:「變天了?也不至於這麼快吧……管家,讓人去提幾個火爐子過來。」
九叔眉頭微皺,目光看向林歌身後的黃布包,但隨即又收回目光,什麼也沒說,拿起筷子夾起桌上的東西吃了起來。
而林歌「婚配」的話題,也就因為室內突然降溫結束。
飯後,九叔和林歌謝絕了任老爺留宿的邀請,借了兩輛二八大槓自行車,騎著返回義莊。
騎在空無一人的小路上,林歌在任家的時候就已經知道,九叔已經發現了歐詠琪的存在。
不過他也沒打算隱瞞下去,便開門見山的說道:「師兄,你我師兄弟無需見外,有什麼話想問我,直說便是。」
九叔想了想,最終還是開口問道:「師弟,我在初見你時,就發現你身上帶有淡淡的邪氣。一開始還以為你是因為斬妖除魔沾染了煞氣,但後來發現,你身上的煞氣比一般的厲鬼凶神還要厲害。並且……那股煞氣似乎還為你所用。」
頓了頓,九叔語重心長的說道:「師弟啊,為兄不想過問你的私事,但是與鬼為伍,時間一長,對你的身體終究是有影響。而且你身上那隻厲鬼十分厲害,很可能一不小心就命喪其手。」
「師弟,你別怪為兄多管閒事,我也不想你日後身體受損,造成無法挽回的損失。我看,還是儘早送她去往生吧!」
「唉。」林歌長嘆一口氣,面色憂鬱,凝重,悲痛的說起了自己的故事:「師兄,這事說來話長。」
「琪琪本是我的師妹,我倆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後隨師父遊歷,除魔衛道。豈料在一偏遠山村驅邪時,遭遇千年鬼王。師妹為救我深受重傷,險些魂飛魄散。我竭盡全力,只保住了她靈魂。師妹雖然靈魂受損,失去了自主意識,但卻保留著一顆深愛我的心,一直陪伴在我身邊,守護著我。」
「唉。師父與那千年鬼王同歸於盡,而我,四處遊歷,便是為了找到化去師妹的煞氣,送她去往生的辦法。」
九叔聞言一驚,沒想到背後竟然有這樣的故事,一時間心中無比感動:「師弟,是我誤會你了。既然弟妹是被煞氣控制,為兄剛好掌握了些驅邪鎮煞的微薄伎倆,既然如此,不如回去讓我替弟妹瞧瞧,看能否化解她的煞氣。」
林歌感動的說道:「多謝師兄,師兄大恩大德,師弟沒齒難忘。」
回到義莊,秋生和文才聽到門口的動靜,立即從屋內迎了出來。
「師父,師叔!你們沒事吧?怎麼樣,事情解決了嗎?我和文才一直守著棺材,沒出問題。」秋生沒等九叔問,就把兩人走後的情況說了一遍。
文才卻一臉著急的問道:「師父,婷婷呢,婷婷怎麼樣?」
「先進屋。」九叔進了內堂,簡單說了一下任家發生的事,聽到任婷婷沒事後,文才頓時鬆了口氣。
接著,九叔看向林歌說道:「師弟,你把弟妹請出來讓為兄替她瞧瞧,如果能化解她的煞氣,為兄定當竭盡所能。」
「弟妹?」秋生和文才一臉懵逼的對視一眼,顯然不明白師父在說什麼。
九叔反手就賞了二人一個一顆暴栗,斥道:「沒大沒小,那是你們師叔的妻子,你們該叫師嬸。」
秋生和文才一臉委屈,這人都沒看到,他們想叫「師嬸」也沒地方叫啊。
「那就有勞師兄了。」林歌說著,直接解開包裹著旅行包的黃布,取出「魄」拿在手中。
實際上林歌也有讓九叔替他看看這「魄」的打算,畢竟以歐詠琪的情況來說,這實在太詭異了一些。
只見一陣紅霧從林歌手中的「魄」中飛出,在林歌身旁凝聚成歐詠琪的倩影。
「哇!」
秋生和文才嚇得往後一跳,他們本來還疑惑這位神秘的「師嬸」到底藏在哪裡了,卻沒想師嬸根本不是人!
「啊!哦!」秋生突然一驚一乍的叫了一聲,緊接著一臉恍然大悟的表情,他現在總算明白在墳山上,師叔為什麼說見到女鬼跑什麼了。
女鬼要是都像師嬸這麼漂亮,那換做是他,也肯定不跑了。
「師嬸?」文才瞪大了眼,他長這麼大從未見過如此美艷的女人,特別是那一身紅色旗袍,瞬間將完美的身材勾勒出來。
任婷婷與之一比,頓時就成了毛都沒長齊的黃毛丫頭,這也難怪為什麼面對任婷婷的主動,師叔自始至終都沒給個正眼。
家有如此嬌妻,誰還要路邊的小雛菊啊。
九叔見狀,直接捏訣施法,低聲念了幾句咒語,接著上前,捏訣朝歐詠琪額頭一指,指尖射出一道金光飛向歐詠琪額頭。
誰知歐詠琪額頭頓時凝結出一道黑霧,將金光給擋了開來。
九叔一愣,沒想到自己窺探煞氣濃度的法術,竟然連對方的身都近不了,頓時驚訝的說:「這恐怕已經超越紅衣厲鬼的煞氣,達到凶神的境界了。師弟,弟妹莫非是吞噬了其他厲鬼的煞氣?」
九叔不愧是「行家」,一眼就看出了問題。林歌便將之前歐詠琪吞噬煞氣的事,「潤色」了一翻,並包裝成歐詠琪為了救他,這才冒險吞下煞氣。
「原來如此。」九叔聞言點了點頭,又不斷施展法術對歐詠琪的魂魄進行試探,甚至藉助八卦鏡、羅庚等道具,試圖找到歐詠琪靈魂的問題。
一炷香後,九叔問道:「師弟,可否將弟妹的『魄』予我一瞧?」
林歌立即將「魄」遞了過去。
九叔接過「魄」,秋生和文才也是第一次見到人的「魄」,頓時一臉好奇的湊了上來,看到九叔手中拇指大小,圓滾滾的小紅球,秋生忍不住問道:「師父,這就是人的『魄』?人有七魄,那這是師嬸的哪一魄?」
九叔沒有理會秋生,而是仔細端詳著手中的「紅魄」,越看越是心驚,越看眉頭皺得越緊。
「師弟,弟妹的『魄』有問題。」九叔沉聲道。
林歌也知道歐詠琪的「魄」有問題,但問題就在於,他根本看不出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於是便虛心請教九叔。
九叔捏訣施法朝「紅魄」上一點,緊接著看向林歌問道:「師弟,你老實告訴我,你之前是不是嘗試過用邪術復活弟妹?」
林歌聞言,心中頓時一驚。
他萬萬沒想到這位被譽為「殭屍片」中最粗大腿的九叔,慧眼如炬,竟然一眼就看出了關鍵問題。
但要想弄明白歐詠琪的問題出在哪,顯然在這種關鍵問題上就不能隱瞞。
於是,林歌一秒入戲,開啟了煽情模式,悲痛的表達了自己對歐詠琪刻骨銘心的「愛」。
「糊塗,糊塗啊。」
九叔長嘆道:「師弟你與弟妹情比金堅,但你可是修道之人,你理應知道胡亂使用邪術,會造成怎樣的後果!糊塗,糊塗!」
林歌悲痛的說道:「師兄,我知道錯了,你幫我想想辦法救救我師妹。我日後定當堅守本心,將餘生奉獻在匡扶正義,降妖除魔上!」
九叔拿著「紅魄」,面色嚴肅的說:「師弟,你可知為何你使用邪術復活弟妹後,她三魂俱在,卻毫無意識?」
「為何?」這是林歌最想知道的問題,頓時追問道。
九叔嘆道:「若是我猜測的沒錯,你應當是在弟妹剛離世不久,就試圖用邪術將其復活。實際上,我派曾經也有一位師兄,採用了類似的方法。但師弟你可知,『復活』,實際上就是利用邪法招魂,再將死者的靈魂封入屍體中,若六根俱足,確實有一定機率將人喚醒。」
「……逆天改命本就為天道所不容。因此就算真的成功了,復生者也活不了太久,並且靈魂和身體不相容,導致身體快速『屍化』。然而弟妹的問題出在……師弟你招的魂,是弟妹的魂,但又不完全是她的魂。」
「啊?」這話不僅秋生和文才聽蒙了,就連林歌都聽蒙了。
林歌問道:「師兄,此話何解。」
九叔解釋道:「據古籍記載,我們修道人的靈魂通常稱之為『神識』,當修道達到一定高度後,就能以主神識化出分身,將分身投入三千小世界中替我們渡劫。就比如我們的祖師爺,很可能我們平日裡拜的,不過是祖師爺留在這個小世界中的一縷神識,而他老人家的主神識,則在我們觸及不到的地方。」
林歌一愣,雖然他早就知道天上的那些神佛,會向各個世界中投入一縷神識,但他做夢都沒想到,竟然能從九叔「口中」聽到關於主神識和分身的說法。
這一刻,林歌突然意識到,師父所說的「現在上界我們的人都在配合你,神識或投影進入化身『劇情人物』」是什麼意思了。
唉。
林歌心中長嘆一口氣……師父啊,祖師爺啊,你們到底想要我做什麼,你們這樣搞,我壓力山大啊。
「等等!」
林歌猛然回過神,那按照九叔的解釋,那歐詠琪……
看到林歌驚訝的表情,九叔便知道他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便繼續說道:「所以師弟你在復活弟妹時,那邪術出了問題,雖然將弟妹的魂魄招了回來,但是招的卻是弟妹其他世界的分魂,又或者是……主神識。」
「主魂相融,出了差錯,因此導致弟妹失去了神志。但是……每一個世界的分身,都有自己的七魄,你這一招,不僅把魂找了過來,順帶還招來了『魄』。魂與魂相融,魄與魄相衝,然後一股腦的塞進一個身體……這就導致最後多出了魂魄!」
說著,九叔兩指捻著「紅魄」說道:「師弟,你仔細看,這魄似乎還不止一魄,更像是一魄將原本的魂魄擠碎吸收後形成的融合體。最重要的是,這包裹『魄』的紅色煙霧,實際上是殘魂。」
「換句話說,你把弟妹其他世界的分魂,或者是主魂招來了,人只有三魂,這亂七八糟魂都在搶主導地位,失去意識已經算輕的了,沒有變成瘋鬼已經是最好的結局。唉。邪術終歸是邪術。」
經過九叔的解釋,林歌頓時茅塞頓開,心中一直以來的疑問終於解開了。難怪他總覺得歐詠琪有意識,但又不是完全有意識。
搞半天《起死人,肉白骨》這是出了差錯,招魂復活,招來了其他世界的靈魂,甚至是歐詠琪的神識。
魂與魂相融,多出的魂就化作了紅霧包裹魄,魄與魄相衝,被衝破的破就被其中一顆魄吞噬。
他這是好意復活,結果就是把別人搞得生不如死,將「好心辦壞事」詮釋的淋漓盡致。
等等!
林歌忽然還意識到一個更為關鍵的問題,按照九叔所說,古籍上記載是修道者才有神識的說法。
不僅是修道者,還必須是修煉到一定境界!
雖然他胡謅歐詠琪是自己的「師妹」,但對方根本就不是修道者!
「我該不會……陰差陽錯的把某個上面下來幫我的大佬,給整沒了吧?」林歌面色古怪的想到。
但事已至此,繼續再糾結下去也沒用,想辦法挽救才是關鍵。
「師兄,可有辦法挽救?」林歌問。
九叔想了想,回道:「很難。很難。我只能去翻翻古籍,看看有沒辦法進行挽救。師弟啊,切記以後不可再胡亂使用邪術了。」
「師兄教誨,定當銘記於心。」林歌信誓旦旦的保證。
這時,九叔又掃向林歌的旅行包:「師弟,其實我之前就想問了,我感應到的鬼氣,似乎不止弟妹這一股……」
林歌聞言,頓時尷尬的說:「哈,師兄,這我正準備向你說明……我這一路降妖除魔,降歸降,但也不是所有的妖魔鬼怪都會為禍人間,我也想著將它們引回正道,造福社會。」
「所以?」九叔面色古怪的挑了挑眉。
林歌尷尬的笑道:「所以一不小心就收多了一點,來,丫頭,出來見見伯伯和哥哥們。」
「嘻嘻嘻——」
隨著一陣熟悉的笑聲,旅行包中飛出一道黑煙。
「伯伯。」
「哥哥。」
「要和我的小熊玩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