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9章 好一記「七傷拳」！

  佐佐木大尉這次可不是此次出征的48架戰機機群最高指揮官！

  不是其能力不夠，而是軍銜太低，不足以成為一個航空大隊級別的指揮官。

  所以，佐佐木大尉直接指揮的是一個中隊！

  但，出征之前，擔任空中最高指揮官的拓真寬太少佐專門找到了佐佐木，向他求教。

  沒辦法，自從上次晉東南戰役機群被中國人地面火力伏擊後，日本華北方面軍航空軍團方面都已經意識到一點，不管他們願意還是不願意承認，中國人擁有一定的防空能力已經是事實。

  天空，不再只是帝國戰機可以肆無忌憚狂奔的遊樂場，危險不知什麼時候會到來。

  而一個出擊不下十次隊友戰死無數而自己卻依然能完好無損歸來的飛行員，哪怕他身上籠罩著所謂的『天煞孤星』光環，但依舊有著足夠的保命經驗。

  「我所經歷的戰場，敵軍都擁有機關炮和高射機槍，而且數量極多，攻擊半徑不小於三公里！」佐佐木思考後謹慎而坦誠的告訴自己這位上司。

  「如果想減少損失，我的個人建議是，抵達戰區後，所有戰機在2000米高空投彈即可，除非萬不得已，萬萬不可降至1500米之下。」

  如果換成別人，尤其是在擁有著48架戰機的龐大數量之後，決計會對佐佐木這種膽小怕死的建議嗤之以鼻！

  但偏偏這位拓真寬太少佐本就是個極為謹慎之人，而且很喜歡研究戰例，這一年來華北戰場上損失稍微大一些的戰例更是他學習的重點。

  「沒有保持足夠的高度，是戰機機群損失慘重的主要原因！」，他所得出的結論和佐佐木的建議無比吻合。

  所以，當20分鐘過後，娘子關的中日步兵們看到了一副令他們終身難忘的奇景。

  48架日軍戰機組成的日機機群不說遮天蓋日，但響徹天空地面的飛機發動機聲足以震撼所有人的心靈。

  就連有了足夠心理準備的唐刀也沒想到日本華北方面軍方面竟然會如此大手筆，一下就搞如此多的戰機來襲。

  面色嚴峻的唐刀在那時甚至都做好了迎接重大犧牲的準備！

  日本陸軍不像海軍，尤其是在中國戰場，其實並沒有裝備很多專業轟炸機，所謂的空中支援，其實更多的是由九六戰機直接攜帶航空炸彈，投彈之後再以機槍對地面射擊。

  說實話，和未來即將爆發的歐洲戰場交戰雙方動輒投入數百架轟炸機，向對手腦袋上丟下數以十噸炸彈相比，日本人這種戰術支援就是小孩兒過家家。

  不過，別看九六式戰機攜彈量一般，一架戰機至少也能攜帶近800磅炸彈，48架戰機，那就是近4萬磅的炸彈量。

  這些玩意兒一旦精準的扔到頭上，傷亡必定慘重！

  但讓地面上還在歡呼的日本人和沉默的中國人驚訝的是，眼瞅著都已經快抵達娘子關地區了，高空中的日軍機群毫無要俯衝投彈的意思。

  「八嘎！航空隊在幹什麼？」尹堂秀爾拿著望遠鏡，眼睜睜看著領頭的幾架日機已經即將從主戰場上通過卻壓根沒有降低高度，不由怒聲吐槽起來。

  「臥槽！這幫狗日的又在玩什麼花樣？」已經坐上一門蘇羅通雙聯裝高射炮坐席的程鐵首也咬牙切齒的罵。

  天上的日機機群幾乎就保持在2500米高度，別說那24挺12.7毫米高射機槍夠不著，就是他手裡這台20毫米高射炮想挨著日機的小屁屁都難。

  但久經戰陣的防空連連長還保持著足夠冷靜，一邊拿著望遠鏡繼續死死盯著即將從頭頂上通過的小黑點，一邊下令：「命令全連，沒有我的信號，不得攻擊！另外，除主副射手堅守陣地，其餘所有人員都撤入工事！小鬼子這次我看是有備而來！」

  仿佛天空中的拓真寬太少佐感應到了地面上同僚和對手的疑惑，拿起無線電下令：「諸君，自由投彈！另外注意，任何人不要隨意降低高度！投彈完畢後，即可返航！明白？」

  「嗨意！」無線電通信器中響起日軍飛行員們的領命。

  佐佐木如釋重負，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他每逢出戰必損隊友的狀況在今天將會徹底改變。

  2500米的高度，雖然對於一架非專業轟炸的戰鬥機來說，投彈精準與否已經成為一個笑話，但卻能夠保證安全，除非對手裝備有東南戰場上曾經動用過的那種88毫米德制防空高炮，若真有，那也只能說倒霉催的了。

  於是，隨著日軍機群高速掠過，一顆顆大大小小的航彈就這麼凌空拋下。

  瞬間，地動山搖！

  娘子關主陣地周邊的山嶺，在航空炸彈的轟擊下，騰起一團團硝煙！

  日軍步兵們這會兒也不歡呼了，全部冷汗直流的趴進了戰壕！包括那邊還在吐槽航空隊豬隊友的尹堂秀爾。

  原因很簡單，2500米高空投彈的精度，著實太差了！

  雖然日本機群也考慮到了地面部隊的問題，投彈專門是向山嶺之中投的，所以絕大部分炸彈都沒有落到依據山勢構築的陣地上，而是落在防線之內的山頭和山谷中。

  但，難保有手滑的時候！

  一枚250磅的航彈就正好投在山腳下，距離日軍戰壕不過300米！

  這種大號航彈的威力，著實不小，哪怕隔著數百米的距離，彈片和被炸飛的石子兒打得在戰壕前耀武揚威轟鳴著的89坦克叮噹作響不說，席捲一切的可怕氣浪甚至將一輛小豆丁都給掀翻了！

  日本步兵們再給天上這群『大傻叉』們吶喊助威，他們不就是傻逼了嗎？

  這完全是要把敵我雙方一起轟平的架勢好嘛！

  地面上，不知道有多少日軍步兵用言語和天上日機飛行員的女性近親屬在不停發生關係。

  而四行團陣地那邊，除三個步兵營都躲在戰壕里外，其餘各部，像醫護連、炮兵營、輜重營等，不是躲在有密林遮掩的山林里，就是有偽裝網，從高空上看，幾乎無法判別。

  48架日機組成的轟炸編隊，其實就是無差別夏基霸炸，靠的就是運氣和概率。

  用拓真寬太少佐的說法：只要我們丟下的炸彈夠多，怎麼著都能炸死一些中國人，那怎麼就不是給步兵們支援了？

  這個邏輯，很成立！

  事實上，如果不是四行團各部都做好了充分準備，最次也有戰壕躲避，另外戰場分布的也較廣，僅醫護連，就分了好幾處，否則就這4萬磅炸彈丟頭上，死傷數百都是輕的。

  但饒是如此，戰後也有超過40名傷亡報告！

  那種500磅航彈的殺傷範圍實在太大了，一枚航彈雖然沒有正面命中輜重營戰壕，但其卻在藏有200匹馱馬的林邊上爆炸了。

  巨大的氣浪將最邊上的十幾匹馱馬直接卷飛撞死不說，還把剩餘的馱馬給驚炸了群！

  上百匹馱馬衝出樹林在山路上狂奔，為了能攔下這批寶貴的馱馬，不捨得開槍射殺驚馬的輜重兵們付出了五死十三人重傷的代價。

  其中，擔任班長之職的殘疾老兵更是直接被驚馬踩死三人。

  收到這個傷亡報告的唐刀勃然大怒，在晚間的戰場總結會上怒斥擔任輜重營營長的莊師散和該輜重連連長。

  那還是莊師散擔任四行營主官以來第一次被唐刀不給面子的狂批。

  「我早就跟你們說過，不管什麼裝備，再重要也沒有人重要！馱馬沒了，我們可以再買，但人沒了，這個人就再也回不來了，我們再想去看他們，就只能在烈士陵園摸著他的墓碑！

  是，面對日寇的步步緊逼，我四行團全團可以不吝犧牲，上至我和你們在座諸位，下至我團之牛馬，無人無物不可以犧牲，但這不代表就可以平白犧牲。尤其是這樣犧牲！

  我的兄弟們，一條命，爹娘要養十八年啊！你們這些當營長，當連長的，都給老子回去好好想想！

  戰後，想清楚的就給我在團部會議上談談自己的想法，若還想不清楚的，那就去連隊待上一個月，好好跟自己的兵處一處，別當官當時間長了，都忘記自己以前是怎麼過的了。」唐刀勃發的怒氣值，就連澹臺明月也沒敢出言阻止。

  也只有和唐刀最親近的人最清楚他的怒火從何而來，被驚馬踩踏而亡的三名殘疾老兵都是從四行倉庫一路隨他殺出重圍的兵，他們沒死在對日戰場上，卻因為捨不得格殺那批驚馬而選擇用血肉之軀去攔阻。

  他們是盡忠盡職了，可做為他們的長官，唐刀很難接受他們以這種方式殉職！

  哪怕，讓時間倒退回去，這幾名士兵依然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因為，窮慣了。

  沒有子彈，沒有吃的喝的，那是他們曾經的日常。

  而那可是100多匹馱馬啊！在平時也需要數千乃至上萬大洋購買，在這種戰時，更是尤為重要，他們那個輜重排，可是承擔著要給幾個高地運送彈藥、給養物資的重任，這些都需要馱馬的幫助。

  48架日機編隊就停留在高空的一通夏基霸炸，給四行團造成了18死25傷的傷亡數字。

  但與此同時，也給第21師團造成了12傷的傷亡報告。

  9人是被距離太近的炸彈炸飛的石頭落入戰壕給砸傷，還有三個倒霉蛋是在那輛被掀翻的小豆丁坦克里給撞傷的，那輛小豆丁坦克也因此受損退出戰鬥。

  走的時候，是昂首挺胸來的，回的時候，是超過20名日軍步兵給賣力推回去的，那個倒霉勁兒就別說了。

  但如果伱要認為日機編隊這種典型傷人傷己的七傷拳到此為止，那可就大錯特錯了，他們那是連自己都不放過。

  實在是，佐佐木大尉『天煞孤星』的特質簡直是強到沒邊了。

  日機編隊的轟炸順序是這樣的，兩個中隊一組，輪著轟炸！一波炸過去，然後戰機編隊從戰場的另一面再繞個圈返回，通過望遠鏡觀察，看到那裡沒有被硝煙覆蓋，就讓第二撥兩個中隊投彈再次轟炸。

  也就是所謂的爭取全覆蓋不露死角！

  由於日機都處於高空，在沒有接到程鐵首開火命令，所有防空陣地基本都是龜縮不動。

  超出高射機槍和20毫米高射炮射程，開火不僅失去意義，還暴露了實力，暫時的隱忍是為了日後更兇猛狂暴的揍對手，程鐵首足夠冷靜的處置其實很正確，在戰後也得到了唐刀的認可。

  但，依然有忙中出錯的！

  一枚30磅航彈就在距離一台20毫米機關炮邊上不到50米的區域爆炸，一枚彈片正好擊中主射手的腿部，疼痛反應之下，該主射手猛地踩下發射踏板。

  而機關炮炮位則早已是嚴陣以待，彈板插好，保險更是早已打開，『咚咚咚！』一連串四發炮彈射向空中。

  因為防空連的主要作戰職責是防空，所有20毫米高射炮都裝備的是開花彈！

  四枚炮彈破開蒼穹，就在大約2300米的高空被引爆！

  恰好一架日機剛投下他機腹下的500磅航彈，整個機體一輕，向上躍升了最少三十米，4團煙霧距離該日機的距離不過百米。

  而操控這架日機的飛行員雖然不是什麼菜鳥，最少也出過幾次空中支援任務，但他卻是另一個航空大隊調過來的，佐佐木大尉『天煞孤星』的威名一直讓他心懷忌憚。

  用未來的說辭就是：聽著佐佐木大尉的傳說長大的。

  說白了，從坐上戰機隨佐佐木大尉出征，他這顆心可都是一直懸著的，這好不容易放鬆點兒，中國人的防空炮彈就來了，換誰心裡能不慌？

  腳下猛踩油門，戰機像箭一樣射出去！

  別誤會，日機編隊規模雖然不小，但單機間隔都超過數百米，絕不會因為一次加速就出現空中撞機事件！

  但這種間隔可不是說所有戰機都在一個水平面上，保持2500米高度只是個標準高度，上下浮動個2——300米，各戰機編組間高度差個一兩百米再正常不過。

  緊張的腦門冒汗的日機飛行員本能的拉了一下投彈閘，心理反應是趕緊投彈完畢離開戰場。

  但他卻是忘了，他的下方恰恰還有個戰機編組正在找區域投彈！

  於是，掛載在九六戰機翅膀上的兩枚航彈就這麼隨著機翅抖動投下，其中的一枚30磅航彈就這麼晃晃悠悠硬挺挺的砸在下方200米的一架日機上。

  「轟！」的一聲巨響，該日機直接炸成一團火球！

  狂暴的爆炸氣浪差點兒沒把距離該日機200米距離上的兩架日機給卷進去。

  「哈哈！老子打中了！老子打中了！」腿上鮮血淋漓的上士差點激動的沒跳起來。

  仰著脖子看向天空的機關炮班士兵們集體目瞪口呆！

  天空上的4團硝煙很明顯的證明著他們班長這是放了空炮，但事實是，一架距離硝煙足有數百米遠的日機凌空爆炸。

  難不成，是彈幕殺傷？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日機是不是過於好打了些？

  要不是還保持著足夠的理智，天上還在往下落的飛機殘骸這個事實能刺激的這個防空炮班、立刻抱著機關炮開始朝天空突突。

  這個戰果，得來的有些匪夷所思，但戰後統計，除了這門高射炮少了四發炮彈，其餘炮位都一炮未發，戰果也只能記在這個高射炮班的名下。

  所謂『驚弓之鳥』，說的就是這種事吧！

  而對於日軍航空編隊來說，恐怕除了始作俑者外，誰也沒想到會出現這種自己戰機投彈誤炸自己人的奇葩事件，百思不得其解之下，只能將其歸咎為中國人的地面防空火力所致。

  至於說戰機為何炸得那般稀碎，被擊中油箱或是機翅下方炸彈都是可以找到的解釋！

  而且，在歸航之後面對21師團關於機群根本沒有起到相應戰術支援作用的指控，時任該戰機編隊最高指揮官拓真寬太少佐用己方一架戰機被擊毀的事實予以堅決的駁斥！

  於是，中日雙方都很有默契的將該戰機被擊毀的戰功，安在那名誤射四發炮彈的軍士班長身上。

  天上掉餡餅這種事吧！恐怕誰也沒想到，竟然是字面意思！

  佐佐木.老子是真的毒！

  要不下次，3000米？

  但不管日軍步兵們如何憤怒指控，對於日軍陸航來說，他們至少是去48返回47，還順利投空了炸彈，比前幾次出擊損兵折機的戰績不知強哪兒去了。

  而被己方航空炸彈噴了一臉灰的日軍步兵們，卻還得繼續提著腦袋向中國人的陣地進攻！

  為了讓步兵們安心，日軍炮兵又加強了一輪20分鐘炮火覆蓋！

  山嶺上還瀰漫著硝煙，山腳下的坦克屁股後面突突黑煙直冒，一隊隊日軍卻緊隨其後。

  這一次，由於89坦克和94裝甲車的參戰，尹堂秀爾中佐可是投入了兩個半中隊8個小隊420名步兵，外加從聯隊部借來的一個步兵炮小隊，足足4門步兵炮和12挺重機槍全員上陣！

  這還只是二連這邊，一連那邊，同樣是數百日軍步兵隨著10幾輛坦克，開始攻擊！

  娘子關開戰第一日，日軍最大規模的進攻，開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