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回溯五分鐘前。
戰場中心爆發巨大的轟鳴,巨大的影之刃和墨花群的交鋒後,白華這邊徒然發生異變。
【告知,個體『蕾蒂西亞·德克雷亞』體內能量進入混亂狀態,根據本機計算。特殊能量生成中,對該能量解析開始——】
突入起來的聲音,讓白華愣了愣。
救贖系統。
一個本身就沒有多少存在感,只有在他陷入概念牢籠的封印時,能起到搜索『願望』作用的廢材系統。可以說,這玩意唯一的功能就只有充當信號塔。
嗯,硬要說的話,還有一個『丟人』的功能。
白華就靠著這玩意丟人了。
雖說如此,但【救贖系統】的位格高度,本身還是相當驚人的。以前白華身處概念牢籠,所有概念皆為粒子相互交纏,使得白華的感知、認知、視野乃至對事物的解析,都變得極為模糊且缺失精準性,那種特殊的環境無法對救贖系統做到徹底解析。
不過來到箱庭之後,所有阻攔解析的因素消失了,他自然可以洞察其本質。
有趣的是,救贖系統似乎理解了這一點,自來到箱庭···或者說,白華走出概念牢籠之後,便徹底沉寂,仿佛不存在一樣。
「有意思,居然選擇在這種時機冒出來,你怎麼想的?」
救贖系統沒有回答,而是傳遞對蕾蒂西亞的分析結果。
【解析完成,對該能量進行匹配。告知結果,該能量與諸天規則『終焉』相似度為8%,查詢諸天記錄,編號002735世界『阿德諾亞』中個體『白華·亞瑟道爾』曾持有該能量,命名——『終焉能量』。】
【告知,『終焉能量』具備打破時間領域,誘發事物抵達終結特性。對『終焉能量』二次解算,結果告知,該能量擁有無差別擴散特性,計算得出個體『蕾蒂西亞·德克雷亞』將以自身壽命抵消『終焉能量』的誘發能力,然,此過程無法逆轉。計算得出,個體『蕾蒂西亞·德克雷亞』持有特殊術式『無限魔力連鎖循環』,壽命大幅度提升,現存壽命換算數值為:5684052159657。】
【告知,個體『蕾蒂西亞·德克雷亞』將於20分鐘後因『終焉能量』走向滅亡。】
「哦?終於能派上點兒用場了麼?」白華微微詫異道:「那麼,不惜在我面前解除偽裝,並在這個時候冒出來,是因為蕾蒂西亞嗎?你希望我怎麼做?」
【答,唯一任務『幫助宿主尋找救贖的含義』,定義為最優先事項,根據計算,本機行動完全符合唯一任務標準,本機程序正常運作,並無偽裝。】
【重新計算開始——計算完畢。】
【當前世界定義——『箱庭的世界』,祈願者確立,個體『蕾蒂西亞·德克雷亞』。請求接受,請宿主儘快完成任務。】
「拒絕。」白華毫不猶豫,甚至有些殘酷的回答。
若是拯救者作為目標,那麼他此刻的行為便是徹底放棄拯救者的身份了吧。
明明有能力,有餘裕,甚至對少女抱有特殊情感,卻冷眼旁觀,見死不救什麼的,救贖失格了呀。
不過······
「既然知道我擁有過終焉,那麼你應該能猜到,我對那玩意的了如指掌吧?我知道那是什麼東西,所以,就別拿出一些表層信息來欺騙我了呀。」
【祈願者再確立,個體『阿茲·達卡哈』。請求宿主完成祈願者夙願。】
「拒絕。」
【——————】
一瞬間,系統的聲音變成了雜亂的電流聲,就像初次交流時,計算伊莉雅斯菲爾壽命時的卡殼。
緊接著,聲音再次響起,變得明顯人性化,富有強烈的感情。
【不解,宿主應該沒有理由拒絕。根據本機了解,宿主對個體『蕾蒂西亞·德克雷亞』懷有名為愛的感情。】
「愛···嗎?所以我才拒絕。蕾蒂西亞她已經被救贖了···不,她不僅僅是被救贖的一方,同時,她也給我帶來了救贖。真是的,遇到她實在是太好了。對了,以前真白問過,我的顏色是怎樣的。那時候我的回答是渾濁的灰,不過現在的話,一定是五彩斑斕的美麗色彩了吧。」他說著,嘴角勾起了溫馨的弧度。
【那麼,不是更應該······】
「才不是哦,系統,你為什麼會覺得,拯救生命才是拯救呢?單純的維持生命就能稱之為拯救的話,我想,躺在醫院裡的植物人肯定有很多話要抱怨了吧。那只是活著而已,對需要救贖的人而言,生或死只是一種狀態,即便死亡以後,依然能得到救贖和寬慰。」
【不解,理論矛盾。】
「不理解就對了,我也沒弄清楚這難題呢。」說到這兒,白華自己都不禁感到好笑。
他頓了頓,笑道:「什麼才是救贖呢?單純拯救生命只是行為,撫平怨恨亦是,無論生命層面還是精神層面,兩者皆可稱之為救贖,亦不可。」
【——】
「沒什麼值得困擾的,世界上所有事物都是相對的,救贖一個人,同時會有第二個,第三個人因為第一人被拯救而心生怨恨。想要救濟全世界,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世界上只有對單純一人的救贖,櫻花莊裡發生的事情,已經直截了當的表現了這一點。」
還記得在櫻花莊時,白華沒有直接性的行動,只是維持了現狀,加上麗茲的幫助才有了少許進展。
不過即便如此,真白依舊保持純真,三鷹仁和上井草美咲在最後確定了關係,成就了事業,勉強能算得上被救贖了,但也因此,神田空太在很長一頓時間裡陷入絕望。
在此之後,斬妹世界,FA世界,全都是如此。
若單單拯救一個人,同時間接性傷害了他人,又如何擔得起拯救者之稱?
「所以說啊,我不是拯救者,只是機緣巧合之下回應了一些人的願望而已。說到底,我只能提供小小的幫助,能否得救並非看我給予多少幫助,而是當事人能不能抓住機遇。」
就像跌落懸崖,被歪脖子樹卡住的人,除了摔死和餓死之外,唯一能做的就只有對外救助了。
這時,懸崖上一人聽到呼聲,投下去繩索。那麼受困者能否得救,重要的就並非救助者給予多少幫助,而是看受困者本人能不能抓住繩索,在絕望的環境下牢牢把握希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