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華說得很有道理。
但也僅僅是有道理罷了,如果世間所有人都根據合理而行動,那麼也就不會有那麼多英雄,就不會存在那麼多令人驚嘆的奇蹟了。
當然,白夜叉不想當什麼英雄,但只此一次,她希望引發奇蹟。
或許所有的掙扎都說徒勞,但那又怎麼樣?
失敗?
是的,失敗很可怕,光是想想失敗的後果,白夜叉就忍不住的要顫抖。但這些都不是明知會失敗就束手待斃的理由,就算失敗,也要反抗。
死亡?
那根本就是微不足道的代價!
哪怕只能拖延一點點時間,哪怕是身死,白夜叉也相信,生活在下層的人們一定會度過難關。
若白華勸說自己放棄,那便是否定白夜叉整個存在,否定箱庭下層一直以來延續至今的偉業。
若自己聽從白華的言語,選擇了放棄,那麼白夜叉自身就已經否定了自己的全部。
「這是絕對不被允許的,無論是你,還是咱!」
那決然的眼神,使得白華內心悸動,同時,心中的天平終於傾斜了。
「明白了,我尊重你的選擇。不,你本來就是值得敬佩的人,那麼,在見證了如此覺悟的瞬間,作為見證者的我,稍稍逾越一次,想必也沒人會怪罪吧。」
說著,白華頓了頓,極為鄭重的說道:「聽著,白夜叉,這只是我作為友人,送給朋友的一件禮物。但記住,如果你使用這個東西,神靈和人類,天與地訣別的齒輪將開始轉動,無論如何也阻止不了,而你,屬於神靈側。」
意味著,接下來的禮物,是神靈們無差別的,亦是白夜叉走向滅亡之路的開端。
「覺悟咱早就做好了!」
「既然如此,白夜的魔王,去教導高高在上的滿天神佛,學會『對任何生靈都決不能輕視,應當保持敬畏之心。』這一絕對的真理吧。」
潘多拉的魔盒已然打開,和神話不同的是,從盒子放出的,非人類的罪和災難,而是針對神靈的絕殺。
「這是······」
白夜叉怔怔的從白華手中接過『禮物』,僅僅是一個小小的物件,由純粹的能量構成,結構尚有些不穩定,好似隨時都有可能崩潰消散。但其中蘊含的能量,卻連白夜叉這位在箱庭中赫赫有名的魔王,數一數二的強者都不禁為其驚愕。
也是在接過『禮物』的一瞬間,整個箱庭都為之震動。
「——轟!」
無形的能量擴散開來,與那遙遠的天界,確切的說,是和封印整個箱庭上層的薄膜產生了共鳴。
異變僅僅一瞬,實力不足、沒有刻意關注的人,甚至都不會意識到剛才的恐怖震動。
「雖然咱之前多少有些猜測了,到底是什麼『禮物』才能像你說的那樣,把箱庭的所有神群都拉下水。現在弄到了手,咱反而有點害怕了啊,這玩意的功效也太危險了,危險到連咱這個魔王都開始懷疑,比起背負惡之旗幟的三頭龍,這東西的危害才更大吧?」
雖說如此,可白夜叉臉上沒有一絲恐懼,反而浮現出淡淡的笑意。
這件『禮物』的正體,並非多麼奇妙的東西,不過是操縱毀滅之力的『權杖』。
所謂的毀滅之力,正是白華用來隔絕神群的封印。
封印本身是無害的。
然而,在白夜叉接過『禮物』的一瞬間,封印便回歸了本質,最原始的模樣。
——白華作為有史以來最強超神域戰士,所持有的,淬鍊至足以破碎一切有形之物乃至無形概念,帶有毀滅屬性的魔力。
而這魔力,正迅速侵蝕刻印在箱庭世界的【神靈】這一概念。
從這一瞬起,神靈的傳說、信仰、權柄,已走向衰敗直至滅亡。
人們不會遺忘神靈,之間的維繫也沒有斷開,但衰亡已然無法阻止。
「確實呢,這份危險的力量,稱得上真正的訣別,但過程會不會有些漫長了,下層可沒有時間等待。」白夜叉有些擔憂的說道。
「第一次見到有人嫌棄自己死得不夠快的。」
「······」
「咳咳,不好意思,形容有點不恰當。」
「哼!不過一死而已,能拉著神群和一個人類最終試煉一起,咱可一點兒都不介意。」白夜叉撇了撇嘴,說道:「不過,就這麼等待著幾百年後,神群就算盡數滅亡,屆時下層也被他們禍害的差不多了吧。」
「嗯,這也是我之前猶豫,要不要把這玩意交給你的原因。」
「等等,你的意思是···?」
「只是讓神靈衰敗,不需要我,相信要不了多久,人類也能做到這一點。這件『禮物』真正的用法,比你想像中要粗暴的多。」白華淡然的說著:「你需要練習一下才能使用。」
這不是箱庭的恩賜體系。
或者說,箱庭所謂的恩賜,就已經包含了太多方面。
無論是能力、武具、道具、個體從屬,亦或是更加虛無縹緲的事物,都能當做恩賜。
而恩賜系統有一個特點,在獲得恩賜之後,或多或少都能一定程度的使用。
但是阿德諾亞不同於箱庭。
或者說白華的力量體系,所有的一切都只有學習後才能掌控,沒有相應的知識,即便實力再強,境界再高,到了手中也只是玩具。
「我已經儘量把它做得像恩賜了,如果是你的話,應該很快就能熟練。」
「所以,到底還有什麼能力?」
「唔,說出來你可別嚇到了。」
「笑話!咱堂堂白夜魔王,會被嚇到?」白夜叉傲然挺胸。
可惜,那貧瘠的平原,讓她看上去不僅沒有威嚴和傲然,反而有些······可笑。
白華下意識投去憐憫的視線,在白夜叉流露出惱怒之前迅速收回,這才一本正經的開始了說詞。
「可以當做權柄,執掌生殺大權。只要待在上層的,無論是天生的神靈這類最強種,還是後天接受神格升華的神,無論強弱,皆無法違抗,想要誰死,只在你一念之間。」
冰冷的聲音從白華嘴裡傳出。
「哦豁~?執掌生啥大權呢,這可真是讓咱有些嚇到了啊。」白夜叉神色微妙的呢喃,看那樣子,與其說被嚇到了,倒不如說是在期待著什麼。
片刻後,她收起了眼中的笑意,殺氣十足的問道:「那麼,區區一個三位數里比較特別的傢伙,應該也能輕鬆抹殺掉,不會出現意外的吧?」
「可以是可以,但······」白華滿臉糾結的注視著白夜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