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外章.71 所謂真相的謊言(終)

  早已越過山頭的太陽正持續地發光發熱,揮灑而下的光芒讓腳下的街道好似由暖陽鋪設而成一般,再加上清晨時分露水蒸發時帶來的清爽感,整個人的心情都因此好了不少。

  顧武感受著肩膀上傳來的沉重感,在那裡的是一隻渾身漆黑的貓咪,它正攀附在顧武的右肩之上,用爪子固定身體的同時,收縮的雙瞳盯著前方的街道。

  這條街道融化了多種不同的風格。

  最近距離的是現代化的小洋房,門口位置有著加長的通道跟遮雨棚,入口處則是擺放著歡迎光臨的地毯,角落位置還有一個放滿了袋子的垃圾桶,看起來就像是有人在這裡生活一樣。

  要是繼續移動視線的話,便可以看到歐式建築物,充滿了藝術氣息的雕刻和玻璃繪畫讓一切看起來安靜祥和。

  而在視野的盡頭,存在著中世紀風格的酒館,哪怕此刻的整片區域只有顧武和一隻貓,但是從酒館門口大量的腳印、倒在地上的酒杯、某人遺落的匕首就可以看出來,現場原本十分熱鬧。

  經過了三次穿越的顧武尚不清楚自己位於何處,只知道這些場景像極了被複製粘貼過來,因此才沒有如此真實,但又沒有任何的行人。

  想到這裡的顧武此刻無法使用自身的力量,所以目前只能夠按照肩膀上的黑貓的提示來做,否則就無法讓事情有所進展了。

  要問顧武的真實想法……他其實也不牴觸這樣的狀況。

  雖然會被留在原地的阿爾泰爾擔心,可是顧武的主要注意力還是在眼前的劇情上,並沒有真正想要立刻逃出去的念頭。

  這一切恐怕是『第一任宿主』設置好的場景,那麼顧武也就沒有直接離開的理由了,畢竟此處也許可以讓顧武獲得信息,找到一直困擾自己的問題的答案。

  如此想著的顧武第一時間走到了兩棟民居的中間位置,此刻右肩上的黑貓也舔了舔自己的爪子,隨後右爪抬起來指著同一個方向

  「去右邊的民居窗口看看,要知道你眼前的這個空間可不是單純的『幻想世界』,而是由記憶構成的特殊場景,相信你所擁有的『兌換世界』也有一部分元素出自於你的記憶,不是麼?這兩樣差不多都是同樣的東西。」

  這一點倒是沒錯,系統在設計出『兌換世界』的時候,顧武認為系統一定借用了自己的記憶,否則也不會簡單地把它們給輕鬆還原出來。

  不過現在回想起來,其實不該讓系統做的那麼複雜。

  有了複雜的設定和多樣化的世界,隨之誕生的便是不穩定因素創造出來的麻煩,這也讓顧武不得不親自採取行動,去解決那些浪費時間的問題。

  說起來……

  顧武把自己的目光放在了右肩膀上的黑貓身上,結果在開口之前,這隻黑貓也看向了顧武,然後張開嘴巴

  「喵~~」

  「別在這個時候加上這種強調角色的語氣詞啊,也遲鈍過頭了。6̶̛̎̋̔̇ͅ9̴̮̦͖̥͈̳̭̭̋̏͝ŝ̸̢̜̳̱͈̹͓̀̆̔͋͛͜͠ḩ̷̻̩͍̱̗͔̺̏̓͊̀͂̀ͅṵ̵̙̻͉̦͙̗̥̉̓̓͊̑̂̑x̸͍̘̳͂͊̂̊̀͊̕͘.̷̹̦̆̆c̶͙͈͚̽̄̈̎̒͜ó̶̧̧̝̳̠͇͕̺̲̹̔̈́̃͝͝m̷̗͓̽̂̌̋̃̌」

  出聲吐槽的顧武也沒有忘記自己的問題。

  「你們把我傳送到這個世界,主要的目的就是殺了我麼?還是說打算警告我?反正事情已經變成了現在這樣子,讓我們開門見山的說清楚也沒有任何問題吧?我也好提前做足心理準備。」

  「你這個宿主看上去完全不害怕呢,明明是自己被傳送到了陌生的世界,同時還無法使用能力,喵~。」

  「其實我也有自己的猜測,畢竟走到了這一步的我可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啊。」

  「說來聽聽,呸。」

  「你剛才『呸』了吧?」

  喵喵喵??!

  這隻黑貓就像是牌桌上耍賴的賭徒,根本沒有承認剛剛發言的想法,而是選擇用貓咪的身份來敷衍過去。

  顧武也懶得跟它糾結這個問題,於是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我不認為『第一任宿主』留下了這個陷阱之後,還可以通過裡面的術式把我傳送到異空間,這種術式如果可以這麼簡單的完成,世界早就完蛋了;哪怕有著『異空間』的前提,我的能力也不會被制約才對,因此這裡不是異空間,而是幻象世界之類的場所。」

  在顧武看來,他的能力不是沒有效果,而是觸發效果後,被某種能力給中和掉了。

  聽到顧武這種大膽的猜測,肩膀上的黑貓不由得笑了起來,不過發出的是跟剛才一樣的『喵喵喵』的聲音。

  「怎麼了,黑貓閣下,莫非我的想法太過離譜了?」

  「並非如此,我只是在感嘆呢,感嘆你們這些宿主的共通性;即便是選擇的道路、迎接的未來完全不同,也可以在這種時候達成一致啊,喵~」

  真希望眼前的黑貓不要以刻意的『喵』來當作結尾,只是顧武目前也沒有這麼提出意見的資格,畢竟不管怎麼說這裡都是對方的地盤,由不得自己做主。

  然而聽完了黑貓的回應之後,顧武的自信心提升了不少。

  「看來我猜得沒錯。」

  「即便是那樣又如何呢?你的命運、我的任務、這裡的結局,都沒有廉價到因為一個猜測就結束的地步,喵。」

  「當然了,我也知道那種情況不現實,但是啊……只要我的能力仍舊有效,你和『第一任宿主』設置的陷阱就沒有任何用處。」

  「大言不慚的傢伙,只是我也不討厭你的自信,總要比起那些優柔寡斷的傢伙好多了;不過你也要注意,這樣的果斷也會讓人吃苦頭,別因此在陰溝裡翻船啊,喵。」

  這是當然。

  顧武在注重細節的同時,也在觀察整體的局面,顧小失大這樣的狀況是會極力防止它發生的。

  無論如何,此刻的顧武算是有了底氣,因為他可以使用自身持有的能力,只不過在某種程度上被中和了而已。

  只要加大能力的輸出的話,應該可以從這裡逃出去。

  這個幻象世界肯定還在遇襲的場所附近,不可能脫離那個深淵峽谷。

  顧武認為黑貓之所以會告訴自己這些,恐怕也是因為它也有著某種殺手鐧吧,為此從現在開始就要擊中注意了。

  隨後顧武開始採取行動,當下的他已經朝著右側區域的民房走去;不是動身前往房屋門口,而是側面的窗戶,因為在那裡仍舊能夠看到屋子當中的場景。

  不過在那之前必須越過柵欄,然後踩在院子裡面的草地上,傾斜照射下來的光芒讓這片翠綠色很是顯眼。

  身處於庭院當中的顧武也沒有愣住,他跟著再越過花壇和長椅,最終走到了目的地。

  未等顧武站穩身子,它右肩膀上的黑貓便再度開口了。

  「新的宿主,你是有著系統的輔助對吧,那麼有一點我必須告訴你才行,我可不是『第一任宿主』的輔助者,實際上除了現在之外,並沒有幫助他做過任何事情,喵。」

  「是麼?看起來可不像是這麼回事。」

  「硬要說的話,我最主要的工作便是記錄下來他的失敗,然後將這些敗北的情報收集起來而已,喵。」

  「在我看來,你這就是一種幫助。」

  聽到顧武這麼說,黑貓的看法倒是截然不同。

  「你確定麼?要知道第一任宿主的失敗就是我存在的理由,他的成功對我來說反而是一種『無為的舉動』,喵。」

  「那可真是……一個『以自己的失敗當作存在意義的傢伙』讓人倍感不快啊,真虧第一任宿主沒有把你殺掉。」

  「如果你和第一任宿主換了身份,你會怎麼做?,喵。」

  怎麼做嗎?

  顧武想了想。

  跟著他很快搖了搖頭,原因很簡單。

  「我想我也不會動手,畢竟不管做了什麼,真正決定成功和失敗的人還是自己,並非你這隻黑貓。」

  「原來如此,看來你的想法也和第一任宿主一樣啊,喵。」

  原來是一樣的?

  顧武此刻走到了房屋的窗邊,跟著詢問肩膀上的黑貓。

  「第一任宿主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呢?」

  「偏執的傢伙,我想這是最好的形容方式,喵。」

  偏執的人,實際上顧武也是一樣有些偏執,特別在面對無法接受的東西的時候,只要有能力和機會,就一定會採取行動。

  這就像是以前進行任務的時候。

  任務途中總會碰到不盡人意的事情,而顧武的想法就是讓其按照自己計劃的那樣來展開,為此必定會想辦法將其扭曲過來。

  對於顧武來說,偏執也不是什麼壞事,除非是因此走到極端的傢伙。

  可仔細想想,在任何一個方面走到極端的人都很危險吧?

  顧武如此想著,沒有回應黑貓的他也沒有被黑貓打擾,因此把自己的注意力放在了窗戶裡面的場景當中。

  視線穿過了不算厚實的玻璃,看到了里側的環境。

  是一個在正常不過的客廳。

  中央擺放有圓形的餐桌,周邊放好了四張椅子,而桌面上似乎有兩杯剛剛泡好的熱茶,顧武在窗外也可以看到從杯子裡面升騰起來的熱氣。

  這有什麼值得注意的地方嗎?

  顧武剛剛產生了這個想法,下一刻便被打臉。

  事情的源頭出現在客廳北側那通向二樓的扶梯位置,一名看上去十七八歲的少女從上面跑了下來,她身穿著米白色的長裙,微卷的頭髮凌亂無比,嘴角也有淤青的痕跡,此刻的她神色慌張、動作扭曲,多半是打算逃離此處。

  在那名少女準備沖向大門的時候,來自於二樓的另外一個人影瞬間伸出手抓住了她的頭髮。

  被抓住頭髮的少女發出悲鳴,整個人也因為劇痛和拉拽朝著後方倒了下去。

  嘭咚一聲,她的頭部和背部猛地撞擊在了階梯上,衝擊產生的新的痛苦讓她流出眼淚,發出了悲鳴。

  這時候讓其摔倒的人正式登場,是個挽起袖子、穿著西裝襯衫的男性。

  這名男性看到少女摔倒之後,根本沒有任何擔心的表情,目前正在下樓梯的他抬起右腳用力踢出。

  伴隨著沉悶的響聲,少女的右腹部被猛地踢中,身體因此扭曲起來,咳嗽著、悲鳴著、哭泣著,然後吐出鮮血。

  不過對於男性來說,這一切似乎才剛剛開始,因此她再度將少女抱了起來,狠狠地扔在泡好茶水的桌子上。

  腹部的疼痛和頭部的撞擊讓作為受害者的少女無法反抗,發出呻吟的當下,走向她的男性拿出了香菸跟打火機,點燃了香菸的他吸了一口,隨後用仍舊燃燒著的打火機逼近少女的頭髮。

  就在此刻,表現的弱勢的少女拿起桌上的茶杯,狠狠地朝著男人的正面扔了出去。

  兩部被裝滿了熱茶的杯子命中,發出吼聲的男人也同時更加生氣,沒來得及逃走的少女再度被一腳踢中,這次是腹部,讓她嘔吐起來,失去力氣倒在了地上。

  砰!!第三腳!

  隨後是第四腳!!

  一邊是動用暴力的傢伙,一面是被蹂躪的人。

  男性似乎打算踩斷少女的腿部,踢碎她的骨頭,所以完全沒有留情的打算。

  「你是打算讓我看這種b級片嗎?」

  顧武雖說會看恐怖電影,但並不是喜歡裡面的不幸,只不過是為了看看嚇人的畫面而已。

  而眼前的場景……

  無論被折磨的人是誰,顧武都無法接受。

  他不是什麼大英雄,只是討厭在眼前發生這樣的事情,若是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倒是沒什麼問題,因為那真正屬於英雄負責的範疇。

  於是此刻的顧武動身往門口跑去,一腳踢開大門的他沖入了室內,結果……

  「沒人?」

  原本發生衝突的室內,目前空無一物。

  「很失敗呢,新的宿主,喵。」

  「失敗……這是什麼標準?」

  面對這個問題,黑貓在顧武的肩膀上用慵懶的聲音說

  「見義勇為倒也沒什麼不對,人們總是會同情弱者的嘛,可你沒有想過這是個陷阱嗎?喵。」

  「意思是這就是為了讓我注意陷阱?有夠惡趣味的,你和上一任宿主的不是殺了我?」

  「即便是要奪走一個人的性命,也有很多種方法喔,喵。」

  顧武聳了聳肩,被搖晃起來的黑貓眯起眼睛,最後繼續說

  「讓我們去下個場景吧,到時候你這個新的宿主就能夠明白了,明白這一切的謊言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