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安然之地的討論人

  聽到了外面響起的警笛聲,站在窗邊的顧武往聲音發出來的方向看過去,被彩色的霓虹燈覆蓋的池袋街道顯得十分耀眼,無法判斷出聲源的具體位置。

  往上看去,除了亮如白晝的高樓大廈之外,上方那被群星點綴的夜空看上去甚是乾淨,一輪明月灑下清冷的月光,和城市燈光相互交融,讓一切都變得迷離起來。

  顧武以前在爬山的時候也看到過這樣的夜景,那個時候他不經思考為何自己會出現在這個世界上……

  不過這種哲理性的話題自然沒有在顧武心中紮根,畢竟他可以說是一個娛樂至上的人,比起探求自己存在的意義、生而為人的理由,還不如用那些時間去看點書跟電影,攻略尚未通關的遊戲。

  自己之所以會產生那種想法,顧武認為多半是因為一時間冒出了許些迷茫的念頭。

  因為他的生活就是日復一日、不斷重複的枯燥故事,放學後路過的咖啡廳、偶爾會碰到的慢跑的老爺子、待在牆壁上面的貓、有說有笑的同學,即便是改變回家的道路,也還是會碰到熟悉的東西。

  人類是一種求知慾很強的生物,要是一直在原地踏步的話,再怎麼冷靜的人也會感到不滿,在這之後便會去探尋改變人生的方法。

  然而不管做出怎樣的選擇,最重要的一個決定還是『活下去』。

  死掉的話就什麼都沒有了,所以說無論如何都要活下去,朝著前方再度邁出一步。

  話是這麼說沒錯,可顧武也稱不上是一個有多麼堅強的人,一個難以跨過的難關若是擺在顧武面前,他認為自己放棄的機率挺高的……

  改變世界的人是英雄,擊退邪惡的人是勇者,而顧武兩邊都不是,只是和其他人一樣按照自己內心的想法而行動罷了。

  當然顧武認為自己也有不同的地方,他比起普通人更加極端,更加擅長思考,這也是他走到現在的原因。

  「顧武,顧武?你想要喝點什麼?我這裡有茶水跟橙汁,牛奶的話之前喝光了。」

  思考被打斷,顧武也沒有繼續想這些瑣事,而是轉過身去望著視線落在自己身上的岸谷新羅。

  「岸谷先生,你還真是一個奇怪的傢伙啊……發生了那樣的事情,你居然還會選擇請我喝東西……」

  顧武雖說知道岸谷新羅的性格,但是親自見上一面之後不由得表示佩服。

  要是作為觀眾來看待故事裡面的人物,會覺得十分有趣,可成為當事人之後,便會發現他們有些奇怪。

  不管是霞之丘她們還是眼前的岸谷新羅,這些人的性格都跟真正的普通人有些差別,特別是作為《無頭騎士異聞錄》裡面一位角色的岸谷新羅。

  雖然有句話是『在虛擬世界裡面尋找現實感的傢伙腦袋一定有問題』,然而目前的情況是顧武到達了一個真實世界當中,只不過這個真實世界是《無頭騎士異聞錄》的平行世界。

  這麼說的話,顧武認為自己以前看過的所有穿越小說都記錄了真實的故事,只不過沒有發生在自己所處的世界罷了。

  因為科學家們給出了『世界線』這種說法,一個『源』世界擁有無數個分支,某一個分支說不定就會故事中描繪的世界。

  由此也可以說『無限猴子理論』是正確的……

  「我也不是沒有危機感,只是習慣了這樣的場面而已,而且如果我選擇反抗,想必也沒有多少作用吧?因為我知道你誰耶。」

  站在廚房的新羅這麼解釋,顧武知道他看過關於自己的視頻。

  果然折原臨也是一個喜歡搞事情的混蛋,如果不是他的話,至少顧武能夠很快解決眼前的問題。

  「那……橙汁就夠了。」

  「沒問題,看來得找個時間出門補充一下呢。」

  給自己泡了一杯茶,給顧武倒了一杯橙汁,然後新羅看著已經變得空空如也的飲料盒,說出了以上的發言。

  新羅要做什麼並不重要,顧武來這裡的理由可不是為了跟他喝茶聊天。

  「請坐吧,既然你找到了這裡,肯定有什麼事情要和我談談。」

  「準確來說不是找你,而是找那位無頭騎士,也就是塞爾提·史特路爾森小姐。」

  「你果然清楚賽爾提的事情……」

  「目前我擁有的情報要比起你們任何一人都要多,當然也包括折原臨也。」

  畢竟顧武是一個看過作品的人,哪怕忘記了一些詳細內容,重要的信息跟設定可沒有忘記。

  「關於賽爾提啊……這就必須好好說清楚才行哦,因為我不會讓她受到傷害的。」

  「要說戰鬥力,應該是那位賽爾提來保護你才對吧。」

  「那倒是沒錯,可我現在也擁有保護賽爾提的機會。」

  「用手機聯繫?讓她不要回來?那種做法可沒有什麼意義。」

  「不,我不是那個意思,算了顧武,讓我們談一談你想要搞定的問題吧,或者說想要諮詢的事情。」

  新羅將裝滿了橙汁的杯子放在顧武面前,兩人就隔著矮桌面對面坐了下來。

  喝了一口甜膩的橙汁,由於剛才顧武一直看著新羅的一舉一動,所以並不擔心果汁裡面有什麼讓人無力化的藥物。

  「我來這裡是為了僱傭賽爾提小姐的,雖然只是單方面的僱傭,但我相信她不會拒絕,也不可以拒絕。」

  「僱傭?意思是你提出來的報酬非常高?」

  「某種意義上來說的確如此。」

  靠在沙發上面休息,顧武希望立刻解決眼前的麻煩。

  這次不是跟折原臨也把箱子要回來,而是這邊主動出擊,和栗楠會的人接觸。

  然而跟栗楠會這個組織接觸,光靠自己一人顯然不夠,因此最佳的作戰人選便是無頭騎士·賽爾提。

  「我不清楚你想要和賽爾提做什麼交易,不過任務內容太過危險的話,我是不會同意的。」

  「你想要無視賽爾提自己的意願麼?」

  「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保護她呢,但賽爾提如果真的自己做出了決定,估計我也會……反正賽爾提是第一位啦!」

  新羅毫不掩飾自己對賽爾提的喜愛,這一點也讓人佩服。

  「說實話,你也是一個非常特殊的人呢,網絡上面那段視頻裡面的內容是真的吧?因為我不認為靜雄會配合你們演出,由此可以推論出那個視頻的真實性。」

  「的確是真的,有什麼問題麼?」

  「問題可大了!!!」

  大聲強調的新羅從位置上面站了起來,他走到顧武身側,抓起了顧武的右手。

  「如果這個世界上真的存在著超能力者,那麼身體結構肯定也會有所不同吧?你的外表看上去倒是跟正常人無異,但某處多半是不正常的。」

  說到這裡的新羅舉了幾個例子。

  「比如說在不同環境下偽裝自己的變色龍、舌頭構造十分特殊的青蛙、用衝擊波來捕食獵物的手槍蝦,這些生物都有著非同尋常的特殊技能,你那超能力也不是普通人可以使用的東西吧?」

  看到新羅一臉興奮,顧武不由得把他給推開。

  意識到自己失禮的新羅很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如果可以的話,真想要研究你!」

  「恕我拒絕。」

  「那也太可惜了。」

  「你可以叫賽爾提回來麼?」

  「我感覺你也不是什麼壞人,不然早就搶過我的手機和賽爾提交談了,但是……你打傷了我的朋友,這件事情我是不會忘記的。」

  「那次只是一個意外。」

  顧武喝光杯子裡面的橙汁。

  「我也有自己必須要做的事情。」

  「具體來說你碰到了什麼問題呢?」

  「朋友,我的朋友被栗楠會的傢伙抓走了。」

  「栗楠會啊……」

  在池袋住了很久的新羅自然清楚這個城市的各個勢力,他聽到回答後皺起眉頭。

  「說到栗楠會,他們在很多不同的區域都有專門的會議室跟安全房間呢,我認為提前去談判比較好哦。」

  談判……

  顧武最初的想法是配合賽爾提搞定栗楠會的傢伙,如果要談判的話,顧武當然可以接受,問題是那些傢伙是否會答應。

  突然新羅的手機震動起來,盯著上面傳來的郵件,新羅望向玄關。

  「她馬上回來了。」

  ————

  這裡是一個燈光昏暗的房間,由於手機被沒收了的關係,霞之丘和英梨梨只有坐在沙發上面休息。

  房間唯一一個出口是大門,窗戶則是被鐵柵欄封住,想要逃走是不可能的。

  雖然屋裡有床鋪,可她們兩人還沒有困意,僅僅只是有些疲勞。

  再加上之前被藥物迷昏,腦袋到現在都有些暈沉沉的,躺下去反而會感覺到天旋地轉。

  「那些傢伙到底是怎麼回事?不知道顧武先生報警沒有。」

  霞之丘喝了一口水,揉著腦袋的她發出輕聲的嘆息。

  「綁架我們的那些人看上去一點都不慌張,說不定他們都是慣犯哦……」

  「的確有這個可能性……莫非他們要的貨物就是那天顧武先生搶過來的箱子?裡面除了我的物品之外,還有其他人的東西在裡面。」

  「說不定就是那個,如果顧武先生還留著的話,應該已經拿著它來交換我們了。」

  「多半是出了差錯吧。」

  英梨梨對霞之丘的分析表示贊同,隨後她從位置上站起來,在房間裡面四處走動。

  「雖說是相當危險的情況,但我還是有些激動呢……被壞人帶走這種劇情就跟小說一樣,電影裡面也是這樣的展開吧?」

  「佩服你的樂觀。」

  「現在慌張也沒什麼用哦,霞之丘前輩。」

  正如英梨梨所說,即便是慌張也無法改變現狀。

  逃跑是不可能逃跑的,哪怕離開了這個屋子,外面也有不少身材高大的成年男性,霞之丘跟英梨梨拿他們可沒有任何辦法。

  一開始兩人想過對外求救,但是這種做法極有可能惹怒外面把守的人,那樣一來反而會讓事情變得更加糟糕。

  「不知道顧武先生在做什麼。」

  霞之丘不知道顧武是否有報警,她覺得綁架自己和英梨梨的人不是普通的犯罪者。

  「肚子餓了。」

  在英梨梨說完這句話之後,房間被反鎖的大門隨之打開,一個面向兇惡的男人把兩份便當放在了距離大門最近的桌子上。

  「這是老大給你們吃的東西,別亂鬧事,遲早會放你們走的。」

  隨後大門被猛地關上,男人的腳步聲也漸行漸遠。

  便當被熱過,一股肉類和醬汁的香味從裡面飄了出來。

  兩個便當應該都沒問題,畢竟她們知道自己對於犯罪者而言還有價值,要不然在旅館的時候就被抹消掉了。

  「外面偶爾可以聽到警笛聲呢。」

  霞之丘接過英梨梨遞給自己的便當,望向窗外。

  「池袋真是一個讓人不省心的地方。」

  這麼說著的英梨梨拿起筷子,開始享用算是夜宵的便當。

  而這個時候門外傳來了呼喊聲。

  「那傢伙逃走了!!」

  毫無疑問,又有什麼意外發生了……

  ————

  塞爾提·史特路爾森即將回到這個家中,顧武不由得開始在心中整理用於交涉的信息,藉此來讓賽爾提不得不幫助自己。

  而新羅則是提前跑到玄關將門打開,等待賽爾提回來。

  很快腳步聲響起,新羅的音調也隨之提高了不少。

  「終於回來了!剛才還在擔心賽爾提呢!」

  新羅一邊說著一邊跟賽爾提一起進入房內。

  很快兩個人來到客廳,新羅向賽爾提介紹作為客人的顧武。

  不過他還沒有說完話,賽爾提的影子便如同弓矢一般飛射而出,將顧武壓制在沙發上面。

  噠噠噠,賽爾提開始打字和新羅溝通。

  【這個人是怎麼回事?!】

  「冷靜點啦,他不是敵人哦,先把這位客人放開再說。」

  新羅的勸說讓賽爾提放開了顧武,不過這位無頭騎士仍舊有些警惕,沒有立刻入座。

  在這個有些劍拔弩張的氣氛當中,新羅主動扮演『和事佬』這一角色。

  「賽爾提,這位是顧武,顧武,這位是賽爾提,所以……好好談談吧。」

  亂鬥是沒有好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