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安頓

  宣科,也就是宣萱的親哥哥,對於自己這位妹妹,自懂事以後,他都是極為疼愛的,但介於父母的迂腐觀念,在以前還沒能從家裡獨立出來的情況下,他也是無可奈何。🎉✌  👻💲宣萱出事那一年,他還在上大學,故而直至事情發生了很久以後他才知道,他惱怒父母的作為,他責備父母的自私,他不顧一切開始尋找起了自己的妹妹,但都沒有結果,於是他質疑起了人生,他頹廢了起來,更因此,他還放棄了學業,離家出走。

  從此,一個原本應該幸福美滿的家庭,支離破碎。

  後來宣科和妹妹偶然間重新相遇,而那時,宣萱已經身為人母。

  看著自己的妹妹,宣科的心疼得揪緊,他不理解妹妹為什麼要這樣做,他不理解眼前這個男人究竟有什麼魔力能讓自己的妹妹背負了這麼多年的痛苦,然而令人感到欣慰的是,他的寶貝外甥女是一個可愛乖巧的小天使。但這仍然不能成為他原諒楊越玩弄自己妹妹後不管不顧的理由。

  隨著兩個男人的談話深入,安撫好小可重新入睡的宣萱便也是加入了進來,談話的內容變得更加傷感和沉重。原本當初這只是一件很容易就能處理好的事情,卻因為那時候雙方的個人感受、執拗和不溝通,才導致了今天的後果。

  雖然宣科明白自己的妹妹也有錯,但他的內心裡更多地還是埋怨著楊越,埋怨著他不分青紅皂白地就相信了外人的話語,埋怨他甚至就連問清楚的行動都沒有就拋下了兩母女,而面對著楊越默然的垂頭,還有宣萱一而再再而三的替楊越辯解,他便也只能放開這一處,思索起了自己妹妹的未來。

  然而他得來的還是楊越一再的沉默,他不理解,既然楊越選擇在這個時候出現,那他就一定是為了背負責任而來的,可他現在的不作為,又是在幹什麼?

  宣科再一次握緊了拳頭咬緊了牙關,他想要再痛揍楊越一頓,而最終的結果卻仍然是被宣萱給勸阻了下來,於是,一場談話結束,眾人均是不歡而散。

  「宣萱,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雖然我很想做些什麼,但我真的沒有時間了,真的很對不起!」這是楊越離開前對宣萱說的最後幾句話語,而隨著他真摯的懇求口吻,宣萱便也很是僵硬的同意下來了楊越的請求,在未來的短暫時間裡會讓他和小可單獨相處。

  宣萱不清楚楊越身上發生了什麼,但從他一身的狼狽加上他幾次都差點脫口而出的樣子,宣萱意識到他出事了。但她並沒有過多的詢問,已經這麼多年過去了,她並不願意去問,也不願意去將楊越的苦難往自己的身上扯,因為她現在背負著一個比她自己生命都還要重要的人,小可,她的女兒,為此,她甘願付出一切,包括她從來都未曾擁有過的楊越。

  心雖然是這樣想的、做著,但從楊越離開後宣萱就一直流個不止的淚水可以看出,她此時的心情仍舊是很複雜,很猶豫,她擔憂,她不舍。

  楊越離開了宣萱的住所,他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處理,那就是自己的家人,等將家裡人都安置好了,他才會回來到小可的身邊,好好的盡一盡為人父親的責任。

  他來到了那天和錢雅靜吃飯的那家西餐廳,他取回了自己的車,滿懷歉意地安撫好生生被他鎖在了車上整整兩晚的歐迪,換上了一套乾淨的衣裳,整理好自己狼狽的模樣,最後駕駛著車輛,直奔警局而去。

  他的時間算得剛剛好,八點整,當他來到警局的時候,莫大隊長已然上班了。

  眼見楊越臉上的傷痕累累,雖然他此時穿上了長袖遮住身上的傷,但莫隊還是很快就察覺到了楊越昨天肯定經歷過很激烈的打鬥,但他也沒有多問,稍稍交代好自己的同事後,便帶著楊越回到了他的家裡,因為楊越的家人,昨晚都入住了他的家,至今仍在。

  「莫隊,謝謝你,如果將來還有機會,我一定會報答你的」楊越最後帶著家裡人離開了,而隨著他最後低沉的嗓音和複雜的眼神,莫隊再次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昨天楊越從警局的離去的理由,他是知情的,那是因為錢雅靜出現了,而現在既然楊越安然回來了,那豈不就代表了錢雅靜已經.想到這,莫隊不敢再想下去。

  莫隊是一個有能力且有抱負的人,但就因為他的一身正氣,年輕時卻是得罪了不少人,時至今日,他還只混到了一個小隊長,完全也源自於自己當初的年輕氣盛和痴心妄想。在當今的社會風氣下,他的正義是得不到歌頌的,因為很可能他的正義就會牽扯到他惹不起的人的利益,從而導致被打壓,而他就是曾被打壓過後的產物。

  歷經這麼多年的見聞,他早已深深意識到了這一點,有些事情,輪不到他管,他也管不著,於是乎,他便也是隨著風氣老謀深算了起來,顧忌重重。

  而今楊越的這一樁事,牽扯到的就是那位高高在上的局長大人的私事,他或許可以不顧一切地去參與,但那將也會是他萬劫不復的始編,於是,顧及此中種種,他便只能自私地不聞不問起來。

  但對於莫隊做的一切,楊越仍舊是很感激的,他不懂其中的種種貓膩,但僅僅因為莫隊幫助他安置了家人一晚,他就已經十分感恩戴德。

  這一天裡,楊越在敷衍著安撫好家裡人的同時,一直在糾結兩個問題,一個是奶奶的撫養,另一個是是否要將小可的事情告訴家裡人。

  換在以往,他是不願意讓自己的母親背負起奶奶這一份沉重責任和負擔的,因為畢竟再怎麼說,他母親和自己的親生父親早已離婚多年,無論是法律上,還是道德上,她都沒有要去負責的理由,可而今自己才訂立沒兩天的計劃難道就要因為自己的殺人行為而終止了嗎?

  不,不可以!

  再三思量,最終他肯定了下來,無論自己之後會被逮捕還是怎麼的,他都不能讓奶奶回去老家那個破地方孤獨終老,而致使他下定這樣決心的有兩個原因:一是奶奶兒輩的冷漠,他真的不忍心讓自己親愛的奶奶再一次承受那種痛苦;二則是奶奶如今已然康復,身體也倍兒棒,相信也不會給自己的母親造成過大的負擔。

  介於此兩點,於是乎楊越便立馬駕駛著小車回到老家,將奶奶生活所需的用品都給搬運回來市區的家,他拒絕了家裡人的幫忙,僅因為他不想讓他們看到老家此時的混亂畫面,他不想他們因此而擔心。可也不知道是出於什麼心理作祟,他又將自己身上的那隻金手套給藏匿回了那張已然破爛的書桌暗格中。

  隨後,次之的,楊越才想到了小可的相認問題,自己的母親是一直都渴望著抱孫子的,這他從很多年前開始就能感受到,但現在自己真的有必要就將小可的事情告訴她嗎?先不說宣萱那邊會是怎麼樣的反應,只是自己突然將一老一小就這麼全塞給自己的母親,自己這樣做對嗎?

  顯然,這是不對的,於是乎他便決心暫時隱瞞下來,畢竟自己哪怕是真的因為殺人而被警察逮捕了,自己起碼也還有時間跟家裡人交代這一切。

  當這兩件事情都確認完畢以後,楊越便將自己銀行里這幾年僅存的幾萬元積蓄都給取了出來,看著這在當今社會並不能做什麼的少量財物,他搖頭苦笑著,想來也的確可笑,出來社會這麼多年了,也就只能給到家裡人這麼多,自己究竟是有多沒用?

  下午兩點,忙活和安撫完家裡一切瑣碎事情後,楊越便將自己僅有的積蓄全放在了抽屜,他假裝著沒事了的樣子,宣稱事情已經過去,隨即便嬉笑著離開了家門。

  對於兩天下來的經歷和兒子的反常行為,說實在的,其實楊越的家裡人還是很擔憂的,但眼見他表現出來的已經沒事了的模樣,他們也不好拆穿,便紛紛順應著他的作為,而並沒有當場揭破,而今,望著楊越已經慢慢消失在了樓道口的身影,他們才流露出自己最真實的感情。

  「小越.」

  「沒事的,他已經長大了,他會處理好自己的事情的,你別擔心!」

  「說得對,我的孫子已經長大了,他是最棒的!.」

  事情已經都處理得差不多了,楊越也終於可以稍稍停歇下來,他坐在自己的車上望著自家所居住的樓層,點燃了一根煙。

  「呼~」長吐出一陣煙雲繚繞,他翻了翻自己的手機,他在查看著當地的新聞版塊,然而一根煙的時間過去,他仍舊沒有查找到任何他意料之中會出現的新聞。

  昨天楊越去屋圍山的時間並不晚,上山的暫且不說,但下山並且看見過他的人還是很不少的,加上山頂昨晚打鬥過後的遍地血跡,如果錢雅靜真的墜崖了,那她的屍體也應該會很快就被人發現才對。可如今都已經下午兩點了,卻仍舊沒有任何消息傳來,難道說這民眾發現案情的能力和警察辦案的能力就真的都這麼低?

  「不管了!」拍了拍自己的腦門,楊越再度點燃一根香菸,反正這事他們不發現還更好,那樣起碼自己還擁有了更多和小可相聚的時間。

  想到這,楊越便不再被這絲煩惱所阻礙,他驅動了小車,朝著小區外疾馳而去,他要去陪陪自己的女兒,盡一儘自己過去數年裡完全沒有給到的身為人父應該給予的關愛。

  天色陰暗,卻不似要下雨的模樣,事情的結局終究不會如同楊越所想,因為,所等待著他的,是另一場更加明目張胆的危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