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光線昏暗,僅有那抹燭火搖曳著,折著男人半張臉旁,高挺的鼻樑,以及薄唇微彎起弧度。
眼角的輕輕摩挲著,傳來的指腹觸覺。
清晰細膩。
他的輕柔嗓音伴著繾綣,掩蓋過耳邊的喧囂,穿透而來,一點點的滲透進心間。
然後,將她從黑暗困惑中拉扯出來。
空蕩的眼眸一顫,意識清醒傳遞而來,她掀起眼,毫不猶豫的腳步移動,落入了他的懷內。
昏暗中,那道燭火忽而輕輕搖曳而過,熄滅。
最終隱於暗中,與之同生。
同死。
光線不大充足的空蕩長廊間。
溫沂懷裡接住人抱著,眼眸輕笑,尾音輕一勾,「嗯?做什麼?」
遲暮之垂頭埋入他的胸膛內,雙手緊捏著他的衣料,沒有言語。
溫沂感受到她的依託,抬手摸了摸她的腦袋,低聲一聲,「這麼怕啊?」
遲暮之低低的「嗯」了一聲,聲線微悶啞,「好黑。」
什麼都看不見,只有無盡的黑暗,只有她一個人。
永遠只有她一個人。
但是她等了好久,好久。
誰都沒有來。
溫沂俯下身抱住她,單手環著她的腰,下巴抵在她的頭頂上,掌心抵著她的後腦勺,似是安撫的,輕輕摩挲著,「嗯,不怕,這不是有我陪著你?」
遲暮之聞言捏著他的衣服一緊,溫沂似是察覺到,垂眸,輕拍著她的後背,輕聲哄著,「之之沒事,我在這兒。」
話音落下,兩人無聲相抱著。
靜等了幾秒後,四周的燈光忽而亮起,瞬時打散了昏暗。
光亮有些突然,瞬時照耀而來,遲暮之指尖一顫。
溫沂眉眼稍斂,手臂一點點收攏,將她掩入自己懷內,呼吸輕慢。
他等著眸底的被光照泛起的青色散去後,輕抱著懷內人,但她一直沒有動靜。
「嗯?」溫沂垂頭,摸了摸她的腦袋,含著笑說:「之之現在要做個小哭包了?」
被人冤枉,一直不言的遲暮之穩著心緒,揚起頭,看著他解釋道:「沒哭。」
溫沂垂眸,見她的神情如舊,抬手揉了揉她的眼角,點了點頭,主動承認錯誤道:「那是我錯怪之之了。」
他的指腹有些癢,遲暮之眨了下眼,見四周的燈火通明,淡淡問:「剛剛停電了?」
「嗯,應該是。」溫沂收回手,「倒也慶幸我帶了打火機,還有點用,不然還挺危險的。」
遲暮之聞言頓了下,「危險什麼?」
溫沂舔了下唇,「其實我還挺——」
話沒說完,遲暮之看他,「挺什麼?」
「怕黑的。」
「……?」
騙誰?
看清她的表情,溫沂彎起嘴角,繼續道:「而且……」
他掃了眼兩人的姿勢,眼尾輕揚,緩緩道:「怕之之撲倒我。」
「……」
遲暮之面色平靜,「我還沒有這麼飢不可食。」
溫沂輕笑一聲,「我這不是怕嘛,但如果之之真要,我也願意。」
「我不願意。」遲暮之單手推了推他的肩,示意他放開。
「不願意?」溫沂抱著人的腰,俯身低頭看她,語調稍抬,「我這都被你這樣了,之之打算不負責?」
這人突然湊近,遲暮之愣了一下,聞言皺起眉,「我怎麼你了?」
「抱了我。」溫沂頓了下,似是在想什麼,果然隨後,就聽見他又慢悠悠的說:「還睡了我。」
「?」
這有些熟悉的話冒出來,遲暮之已經能猜到他的意圖,先出聲問:「要我負責?」
「這什麼話?」溫沂疑惑問:「之之不想負責?」
遲暮之一臉坦然的點頭,「不負責。」
「……」溫沂笑出聲,「行,不負責也可以,但之之能不能給個獎勵?」
「為什麼?」遲暮之疑惑。
溫沂挑眉,「我好歹也是保護了你,這一點總能有吧?」
遲暮之聞言想了想,抬眸看他,不輕易答應,先問他,「你想要什麼?」
聽到話,溫沂眼眸微揚,慢條斯理的開口:「哦,我想要……」
他眉眼一垂,落在她的臉上,看幾秒後,視線沒忍住輕輕下滑移動,最終停在了她的唇瓣。
遲暮之意識到他的目光,還未開口說什麼,他的指腹忽而貼上了她的唇角,似有若無的蹭了一下。
指腹乾燥,蹭過。
有些癢。
遲暮之沒忍住不自覺的伸舌舔了一下,而舌尖卻連帶著舔到了他的指尖。
濕潤觸覺傳來,兩人皆是一頓。
氣氛停了幾秒,溫沂垂眸看她,瞳色微暗,遲暮之鬼使神差的,稍稍抬起眸,
一瞬間,四目相對。
他的眼眸淺光,深邃微沉,顏色有些加深。
遲暮之忽而撞入他的眸內,半晌,莫名覺得有些不自在,想退,但身子被他圈在了懷裡。
毫無退路。
溫沂盯了她片刻,低下頭一點點接近她,最終停在她的面前幾厘米處,呼吸氣息灑在她的皮膚上,聲線有些啞,輕聲問:「之之知道我想要什麼嗎?」
嗓音帶著磁性,勾人心。
遲暮之眼睫一顫,半垂下,嘗試穩著音調,「你往後退。」
溫沂未語,只是盯著她。
遲暮之莫名有些心悸,指尖微蜷,避開他的視線,看著他的脖頸線條,凸起的喉結。
溫沂輕舔了下指腹,俯身逼近她,眸內似是有暗涌流動,閃著光,卻依舊低聲詢問,「給嗎?」
遲暮之稍稍仰著頭,與他拉開了點距離,忍著耳尖的燙意,聲線也莫名有些啞:「不給。」
往日裡女人的眉眼間總是會透著清冷孤傲,看人也沒什麼情緒,但此時她耳尖染著紅,眸內潤著秋水盈盈,似有的嬌羞。
「真不給?」溫沂聽著她的話,指尖緩慢的碰了碰她的唇瓣,似是帶著隱晦的暗示,淡笑看她,「我還有點想。」
「……」遲暮之忍著唇的觸覺,「你老實點。」
溫沂頗為紳士的,低聲跟她商量,「就一下,嗯?」
尾音輕勾,有些撩撥。
遲暮之忍著心尖顫意,單手抵著他的肩,拒絕道:「一下都沒有。」
溫沂順著她的手緩緩站直,不放棄問:「之前不是有早安吻?」
「你想要那樣的?」遲暮之頓了下,淡淡問。
「不想。」溫沂緩慢舔了一下唇,視線落在她的唇上,老實說:「我想激烈的。」
「舌吻。」
「……」
遲暮之雖然知道是這意思,但依舊被這人的不要臉刷新了形象。
「你正常點。」她拍開他放在自己腰間的手,有些不自在的邁步往前走。
溫沂站在原地,看著女人的背影,斂眸掩了掩眸底的情緒。
忽而笑了聲。
兩人慢悠悠走到了臥室,遲暮之倒是第一次來他的房間,仔細環視來一圈,發現沒什麼特別的。
只是多了一些他從小到大生活的痕跡,書桌上還擺著一張全家福,幾本書。
遲暮之走過看了幾眼,相框內的溫沂很年輕,看起來像是大學時期的樣子。
面容不像現在這麼冷峻,還算柔和,但笑起來倒和現在沒差。
神情依舊吊兒郎當的,桃花眼多情。
拍得挺好看的。
她看過後,轉身往一側走,而身旁的男人看著她,好整以暇問:「滿意嗎?」
遲暮之掃他,「滿意什麼?」
溫沂隨意坐在床邊,下巴輕揚,「見到了老公的閨房。」
聽到這話,遲暮之一言難盡,確認問:「你的語文到底是怎麼及格的?」
「嗯?」溫沂笑了下,語調稍抬,「之之罵我呢?」
「你知道就好。」遲暮之抬腕看了眼時間,隨口說了句休息吧。
溫沂淡淡嗯了一聲,忽而站起了身子,語氣懶懶的說:「你先睡。」
遲暮之瞧見他的動作,稍稍一愣,「你要去哪兒?」
「公司有點事。」溫沂稍稍垂眸,看著她的臉,笑了一聲,「而且如果繼續在這兒呆著,我覺得可能不大行。」
遲暮之聞言有些沒明白,「為什麼?」
溫沂低頭看她,耐心的解釋,「之之覺得在這兒我想做什麼?」
話音落下,遲暮之意識到他所指的什麼,眼瞼一掀。
一男一女處在狹小的空間內,身旁還有一張床。
一般按之前來說,兩人單純的沒有什麼過多的想法,並沒有什麼問題,可剛剛在走廊上鬧得那一出,氣氛本身就有些變化,有些不言而喻的感覺。
而現在……
他的意圖很明顯,也很直白。
「想到了?」溫沂彎起嘴角,重新彎下腰,往她的方向湊近,「那之之覺得我能忍住嗎?」
遲暮之完全不知道這人怎麼總想這個,抿了抿嘴,「你冷靜點。」
「我倒是想啊。」溫沂靠近她的耳側,他的呼吸有些燙,氣息灑在她的耳根,拖起長音慢調:「但可能還真忍不住,怎麼辦?」
遲暮之只覺得耳邊的溫度不斷上升,舔了下唇,垂眸壓著聲道:「你能不能別……」
話音稍頓,溫沂眼眸微斂,看著她緋紅的耳垂,似是受了什麼蠱惑,又或是壓抑的忍耐極限。
他微微側頭,張嘴含住,舌尖輕舔了一下。
遲暮之一顫,整個人驟然僵在原地。
耳畔迴蕩著他的淺淺稍重的呼吸聲,耳垂那一塊濕潤溫熱的,陌生的觸覺傳遞來。
溫沂察覺到她的僵硬,鬆開,嗓子低沉得發啞,「嗯,我不想了,不然……」
他低頭,柔軟滾燙的唇瓣,替換貼近,吻上她的耳尖,尾音隱約含著別的意味,暗示似的輕咬了下。
「真想把你弄哭叫老公。」
作者有話要說:溫美沂:「真想弄,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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