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暮之知道唐欣嵐傻,但確實還真不知道有這麼傻。

  看著她無知的表情，遲暮之眉梢輕揚，沒搭腔。

  唐欣嵐對上她睨來的眼神,覺得有點不對，立即轉過頭看了一圈店內,「就你在這兒？蘇顏是不是躲在哪兒看我呢？」

  遲暮之聞言，嘴角輕牽,「唐小姐每次的想像力都挺挺豐富。」

  說完之後,她不想花時間在唐欣嵐這兒浪費，示意路恩接過禮服後,沒給她多餘的眼神，準備邁步離去。

  「等會兒。」

  唐欣嵐察覺到她的動作，伸手攔著人直接開口：「我要向你買你剛剛買下的禮服。」

  遲暮之視線掃她，「你買？」

  「對。」唐欣嵐抄起手，下巴揚了揚,「你出價，我買。」

  遲暮之看了眼她抄手的姿勢,唇邊輕哂,「那可能是唐小姐買不起的。」

  唐欣嵐皺了下眉，「什麼買不起,難道你要穿這件禮服？」

  唐欣嵐知道遲暮之的穿衣風格，她不會喜歡這件新款樣式和設計，但也不知道這人買來幹什麼。

  遲暮之實話告訴她，「不穿。」

  唐欣嵐聞言,自然的伸手索要，「那你賣給我。」

  看著她蠻橫霸道，卻又透著傻氣的樣子，遲暮之覺得挺好笑，下巴點了點，「如果明天唐小姐還想買，我自然買給你。」

  話音落下，遲暮之也沒等她的小腦袋轉動，先行邁步避開她，領著路恩往外走。

  唐欣嵐站在原地看著她離開，眨了眨眼，轉過頭問後邊的人，「她什麼意思？為什麼要等到明天？」

  因為明天是蘇顏生日。

  按著蘇顏的性子肯定會邀請唐欣嵐這位小姐過來，而遲暮之會提前在宴會前把禮服送去。

  所以開宴會後，唐欣嵐自然就會看見禮服，而至於她要不要買，完全看她本人是否接受蘇顏的東西。

  禮服裝入車內，遲暮之坐上車，正要開口示意路恩往星苑灣開，而衣兜內的手機先響起，她拿出掃了眼屏幕，單手接起，淡淡「嗯」了一聲。

  於從安指尖敲著桌面，平靜問：「你現在在哪兒？」

  「商場。」遲暮之隨手收好一旁的劇本。

  「那你先來我這兒等著，我還有幾個病人。」

  「嗯。」

  電話掛斷，遲暮之將劇本放進包內，開口對路恩囑咐，「我有事，你先把禮服送到星苑灣，之後下班。」

  路恩聞言稍愣，見她要打開車門下去，「需要我送您去嗎？」

  「不用，我打車。」

  遲暮之回答完，提起包邁步下車，單手關上車門，往車道旁走。

  路恩見此也不再多問，開著車離去。

  商場的人流量較大，來往的車輛自然也多，遲暮之稍稍等了一會兒就叫到了車。

  車門開啟，她彎腰坐入車內后座，朝司機報出醫院地址。

  車程約十分鐘，遲暮之在車內大致閱讀了幾頁劇本，正要重新翻頁時，司機的聲音便傳來打斷了她。

  「小姐，醫院到了。」

  遲暮之回神收起劇本，頷首道了聲謝，付完帳後開門下車。

  醫院的路線簡單，遲暮之熟練的走進大廳內，直線邁步往電梯口走。

  四周等候的醫患者還有探病的人居多，遲暮之退到一側，抬手揉了揉眼角。

  「叮——」

  電梯應聲打開，陸陸續續的人群走出，外頭一圈等候的人接著往裡頭擠，但電梯內的承載人數不多，有些超載。

  無奈從裡頭的人走下了幾位，其他人也只能等下一趟。

  遲暮之站在角落內，抬腕看了眼時間，算著於從安那邊應該還沒結束，索性轉身往大廳內的休息區走。

  空氣內特有的消毒水味充斥著，四周人聲伴著電子呼叫聲的環境有些嘈雜混亂。

  遲暮之坐在休息區空位上，靜等了一會兒，拿出手機給於從安發信息示意自己已經到了，在一樓大廳。

  指尖在屏幕上移動打字，最後點擊發送。

  綠色的信息框彈送出去，遲暮之按鍵鎖屏，抬頭正要收起手機，視線忽而落在了急診室內。

  小小的空間內場面有些匆忙混亂，幾張病床上躺著緊急救護的受傷人員，而最外的一張躺著一位六七歲的孩子，不知道是受了什麼傷，手臂上的血已經滲過衣料，浸著一片的暗紅色調，血液順著皮膚流淌到裸露出的掌心，指尖。

  染過身下純白的床單，血色斑駁，有些觸目驚心。

  病床旁似是站著父親，時不時抬頭看著醫護人員，滿臉的擔憂，而母親抱著孩子時不時抽泣，是心疼和害怕。

  遲暮之看了三秒，來往的醫護人員忽而遮擋過了她的視線。

  遲暮之稍稍一頓，回神後意識到自己剛剛的的行為，不知為何覺得好笑，她嘴角微微輕哂。

  電梯口等候的人群有些減少，遲暮之抬頭看了眼，起身走去等候。

  正巧於從安的信息進來，讓她上樓。

  遲暮之看完划過屏幕，跟著人群進入電梯內，幾秒後，她邁步走出，經過護士站時，護士們先開口喚她，「遲小姐，於主任剛剛被人去了一趟功能室，她讓你先進去稍等一下。」

  遲暮之聞言頷首道了聲謝，逕自往問診室走。

  纖瘦的身影走進房內，最後房門關閉。

  護士站後頭的實習生們瞧見有些好奇問一旁的人，「學姐，剛剛那位遲小姐是誰啊，是明星嗎？」

  醫院不乏一些知名人士過來問診，畢竟壓力太大總會有點精神問題存在。

  前段時間就有位圈內的女明星過來，現在這位什麼遲小姐過來，而且氣質和樣貌都不一般，實習生自然就覺得是明星之類的人。

  「不是明星，但好像確實是拍電影的。」學姐整理著桌面的東西。

  實習生立即「哇哦」了一聲，小聲問：「那來這兒應該是看病的吧。」

  「應該是來複查的吧，她基本上每個月都來一次，」學姐回答完，輕嘶了一聲，有些疑惑，「這個月她好像來過，怎麼今天又來了？」

  實習生連忙猜測問：「會不會是又有復發症狀了？」

  學姐聞言敲了下她的腦袋，「你可別好奇這些了，那是主任的朋友，小心你被盯上。」

  「盯什麼？」

  前邊一道熟悉的女聲傳來，實習生瞧見來人是回來的余主任，連忙搖頭說，「沒什麼沒什麼。」

  於從安看著她一臉心虛的模樣，挑了下眉。

  學姐補救，轉移話題道：「遲小姐已經來了，在您問診室里。」

  「好，謝謝。」

  於從安道謝後也沒再多說，轉身往前走。

  時間接近下午四點，遲暮之坐在室內的沙發內，路恩發了信息示意已經將禮服送回了星苑灣。

  遲暮之見此回了句辛苦，準備讓他回去，可手機又響了一聲，有新的微信傳送來。

  她以為是路恩又發了什麼，垂眸一看是某位閒得沒事的人。

  溫沂：【醒了？】

  遲暮之回了字：【嗯】

  溫沂看著就一個字，抬了抬眉，【出門了？】

  遲暮之：【嗯，有事？】

  遲暮之發完，直覺這人後面還有話，果然下一秒，簡訊消失，熟悉的電話打了進來。

  遲暮之隨手接起，淡淡問：「做什麼？」

  對方懶洋洋的聲線傳來，「就想提醒一下之之。」

  遲暮之聞言挑了下眉，接著他語氣伴著散漫，字詞輕咬，繼續道出後半句：「別忘了我日思夜想的兩千八百三十。」

  「……」

  遲暮之覺得這人可能不見到不罷休，平靜解釋：「在家裡，如果溫總需要可以送到盛興。」

  「嗯？」溫沂語調輕挑，「之之送過來？」

  遲暮之直接拒絕：「我沒那麼閒。」

  溫沂聞言慢悠悠的「哦」了一聲，「那算了，我等晚上之之再給我。」

  遲暮之不解，「有區別？」

  不管誰給不都是一條領帶？

  「有啊。」溫沂勾唇笑了一聲，低聲開口：「之之給的我更喜歡。」

  他的聲線透過電波輕輕傳來，低低沉沉地，似是呢喃細語，嗓音略帶磁性，有些勾人心。

  遲暮之眼睫一顫，面色平靜，「只是兩千八百三十，溫總不必太在意。」

  「嗯？我怎麼能不在意？」他低笑了一聲，慢悠悠接著開口說：「這可是之之對我的愛啊。」

  「……」

  遲暮之冷漠出聲：「掛了。」

  瘋狗。

  電話掛斷的時候，正好門鎖轉動，緊閉的門微微打開，遲暮之抬頭看去，就見於從安從外頭進來。

  「不是，你這什麼表情？」

  於從安單手關上門，轉頭就瞧見沙發內的女人一臉冷漠看來，她稍稍疑惑，「我沒惹你吧？」

  「不是你。」遲暮之淡淡解釋。

  於從安聞言點點頭，也沒管是誰這麼不惜命，敢犯這位的觸頭，走到辦公桌旁，倒了兩杯茶，單手拿出病例表，走到她身旁的沙發內坐下。

  「怎麼回事？」於從安把杯子放在她面前。

  遲暮之端起淺飲，垂眸淡聲開口：「看到了幻覺，前幾天在商店電梯裡，有發作症狀。」

  「沒規律？」

  「沒有。」

  於從安稍稍蹙眉，「電梯裡發生了什麼，為什麼會發作？」

  「燈光出現了問題。」遲暮之單手放下杯子，「症狀不大，只是事發突然，有點躁動。」

  於從安知道她的病症，聞言點點頭，「幻覺呢，下午看到了什麼？」

  遲暮之指尖微頓，唇邊輕扯，「小時候的我，還有男人。」

  於從安聞言抬眸看她，「和以前一樣？」

  「嗯，沒有臉。」

  「有什麼行為動作？」於從安自然的開口，「有沒有像之前的辱罵毆打？」

  遲暮之眸色微涼，「沒有，只是一瞬間。」

  於從安看清她的神情，繼續開口問了其他問題。

  隨後，大致聽完回答，於從安看著病情表，頷首應了一聲，「目前的症狀基本上沒有很大的問題，幻覺出現的頻率和時長也已經很少，但你還是不能想起男人的長相？」

  遲暮之：「不能，我不記得。」

  於從安聞言也不強求，「不用勉強自己去想，但還是要注意突發情況，要靠你自我控制。」

  遲暮之點頭，於從安單手合上病例，「下次有情況記得也要馬上和我說，藥還是保持基本的量就好。」

  「嗯。」遲暮之頷首，拿起手機划過屏幕。

  於從安抬頭看了眼時間，「我問診結束了，遲小姐要不要帶我去吃頓飯？」

  遲暮之點頭應下，起身領人往外走。

  兩人走到車庫時，遲暮之低頭回復了一條信息，側頭淡淡道了句，「你可以吃好吃的，有人請客。」

  於從安聞言眨了眨眼，「誰？」

  遲暮之眼尾輕揚，緩緩給了三個字：「我老公。」

  作者有話要說：遲美人：「老公請客，吃嗎？」

  溫美沂舔唇：「我吃。」

  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