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德修斯假扮成了神罰者,混進了大教堂。
沒有人知道他什麼時候來的,來這裡的目的是什麼,也沒有人知道他此刻的情緒為何如此激動。
「說任何話,做任何事,咱們都得憑著良心,」奧德修斯帶著滿臉傷痕道,「我們是朋友,出生入死的朋友,我以一顆真心待你,你是怎麼對我的?
你往我身上羅織了無數罪名,從來到羅姆路國開始,我一直被人追殺,每一天,每一夜,我都在為了生存而血戰,為了置我於死地,你無所不用其極!」
曼達怒道:「講道理可以,你別污我清白!」
「難道這些不是你做的麼?」
「是我做的!」曼達挺起了胸膛。
「那你還說什麼清白?」
「你說我們是朋友,這就是污我清白!」
「你……」奧德修斯咬牙道,「你不僅心毒,嘴還毒,我知道誓言不值錢,但我可以明確告訴你,王都發生的一切,包括現在正在發生的一切,都與我無關。」
「我當然知道這與你無關,」曼達看著窗外道,「感受一下這技能的力量,大教堂的法陣如此強大,被法陣削弱過的技能依然讓人無法承受,連我都快忘了下一步該做什麼。」
奧德修斯道:「你可能還沒有意識到一件事,你的對手可能只出了不到一成的力量。」
「意識到了,我意識到對方可能只是動了動手指,我能意識到了那種徹底被支配的恐懼。」
奧德修斯點頭道:「所以你該明白一個道理,這種力量不屬於凡間,我不敢提起祂的名字,但你應該知道你的對手是誰。」
曼達道:「我知道,我早就該想到。」
聽到兩人的對話,列奧一臉霧水:「你們在說些什麼,什麼不屬於凡間?」
曼達回答道:「新王提卡斯的女人不屬於凡間,祂是奧林匹亞山上的智慧女神。」
「雅典娜!」列奧驚呼一聲,「祂怎麼會來到王都?」
曼達嘆道:「說來話長了,祂本該在七星山附近,不知為何突然出現在了提卡斯身邊,祂篡改了提卡斯的記憶,讓提卡斯愛她愛到死心塌地,直至成了今天的王后。」
龍格森皺眉道:「可你之前告訴過我,她只是個波塞冬的二階信徒。」
曼達道:「雅典娜接管了波塞冬的權柄,祂可以輕易偽裝成任何階層的信徒,甚至可以偽裝成波塞冬本尊,我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奧德修斯身上,當時沒能想到這一點。」
「祂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列奧還是無法理解,「真神來到凡間,只是為了當王后?」
雅典娜是被迫墜落凡間的,這其中的原因只有曼達知道,曼達也不會透露給任何人。
但雅典娜所做的一切,絕非為了當個王后,人世間的榮華富貴,在祂眼中一文不值。
祂盯上了提卡斯,是為了獲取一個王國的信仰,而提卡斯剛好有掌握王國權力的機會,當然,這一切的前提是扳倒曼達。
「祂可以直接殺了你,」龍格森道,「在七星山的時候,祂有機會。」
「那是因為我還有利用價值,沒有我也就沒有提卡斯今日的地位,有了今日地位,我就顯得多餘了。」
「所以祂想通過戰爭來為提卡斯樹立威信?」
「戰爭是為統治者樹立威信的最好方法,無論是羅姆路國與蒼狼國的戰爭,還是國王與神罰教會的戰爭,只要幫助提卡斯打贏了一場戰爭,就能贏得王國上下的擁護,所以我無論如何都不能讓王國捲入戰爭。」
「在王宮裡,你們單獨相處的時候,祂還是有機會殺了你,那個時候,提卡斯已經是國王了。」
曼達沒法回答這個問題,龍格森不了解曼達和赫爾墨斯之間的關係。
如果雅典娜想殺了曼達,必須要和赫爾墨斯正面衝突,現在的祂顯然沒這份實力。
所以祂選擇了隱忍,騙過了曼達,也騙過了赫爾墨斯。
好在曼達及時醒悟,在收到列奧的消息之後,他立刻把情況報告給了赫爾墨斯。
此刻,赫爾墨斯和潘神正在上空注視著大教堂,祂們離大教堂非常的近,距離大地只有一道屏障。
赫爾墨斯對曼達的領悟能力非常滿意:「現在他該明白了,我為什麼定下了第二份契約。」
潘神詫道:「您早就知道雅典娜到了羅姆路王都?」
「我不知道,我一直以為祂還在荒山野嶺,這次我真的被她騙了,我定下第二份契約是為了防範克洛諾斯,」赫爾墨斯神色凝重道,「曼達在羅姆路國立足未穩,他也沒有統治一個王國的經驗,在七星山,他的家人對他絕對忠誠,在王都,只剩下了利益交換,一旦被戰爭牽扯了過多精力,很容易在背後被別人捅了刀子,所以我讓曼達極力避免戰爭,防止給謝爾泰可趁之機,卻沒想到雅典娜會利用提卡斯先一步動手。」
潘神恍然大悟:「不讓羅姆路國捲入戰爭,就是怕他為別人做了嫁衣?」
「這只是原因之一。」
「還有其他的原因?」
赫爾墨斯點頭道:「這是取悅蓋亞的最佳方式。」
……
技能的威壓頻頻襲來,大部分神罰者都徹底忘了唱詞,吟唱的聲音越來越小,法陣的威力也越來越弱,大臣們不斷朝著大教堂靠近。
龍格森提醒一句道:「如果有一位大臣死在教堂門口,又或者有一位神罰者死在大臣手上,這件事情就無法收場了。」
列奧急得滿頭大汗,法陣已經被他運用到了極限,可凡人的力量終究無法與神靈抗衡。
奧德修斯道:「只要你們願意相信我,我可以為你們製造一道屏障,任何人都無法靠近大教堂,甚至包括神靈。」
曼達搖搖頭道:「你的屏障消耗太大,你維繫不了太久,但雅典娜有的是時間和我們磨耗。」
奧德修斯聳聳眉毛道:「我的技能精進了不少,只要食物充足,甚至可以支撐幾天,我想祂不會有那麼好的耐心。」
「我覺得祂有,」曼達緊鎖雙眉,「況且祂還能做其他的事,祂可以操控提卡斯大肆屠殺城中的神罰者。」
奧德修斯一怔:「你什麼時候關心起了神罰者的死活?」
列奧怒道:「這是什麼話?」
曼達道:「我必須關心每個人的死活,如果有大量神罰者被殺,羅姆路國就等於和神罰教會開戰,而我是克魁恩欽點的神聖大主教,戰爭只要一開打,我就會成為王國的敵人,提卡斯也就成功的竊取了王國的權力,雅典娜將成為羅姆路國的唯一合法信仰。」
奧德修斯苦笑一聲道:「先別想那麼長遠的事情,先想想你該怎麼活著離開?打也不敢打,守也守不住,趁著法陣沒被攻破,你還不如趕緊從冥界逃命!」
曼達看著奧德修斯:「你怎麼知道我不敢打?」
「怎麼打?請你告訴我戰勝神靈的方法?」
龍格森整飭了一下衣衫,握緊佩劍道:「什麼時候動手?我有些迫不及待了!」
奧德修斯怒道:「別說這種荒唐話!你根本不知道凡人在神靈面前有多麼渺小!只要祂出現在我們面前,隨便看我們一眼,我們就可能化為灰燼!」
曼達道:「你說中了取勝的關鍵,只要祂出現在我們面前。」
奧德修斯詫道:「此話怎講?」
「我們不需要擊敗祂,只需要讓祂雙腳離開地面,哪怕一瞬間就夠了。」
這是赫爾墨斯給曼達制定的戰術。
「一定要看仔細些,」赫爾墨斯反覆叮囑著潘神,「只要雅典娜的雙腳離開地面,我們立刻要了她的命。」
潘神道:「祂的力量所剩不多,殺了祂倒也不難,只是怕蓋亞會怪罪我們。」
「曼達之前阻止了一場戰爭,蓋亞對此非常滿意,只要不在地面上殺了雅典娜,我一定能獲得蓋亞的原諒。」
可問題的關鍵是怎麼讓雅典娜雙腳離地?直到現在,王后佐拉還沒在眾人面前現身。
曼達道:「得想辦法把祂引出來,我先出去試一試,祂的目標是我,至少該賞個臉出來瞧瞧。」
龍格森道:「你不能冒險,事情因我而起,只要我主動現身,爭鬥勢必終止,如果雅典娜不想讓爭鬥終止,祂必定現身來阻止我。」
奧德修斯搖頭道:「你們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那位神靈未必會親自對你們出手,祂還沒到了非殺你們不可的地步,你們貿然現身,只會讓衝突升級。」
曼達一臉讚許道:「說的有道理,說到親自動手和非殺不可,我覺得這是神靈對待叛徒應有的態度!」
奧德修斯看著曼達道:「你想讓我給你當誘餌?憑什麼?」
「憑我們之間的友誼。」
「你可別含血噴人!」奧德修斯怒道,「我和你之間有什麼友誼?」
爭執間,列奧突然開口了:「還是我去吧。」
龍格森皺眉道:「這事原本和你沒什麼關係,你又何必去送死?」
列奧搖搖頭道:「這事和我關係很大,你們和雅典娜之間有什麼過節,我並不關心,但我必須阻止這場戰爭,我不能讓無辜的神罰者和平民為此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