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凍原魔女都知道曼達九死一生,赫爾墨斯自然也知道。閱讀
但赫爾墨斯無法在世界邊緣直接動用力量,甚至多一次注視都有致命危險,因為這裡是原始神的領地。
黑暗之神厄瑞玻斯,混沌之神卡俄斯的兒子,大地女神蓋亞的弟弟,祂是極寒之地的主宰之一,因為黑暗是極寒之地不變的主色。
但這位神靈對凡間發生的一切都漠不關心,祂大部分時間都在沉眠之中,每十年會甦醒一次,然後要求極寒之地貢獻六百個人給祂,答應祂,平安無事,拒絕祂,滅頂之災,祂就是這樣一位樸實而耿直的神靈。
伽倪墨得斯在這裡當了幾千年的人間神,從未見厄瑞玻斯因為任何事改變過作息規律。
每十年,犬牙撕裂者會和巨熊母神與隱秘獵人各貢獻出兩百人給厄瑞玻斯,這是黑暗之神與凡人之間幾千年來不變的相處方式。
可今天厄瑞玻斯突然醒了,幾千年的規則就這樣被打破了。
真的只是為了祂的信徒?伽倪墨得斯也不敢確定。祂年紀輕輕就上了奧林匹亞山,從奧林匹亞山上被踢下來就到了極寒之地,在此之前,他從未見過黑暗之神的信徒,也不知道黑暗之神到底有多麼珍惜祂的信徒。
伽倪墨得斯先看了看腳下的齊格塞,又看了看奄奄一息的阿修拉夫,急忙後退兩步道:「黑暗之神,您的信徒還活著。」
「可你傷了他。」
「這實屬意外,我願做出補償。」
「你拿什麼補償?」
「我願供奉給您兩百人。」
侯恩德人面面相覷,他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他們聽不懂黑暗之神和伽倪墨得斯的語言,也不知道伽倪墨得斯正在用他們的生命當做談判的籌碼。
「不夠。」厄瑞玻斯對這個數目並不滿意。
「五百個。」伽倪墨得斯趕緊加價。
「不夠。」
十年甦醒一次,也只得到了六百人而已,現在中途醒來一次,難道五百人還不夠嗎?
「偉大的黑暗之神,您也知道在極寒之地生存有多麼艱難,如果一次給您貢獻了太多凡人,他們的數量會越來越少,今後您的供奉也會越來越少。」
「說的有道理,那就把你自己貢獻給我吧!」
一片黑霧掩蓋了威斯萊蒂河上最後一點波光,黑暗之神降臨了。
伽倪墨得斯高聲喊道:「都給你!我身後的人都給你!我只希望你讓我平安離開!」
「他們的命,和你的命,也就是說我要選一個?」厄瑞玻斯沉默了許久,祂好像不太喜歡複雜的選擇。
最終祂給出了答案:「我選擇都要。」
神與人在一起慘叫,這可能是曼達在這個世界上看到的最奇幻的景象。
可惜他看不到,因為周圍完全沒有光。
就算聽聽也很過癮,可也只聽了一小會而已。
齊格塞手中的雙蛇杖突然變得又粗又長,穿過齊格塞和阿修拉夫的衣領,像個晾衣杆一樣,把他們兩個掛了起來。
蛇杖又飛到了曼達的胯下,曼達還有些力氣,帶著美杜莎和茉艾拉騎在了蛇杖上。
蛇杖帶著五個人飛過了威斯萊蒂河,在凍原之上一直向南飛行,曼達能感知到赫爾墨斯的注視,默默在心裡問了一聲:「您和厄瑞玻斯有交情?」
「沒交情,但有交易。」
「什麼樣的交易?」
「我不能在世界邊緣出手,但祂可以,作為救你的報酬,我給祂的信徒賦予了秩序。」
賦予了秩序,意味著阿修拉夫有了繼續晉升的機會。
「厄瑞玻斯很在意祂的信徒?」
「厄瑞玻斯不在意任何事情,祂的信徒只是一個會走路的祭台而已,對祂來說並沒有其他的價值,但原始神的信徒一旦擁有了秩序,就能晉升到更高的等級,祂也希望自己的祭台變得更強大一些,極寒之地每十年才能給祂提供六百個凡人,假如讓祂擁有一個八階信徒,每年為祂提供五六百人都不成問題,權衡利弊,祂選擇了出手,只是這樣有可能冒犯到蓋亞。」
「蓋亞不想讓祂擁有秩序,還是不想讓祂濫殺無辜?」
「都不想,蓋亞不喜歡原始神過於野蠻的行為,但也不想讓祂們徹底喪失野性,接觸秩序就是喪失野性的開始。」
「秩序不是來自克洛諾斯嗎?」
「祂是秩序締造者,我是秩序掌管者,祂能製造新的秩序,但我能掌控已有的秩序,這個問題太複雜了,以後再告訴你,你對克洛諾斯的誘惑絲毫沒有動心嗎?」
「我對父親的忠誠,天地可昭,日月可鑑!」曼達直接喊出了聲音,因為用力過猛,差點從權杖上掉了下來。
美杜莎回頭道:「你在跟誰說話?」
齊格塞掛在權杖下面道:「家主,您的父親不是被德恩科大公殺了嗎?」
阿修拉夫道:「到底要掛到什麼時候,我都快成肉乾了!」
赫爾墨斯在曼達腦海中道:「我低估了雅典娜,雅典娜低估了奧德修斯,奧德修斯低估了你,我的孩子,無可挑剔的孩子,接下來的旅程,我對你充滿了信心。」
「接下來的旅程指的是?」
「就是凍原里的旅程,我必須要離開了,我感受到了蓋亞的怒火。」
「可是我不認得路!」
赫爾墨斯平靜的回答道:「沒關係的,我也不認凍原的得路,我只知道過河的方法,過河之後就一直帶著你們到處亂飛,我並不為此感到慌亂,也不為此感到慚愧。」
曼達記得潘神說過,赫爾墨斯大部分時間是好的,可能現在不在大部分時間的範圍內。
「那,那,那我們接下來,該怎麼做?」
「凍原如此廣大,自由的馳騁吧,我的兒子,你一定有辦法走出去的,我對你真的很有信心!」
赫爾墨斯的聲音消失了,曼達只能騎著權杖繼續飛。
飛了許久,齊格塞艱難的說了一句:「我們好像在原地打轉。」
茉艾拉被冷風吹醒了,她緊緊抱著美杜莎,高聲喊道:「我的天,她硬了,徹底硬了。」
「其實也挺好,至少能止血,」阿修拉夫摸了摸胸口,「我的傷口都凍住了。」
齊格塞道:「家主,權杖如何才能停下來?」
「別問我呀!」曼達低頭看著齊格塞,「這不是你的力量源泉麼?你對這根權杖不是更了解麼?」
……
一個穿著紅色長袍,帶著兜帽的男子,提著一個布袋,來到了犬牙撕裂者的神殿。
神殿的衛兵想要上前阻攔,紅衣男人抬起了頭,看了看那兩名衛兵。
兩名衛兵站在原地,身體一顫,轉眼之間化成了煙塵。
其餘的衛兵不敢再動,他們剛剛遭遇了太多不可思議的事情,他們知道自己的生命有多脆弱。
紅衣人走到了神殿的外牆,看見了伸出外牆的一隻手和手裡的閃電權杖。
權杖上方一直閃著弧光,弗拉涅斯還在發著求救信號。
「這都沒死。」紅衣男人慨嘆一聲,雙手做了個開門的動作,牆壁沿著之前齊格塞知道的裂縫重新打開,把弗拉涅斯放了出來。
看到紅衣男子,弗拉涅斯趕緊跪地行禮,紅衣人擺擺手道:「我沒有太多時間,快點跟我走!」
到了大廳,紅衣人站在了奧德修斯身邊,奧德修斯神情呆滯,竟然沒有行禮。
紅衣人俯視著奧德修斯,奧德修斯抬起頭道:「我失去了很多記憶。」
紅衣人道:「沒忘了我是誰吧?」
「可能是忘了。」
「我幫你想起來。」紅衣人一記耳光打在了奧德修斯的臉上,奧德修斯原地轉了好幾圈,記憶的脈絡突然變得清晰了。
「您,您是偉大的神王,提坦之王,秩序締造者……」
紅衣人示意奧德修斯別再說下去,他轉身拍了拍謝爾泰的石像,嘆口氣道:「想救你就不這麼容易了,要不,我換一個信徒?」
「還是先救我吧,偉大的秩序締造者!」布袋裡面發出了乞求聲。
紅衣人把布袋打開,把伽倪墨得斯的人頭拎了出來,擦了擦他臉上的血跡:「多虧我去的快,否則連頭都剩不下,不用著急,你會復原的,畢竟還有不死之身,只是需要一點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