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蘭德帶著蘇斯和兩個貼身保鏢悄悄離開了城堡,蘇斯擔心哥哥會有不測,勸哥哥跟他一起走。
羅蘭德搖了搖頭:「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運,你的命運之路很艱難,我的命運之路到此為止,我盡力了,走吧,我的兄弟,在下一次日出的時候,我希望能看到貝薩流家族的旗幟,和太陽一起升起。」
蘇斯無法改變哥哥的決定,含著眼淚離開了城堡。
羅蘭德整理了一下衣衫,剛回到自己的臥室,卻見母親帶著舅舅和衛兵,殺氣騰騰的闖了進來。
「你的弟弟呢?」
羅蘭德聳聳肩道:「我猜他已經睡著了。」
「我聽侍女說,他白天離開了城堡,他去哪了?是你讓他離開的麼?」
「有這種事?」羅蘭德略顯詫異道,「我想他是太悶了,偶爾出去轉轉也沒什麼不好。」
「只有在城堡里才能躲避瘟疫,你想讓你的弟弟出去送死嗎?」大公夫人咆哮道,「我剛去了他的房間,他不在那裡,侍女說他來了你這!」
羅蘭德聳聳肩道:「他的確來過,和我說了會話,喝了杯酒,他就快二十歲了,喝杯酒應該不算什麼大錯。」
「別跟我油腔滑調!」夫人怒道,「我問你他現在在哪?」
「誰知道呢?」羅蘭德又給自己倒了杯酒,「或許找個地方和侍女鬼混去了,舅舅不也很喜歡這種事嗎?」
「小子,在長輩面前,管好你的嘴巴!」吉歐萬咬了咬牙,「快說,你弟弟去哪了?」
羅蘭德打了個酒嗝,他不想回答舅舅的問題。
吉歐萬轉臉對夫人道:「這小子肯定又跑到外面了!」
夫人喝道:「你還愣著做什麼?趕緊帶人把他追回來!」
吉歐萬帶著衛兵轉身要走,忽聽世子喊道:「給我站住!貝薩流家族的衛兵都給我站住!」
衛兵們一愣,可還是停住了腳步。
夫人也愣住了,她看著羅蘭德:「你想做什麼?」
羅蘭德微笑道:「我沒想做什麼,我想知道貝薩流家族的主人是誰。」
「貝薩流家族的主人是你的父親,」夫人喝道,「你的父親不在這裡,你自然要聽從長輩的安排。」
「長輩?他麼?」羅蘭德指了指吉歐萬道:「他配麼?告訴我他姓什麼?告訴我這是誰的城堡!」
世子的態度讓舅舅有些畏懼,而衛兵的臉上也不再茫然。
作為一個外戚,吉歐萬試圖篡奪家族的權力,衛兵們不傻,他們早就看出了他的心思,只是不想摻和進來。
但如果世子真想反抗了,衛兵們也知道該聽誰的話,他們的主子姓貝薩流,最基本的忠誠還是有的。
事態有些失控,吉歐萬尷尬的看著夫人。
但夫人毫無懼色,她根本不把這些衛兵放在眼裡。
她是伯爵的女兒,她的家族和貝薩流家族並不匹配。
她不算貌美,皮膚很黑,身材有些臃腫。
貝薩流娶了她,是看上了她的天賦,他想把這份天賦帶進貝薩流的種血。
一個不算聰明的女人能在三十歲前達到四階,足見大公夫人深受神靈的眷顧。
而現在,年近五十的夫人已經達到了六階,六階的阿瑞斯信徒。
只要她願意,殺死這幾十名衛兵只不過是動動手指的事情。
可惜這些衛兵不知道,他們不知道夫人的野心和信心從何而來,他們不知道大公夫人是個多麼可怕的存在。
她平靜的看著兒子,用低沉的嗓音說道:「你說這是貝薩流家的城堡,難道我不是貝薩流家的人嗎?你說你的舅舅不配,難連道我也不配嗎?」
羅蘭德微笑道:「我怎麼敢質疑你?我怎麼敢質疑我英明的母親?」
「收起你那傲慢的嘴臉,收起你那傲慢的語氣,低下你的頭,好好想想該用什麼方式跟我說話。」
羅蘭德道:「語氣可以改,但這顆頭低不下來。」
「好啊,」夫人點點頭,「低不下來,我幫你!」
在所有人的注視下,夫人的身形突然消失,幾乎是在同時,她出現在了羅蘭德的身後。
她抓住了羅蘭德的頭,狠狠的摁在了地上,羅蘭德毫無反抗之力,臉直接撞在了地板上,鼻樑塌了,鼻口之間鮮血噴涌。
「你疼麼?」夫人扯著羅蘭德的頭髮道,「現在學會低頭了麼?我曾向你的父親無數次低頭,我是戰神麾下的人傑,竟然要向那個蠢貨低頭,你知道這是為什麼嗎?你知道我忍受了多久?你知道我經歷過多少屈辱?你有什麼資格用這種態度跟我說話!」
羅蘭德以前一直不明白,父親為什麼不把母親帶到戰場上去,六階的戰神信徒,將是多麼可怕的存在,母親必將戰無不勝。
直到現在,他才明白父親的苦衷。
貝薩流專門制定了律法,禁止大公夫人接觸軍隊,禁止大公夫人解除與戰爭有關的事物。
作為戰神的六階信徒,大公夫人對軍事一竅不通,憑藉大公的權力和丈夫的威嚴,貝薩流嚴格的限制了夫人的一生。
現在羅蘭德才明白,如果讓母親學會使用軍隊,那將是多麼可怕的事情。
夫人再次把羅蘭德的頭摁在了地板上,忽覺臂膀之間傳來了一陣酥麻。
是宙斯的雷電,羅蘭德的三階技,夫人趕緊把手收了回來,六階和三階的實力天差地別,可宙斯的技能還是讓夫人有一點忌憚。
羅蘭德踉踉蹌蹌站了起來,微笑的看著母親:「除了真神,貝薩流家族的男人不向任何人低頭,這是父親教給我的。」
「好!」夫人氣得渾身發抖,她無法忍受兒子的挑釁,她揮舞著拳頭打向了羅蘭德,沒想到羅蘭德直接用胸口迎了上來。
阿瑞斯的六階信徒,力量大的難以想像,夫人本來就不聰明,再加上被憤怒沖昏了頭,這一拳完全沒有留力。
她以為兒子會躲開要害,她以為這一拳只會打斷兒子的幾根骨頭,可沒想到,兒子竟然在沒做任何防禦的情況下,卯足力氣迎了上來。
這一拳打穿了羅蘭德的胸口。
當感受道拳頭上濕熱的鮮血,夫人這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
「我,我的孩子……」夫人嚇傻了。
羅蘭德依舊帶著挑釁的笑容,說了最後一句話:「家人只能死在家人的手裡,我不願承擔這份罪過,母親,你做錯了太多事情,只能由你來承擔了。」
……
午夜時分,哭幹了眼淚的夫人放下了羅蘭德屍體,回身對吉歐萬道:「準備好馬匹,我們去找蘇斯。」
吉歐萬哆哆嗦嗦道:「他可能已經跑遠了……」
「我收到了戰神的神諭,我知道他在哪。」
「可是……」
「快點去準備戰馬!」夫人吼道,「那是我唯一的兒子!」
……
蘇斯來到了蝶蘭鎮,直覺告訴他,那個能拯救他的人就在這裡。
曼達的確在這裡,接連詢問了幾個商人,他終於找到了一條有用的線索,的確有一個商人在蝶蘭鎮出售過神物,據說是價值連城的寶貝,曼達找到了那個商人的住處。
幸虧來的早,這名商人已經雇了一條小船,準備天一亮就出海離開龍隱城。
曼達在港口見過那種小船,那是在河裡捕魚用的,比獨木舟大不了多少,根本不適合出海。
可人們現在都拼了命想離開東南,雇這一艘小船花了這名商人五十個金幣,這已經掏空了他的錢袋。
「拿出你的神物吧,」曼達笑道,「或許它能換來一艘大船。」
「要是在以前,可不止一艘大船,我能用它換來一支船隊!」商人對自己的寶物很有信心,他打開了一個精緻的木盒,裡面放著一塊掌心大小的殘片。
這好像是塊陶片,曼達用一階技看了一眼,一個金幣也沒看到。
曼達皺著眉頭看著商人:「這到底是什麼東西?」
商人道:「這是神靈的酒罐上掉落的陶片,上面還帶著奧林匹亞山上的酒香,裡面蘊含著無窮無盡的神力,可惜的是,只有六階以上的信徒才知道召喚神力的方法,以至於這塊稀世珍寶被埋沒了這麼久……」
曼達沒心情聽他廢話,這典型是個江湖騙子。
他起身剛要走,卻見美杜莎在一旁流眼淚,她伸出手輕輕摩挲著陶片,有數不清的金幣出現在了曼達的眼前。
這件東西,只有在美杜莎的手中才有價值。
因為這是她頭骨的碎片。
「不買別碰!」商人粗暴的推開了美杜莎的手。
曼達一把抓住了商人的手腕:「開個價,我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