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子爵的親筆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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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車夫離開了子爵的城堡,到集市上買了些雜貨,又到酒館裡喝了一杯,玩了會骰子,快到天黑時才回到府邸。

  按照規矩,他先把馬車卸下,然後把馬牽回牲口棚,馬夫扎尼烏正等著他。

  「今天有信嗎?」馬夫期待的看著車夫。

  車夫沒回答,反而問道:「昨天有看到草地上的碎布嗎?」

  這是馬夫的另一項工作,他住在牲口棚,牲口棚正對著神罰者的小院,可以清楚的看見小院外面的草地。他每天晚上都要起床看看草地上的情況,如果看到一塊破布就要告訴車夫和茉艾拉,從他們手裡各能換到一個銀幣。

  馬夫攤開雙手道:「我運氣不太好,已經有好幾個晚上沒有看到那塊破布了。」

  「今晚你要多留意一下,那塊破布應該會出現,你要想辦法把這封信送給那個留下破布的人。」車夫把信塞到了馬夫手裡。

  馬夫愕然道:「你在說笑話嗎?我可不敢做這種事,那地方有他們的人看守,我一離開馬廄,他們就能看得到我,他們都是殺人不眨眼的惡魔,就算他們沒有殺了我,被男爵知道了,會砍了我一雙手,還會把我送到怨霾山谷去!」

  車夫拿出了一枚金幣,塞到了馬夫手裡:「你一定能想到辦法。」

  馬夫搖搖頭道:「我不可能為了一個金幣去拼命!」

  「兩個呢?」車夫又給他塞了一個金幣,「給你十年時間也賺不了這麼多!」

  「可是……」

  車夫直接給馬夫塞了五個金幣:「這些錢夠你賺一輩子,你真的不想要嗎?難道你想和這些牲口過一輩子嗎?」

  ……

  深夜,曼達和尤朵拉躲在草叢裡,靜靜監視著神罰者的小院,被單獨看守了這麼多天,齊來羅一定很想證明自己還活著,他大概率會在今晚留下破布。

  果不出所料,午夜時分,齊來羅悄悄跳出了院子,把一塊破布放在了草地上,然後悄無聲息的回到了院子,他的動作非常輕盈,看守在門口的少年絲毫沒有察覺,這就是一階和盲鴨之間的差距。

  破布在草地上不是很顯眼,想要在夜裡發現它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曼達環顧四周,發現除了牲口棚,沒有其他地方能有這麼好的視野。

  曼達喃喃低語道:「牲口棚里到底有多少秘密?茉艾拉已經睡了,車夫也不在這,到底有誰能發現這塊破布?」

  尤朵拉道:「還能有誰,肯定是那馬夫,男爵的家裡至少有三個奸細,他能活到今天還真不容易。」

  一陣寒風吹來,凍得曼達一哆嗦,他想打噴嚏,又怕發出聲音,捏著鼻子生生忍住了。

  尤朵拉脫下外衫披在了曼達身上,曼達一愣,突然笑道:「可別對我這麼好,我真有點害怕,當初我們像現在這樣蹲守的時候,你可把我害慘了。」

  「別再提起那件事!」尤朵拉嗔道,「都過去多久了?你怎麼還在記恨我?」

  曼達笑而不語,尤朵拉生著悶氣,深秋的夜風愈發冷了,曼達不時的打著哆嗦,尤朵拉道:「怕冷就趕緊滾蛋,我在這監視就好,這點小事輪不到你操心。」

  曼達還真有想走的意思,他剛要起身,忽聽牲口棚里傳來一陣馬蹄聲。

  一匹馬突然衝出了牲口棚,直接沖向了草地,看樣子是受驚了。

  馬夫隨後追了上來,口中咒罵道:「該死的牲口,該死的,給我站住!」

  他拼命扯住韁繩,艱難的制服了受驚的馬,一名守門的少年上來查看。

  「發生了什麼事?」

  「這匹馬受驚了,我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我非常的抱歉,諸位老爺,我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

  看到地上有一坨馬糞,少年皺著眉頭,一臉嫌棄的離開了。那坨馬糞剛好蓋住了齊來羅留下了破布。

  「要出大事,」曼達搖頭道,「看來我今晚不能走。」

  天明時分,齊來羅跳出院子,準備拿回破布,卻突然發現破布上面多了一坨馬糞。

  這可真讓人噁心,可那塊破布是他和同伴取得聯繫的唯一途徑。

  猶豫許久,克制著嘔吐的衝動,齊來羅撥開馬糞,找到了破布,卻發現破布上面還有一封書信。

  齊來羅一驚,趕緊把書信收到了懷裡,小心翼翼跳回了院子。牲口裡的馬夫見狀,長出了一口氣,他熬了整整一夜,如今終於安心的鑽進了草堆,打起了呼嚕。

  曼達低聲道:「猜猜那封信上寫的什麼?」

  尤朵拉笑道:「何必用猜的,進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齊來羅回到房間,小心翼翼回到自己的睡鋪上,繼續保持著剛才的睡姿。

  曼達沒有給其他人吃下第二包藥粉,所有神罰者依然在癱瘓之中,所謂能走路了完全是曼達借廚娘之口說出的謊言。

  這就迫使齊來羅也必須加裝癱瘓,如果他能走路了,就證明他沒有中毒,身份也就暴露了。

  單線聯繫安全性很高,可也有不小的隱患,齊來羅只能執行命令,不能反饋信息,曼達藉助這一漏洞用假消息騙過了茉艾拉。

  躺在睡鋪上,齊來羅打開了信封,憑著神罰武士強大的視力,借著僅有的一點月光看清了信上的字跡。

  這是子爵的親筆信,看到子爵的字跡,齊來羅激動不已。

  可信上的內容卻讓他陷入了困惑,子爵讓他慫恿薩利夫逃往城外的西窪地,這群人連路都不能走,怎麼可能逃得出去?

  齊來羅正在苦思子爵的意圖,突然感覺有人在注視自己,他放下信紙,看著對面,發現薩利夫早已睜開了眼睛,並且盯著自己看了許久。

  「你能走路了?」薩利夫低聲道,「真該祝賀你呀,齊來羅。」

  「我,我想這是主對我的憐憫。」齊來羅一時間想不出更好的解釋。

  「你剛才去哪了?」薩利夫早就醒了,他知道齊來羅離開過小院,而且不止一次。

  在這種情況下,齊來羅也沒有繼續掩飾的必要,他拿起信件來到薩利夫身邊道:「關於我的事情日後在向你解釋,你先看看這個,這是索倫思大人的親筆信,他讓我們在明天夜裡逃到城外的西窪地,車夫是子爵的人,他會幫我們,子爵會去西窪地親自保護我們,你們在床上躺了這麼久,不妨試著活動一下,我發現詹金斯的狀況就不錯,他的腳已經能活動了,甚至還能扶著牆壁站起來,你們也得試試,如果明夜你們不能走路的話,這件事情就有點麻煩了……」

  薩利夫皺著眉頭打斷了齊來羅:「子爵為什麼要幫我們?」

  「因為子爵是個善良的人,他是主最忠誠的信徒,沒有他的幫助,我們早就死在了暴民的手上,這信上說了,克雷奇·蒙奇克來自怨霾山谷,他是異端者的首領,他早就想殺了我們,然後嫁禍給克勞德賽子爵,他會在一兩天之內動手,我們必須儘快離開,你看看這是子爵的字跡,我沒有騙你,你先看一下。」

  「我還是不看了。」薩利夫閉上眼睛,開始裝睡。

  所有被吵醒的神罰者全都閉上了眼睛,繼續裝睡。

  齊來羅意識到情況不妙,他回過頭,發現曼達站在他身後,正微笑的看著他。

  短暫的打鬥聲很快消失,小屋裡重新回到了寂靜。

  薩利夫不知道曼達是否離開了,他至始至終沒敢睜開眼睛,一直在心裡默默祈禱:

  「偉大的赫爾墨斯,感謝您給我的生命賦予了價值……」

  為什麼又在念赫爾墨斯的名字?為什麼一集中精神,他的名字就會出現在嘴邊?為什麼只有這段禱詞能讓自己戰勝恐懼?

  指尖從齊來羅的脖子上划過,一直刺鼻的血腥味飄來,薩利夫緊閉雙眼,不再多想,他完整的念完了赫爾墨斯的禱詞,念了一遍又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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