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若恆留周俏吃午飯,叫了兩份日料定食送到辦公室,兩個人在沙發邊的玻璃圓桌旁邊吃邊聊。
周俏已經冷靜下來,聽謝若恆更詳細地介紹這個項目的細節。
「這個項目已經進行了五年,每一年我們都會安排一批畢業生出去,最早的那兩批都已經回來了,現在都在不同城市的酒店裡工作。還有個別同學在國外戀愛結婚,不回來的。」謝若恆吃一口煎青魚,對周俏說,「如果你不放心,我可以介紹一個去過的女孩子給你認識,你和她聊一下,體會會更深,畢竟我自己也沒去過。」
周俏拿著筷子擱在米飯上,想了想,說:「謝總,這樣的機會,你為什麼要給我?我又不是酒店管理專業的畢業生,我都沒上過大學。」
「不為什麼,這點話語權我還是有的。」謝若恆眼神很溫和,「我覺得你很適合,工作應該也應付得來。當然,不是一點條件都沒有,去之前,你需要補一下英語和酒店管理方面的一些專業知識。」
周俏問:「大概什麼時候出發呀?」
「還早,要元旦以後,春節以前。」謝若恆說著,轉動輪椅去到辦公桌前把那份資料拿過來,交給周俏,「這個你拿回去給你老公看一下,他應該能看明白。然後,我和你加一下微信,到時候我把中文版的資料也發給你,是一套PPT。」
周俏接過資料點點頭:「好的,謝謝。」
「不客氣。」謝若恆笑笑,「不用那麼快答覆我,我給你兩個星期的考慮時間,如果你不去,這個名額我要另外做安排。回去後你和你老公好好商量一下,我知道分別三年的確有點久,以他的身體情況一下子可能會接受不了。但是周俏,我要提醒你。」
他的語氣變得認真起來,「這個事情的關鍵不是他同不同意,而是你想不想去。並且,這是一個機會,這樣的機會就算是我,也不是總能變出來的。酒店方要的人數是固定的,我這邊恰好又有人放棄,在這樣一個時間節點,我認識了你。我願意把這個機會送給你,中介費一分不收,最多需要你出點兒簽證之類的手續費,連機票都是由酒店方來出。授人
以魚,不如授人以漁,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周俏說:「我明白,謝謝你,謝總,我會好好考慮的。」
回家的公交車上,周俏還有點懵。
她只不過是來諮詢一下出國務工的事,卻機緣巧合地得到了一個機會,一個對她來說不亞於撞大獎的機會。
出國進修啊,酒店管理專業,三年,每年只能回國探親一次……
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
細細一思考,周俏的心揪了起來。
如果她真的去了,阿衍該怎麼辦?阿衍會同意嗎?阿衍一個人留在錢塘,能把日子過好嗎?他會氣到爆炸吧!
謝若恆會是騙子嗎?
周俏拿出包里的資料翻看,全部是英文,還夾著一些介紹酒店的圖片,看著就很高大上。
他實在不像是騙子,哪有騙子是這樣的?
她和謝若恆本來就是偶然相識,人家公司開在那兒呢,又不收她錢,再說了,她有什麼值得他騙的?
他為什麼要幫她?
就因為聽了她和阿衍的故事?
還是因為,她在樓下幫了他一點小忙?
真的好奇怪啊……
周俏抬眼望向車窗外,心裡盤算起來。
兩個星期的考慮時間。
元旦後、春節前就要出發。
要補習英語和酒店管理專業知識,還要辦護照,辦簽證,時間其實很緊迫。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學好,這麼陌生的工作能不能上手,這都有多少年沒讀書了!
啊……不能和阿衍一起過春節了嗎?
今年除夕他還說,明年就他們兩個在家過。
一想到有可能要離開黎衍三年,周俏不由自主就感到心慌,但那個機會又那麼誘人,錯過這一次,可能再也沒有這樣好的事情落到她頭上了。
三年,相對於長長的一輩子來說,其實並不是很久。
三年後,她也才二十五歲,阿衍二十九,他們還是很年輕的。
而且那時候,她就有資本去換一份更好的工作,賺更多的錢,說不定還能有雙休,可以和阿衍一起過周末。
謝若恆說,如果一切順利,三年後,她甚至能賺到給阿衍買假肢的錢。
這對周俏來說無疑是最大的誘惑。她想,一定要好好和阿衍談,這個機會,從目前來看,利,遠遠大於弊。
——
黎衍的新員工培訓即將結束。
作為一個財務分析師,他不需要進行銷售技巧的培訓,但對於公司的企業文化、部門構成、產品線介紹等內容還是要學習,他聽得很認真,做了不少筆記。
最初兩天的新鮮勁兒過去後,黎衍就開始想念周俏。
他到底和其他同事不一樣,其他同事結束了白天的會議和培訓後,夜生活豐富多彩。有人去泡吧唱K,有人去逛景點,有人游泳健身,還有人湊到一起打牌,黎衍甚至聽說有兩支銷售團隊租了個籃球場去打比賽。
他出行太不方便,什麼都沒參加,每天晚上就是待在房間裡,看電視,刷手機,練站,想周俏。
吃了幾天酒店裡的自助餐和桌餐,他已經開始想念周俏做的家常菜。
一個人睡在大床上,又開始想念抱著周俏睡覺的夜晚。
白天在會場坐一整天,晚上腰很酸,黎衍就自己趴在床上,反手到後背敲敲、捏捏。
和周俏視頻時,他厚著臉皮說些沒羞沒臊的話。
「老婆你明天下班早點回來啊。」
「嗯?」周俏擰著眉毛看他,聲音軟得很,「你想幹嗎呀?」
「明天我終於可以回家了,你說我想幹嗎?」黎衍靠在床頭,在床頭閱讀燈的照射下,膚色顯得特別白,黑眼睛上長長的睫毛一眨一眨,周俏都恨不得把手伸進屏幕里去摸摸他的臉。
「你就想著幹壞事兒。」周俏噘著嘴嬌滴滴地說,「不好好上課,成天就惦記著耍流氓。」
「嘖。」黎衍壞笑,「我說我要幹嗎了嗎?我想你幫我揉揉腰而已,你這腦袋瓜里都在想什麼?到底是誰成天惦記著耍流氓?」
周俏在屏幕里睨著他:「行啊,明晚我給你揉腰,揉完就睡覺,其他所有活動統統取消!」
「……」黎衍有點委屈,「我怎麼娶了個這麼狠心的老婆呢?這都六天沒見了,難道你一點兒也不想念可愛的黎小衍嗎?」
周俏抖了一下:「你夠了啊,還管自己叫黎小衍?幼不幼稚啊!」
黎衍一本正經地說:「我叫黎衍,黎小衍是我親愛的兄弟,你真的不想它嗎?」
周俏:「???」
周俏:「……」
她大叫起來:「啊啊啊黎衍你好下
流啊!!!」
黎衍:「哈哈哈哈哈哈哈!」
最後一天,不同部門的員工培訓結束時間也不同,黎衍的培訓午飯前就結束了,銷售團隊要下午結束,所以黎衍得了半天空閒。
他請洪志生陪同,去酒店旁的步行街買些伴手禮。
陸欣知道後也跟著去了,部門裡其他同事都已離開,只剩下他們三個。黎衍買了些海鮮特產,黃魚鯗、瑤柱、魷魚乾……見到一家挺有趣味的小飾品店,他轉著輪椅進了店門。
他想給周俏買個小禮物,不用太貴,最好實用一些,要不然他的小傻子可能會吐槽他亂花錢。
店裡有一個櫃檯都是梳子,材質很特別。黎衍看到一把白色梳子,上面不知用什麼材質裝飾著幾朵彩色小花,看著還挺精美的。
洪志生在外頭抽菸,陸欣好奇地跟在黎衍身邊。
黎衍請店員把梳子拿給他看,陸欣瞅了一眼,被他的審美打敗:「這也太土了吧?還帶花的?素色的多好呀。」
黎衍沒理她,店員說:「這個梳子是天然貝殼做的,花朵也是貝殼,染了色,你看,能看出貝殼的紋理哦。」
黎衍拿著梳子仔細看,果然能看出貝殼的紋理,問過價格,他把梳子買下了,說:「麻煩幫我簡單包一下,謝謝。」
陸欣問:「你就給你老婆買這個呀?」
「不行嗎?」黎衍反問。
工作三個月,他和陸欣的關係越來越一般,在公司里,Daria算是關係最好的女同事。黎衍覺得陸欣可能是年紀太小,有點驕縱,而Daria年長他兩歲,溫柔又善解人意,在工作中幫了黎衍很多忙。比如這次住宿,黎衍還沒來得及去申請單間,Daria已經主動提出為他預定無障礙客房。
陸欣呵呵笑著:「你老婆還挺好哄的。」
黎衍接過店員包裝好的梳子,小心地裝進袋子擱到腿上,對陸欣說:「我老婆很可愛的,就算我買盒紫菜回去說是給她的禮物,她都會很開心。反過來也一樣,她不管給我買什麼我都會知道那是她的心意,這是夫妻之間的……小情趣,你不懂。」
陸欣撇撇嘴,沒再說話,黎衍已經轉著輪椅出了小店。
傍晚6點半,大巴抵達錢塘,因為周俏上晚班,而黎衍又帶著拉杆箱不好
打車,只能拜託宋晉陽去接一下他。
宋晉陽下班剛好順路,一口答應下來。
接到人,回家的路上,黎衍說:「一起吃個飯吧?我請客,你還專門跑一趟。」
宋晉陽:「行啊,吃什麼?」
「上回不是說了麻小封頂麼?我可是只有幾百塊零花錢的人。」黎衍自己說著都想笑。
宋晉陽嘎嘎嘎地笑起來,在永新東苑附近找了家做麻辣小龍蝦很地道的大排檔,和黎衍一起挑了張擺在露天的桌子坐下。
持續多日的暑意終於消散了一些,夜晚的風微微吹過,空氣不那麼悶熱,坐在露天,黎衍覺得還挺透氣的。
「我給你買了些海鮮特產,還有宋叔的,都在箱子裡,你等下一塊兒帶走。」點完菜,黎衍掏出煙盒問宋晉陽,「抽嗎?」
「來一根吧,我現在抽得少,小頌管得可嚴。」宋晉陽接過煙,黎衍丟給他打火機,兩人將煙點燃一起抽起來。
黎衍吐出一串煙圈:「我現在也抽得少,感覺一包煙可以抽一禮拜。」
「也不怕潮了?」宋晉陽打量黎衍,「這幾天感覺怎麼樣?一個人在外地都還方便吧?」
黎衍眯著眼睛又抽了一口煙:「還行,幾乎就待在酒店裡,有天下午他們去Outing,好像要爬山,我也去不了,就在房裡睡了一覺。其他也沒什麼了,吃飯住宿都挺方便的,無非就是沒法出去逛逛吧。」
宋晉陽點點頭:「你們這種單位,以後這些會議挺多的,你也有機會多出去走走,開開眼界。」
沒一會兒,小龍蝦上桌了,滿滿兩大盆,一盆香辣,一盆十三香,另外還有兩個小菜。黎衍說要個大可樂,宋晉陽說:「雪碧吧,可樂殺精,咱倆都還沒當爹呢。」
黎衍低著頭樂了半天,問宋晉陽:「你和小楊什麼時候結婚啊?年初不是說下半年麼。」
「哥給你說下計劃啊。」宋晉陽擰開大雪碧,給兩人各倒一杯,「九月中,拍婚紗照,十月中,挑個黃道吉日去登記結婚,十一月,辦婚禮,日子還沒定,小頌放寒假時,去蜜月旅行。」
黎衍和宋晉陽碰了下杯,有點驚訝:「這就都安排好了?」
「不然呢?本來也沒多麻煩。」宋晉陽戴上手套開始剝小龍蝦
,「對了,你去年是不是十一月結的婚啊?是幾號來著?我怕日子和你重了。」
黎衍:「……」
「我……忘了。」他老實回答。
宋晉陽驚呆了:「忘了??這也能忘的嗎??」
「你又不是不知道當初是怎麼回事。」黎衍都不敢說結婚證都被他丟601室衣櫃頂上了,搬家那天忘得精光,現在要是說出來,能被宋晉陽笑話一輩子。
暫時……就讓那本證待在衣櫃頂上吧。
「話說,你有沒有打算和周俏補辦個婚禮啊?」宋晉陽往嘴裡丟了個蝦肉,「以前那是胡鬧,現在你倆正兒八經在一起了,你就真的一點兒儀式都不給人家了?」
黎衍抬頭看他:「會補的,再存點錢,我特麼上班才幾個月啊?」
「也是。」宋晉陽又問,「那你們打算什麼時候要孩子?」
黎衍想到這事兒,嘴角就彎了起來:「沒那麼快,再過兩三年吧,家裡真沒什麼存款,生個孩子你幫我養啊?」
「哈哈哈哈哈哈你想得美!」宋晉陽自己也計算起來,「我和小頌明年上半年拿了年終獎,無論如何要買房,要麼二手房,要麼一手現房。買好了就裝修,最晚後年春節前搬進去。然後過幾個月二人世界,後年年中開始備孕,小孩兒出生該是大後年了,那時候我幾歲來著?」
「你現在二十七,大後年就是……三十整。」黎衍說。
「臥槽!」宋晉陽原本就很大的眼睛睜得更大了,「我三十整才能做爸爸?這也太晚了吧!」
「晚什麼呀。」黎衍又和他碰杯,「咱倆一起啊,千萬別都生男孩,那絕對是個災難,我媽第一個會瘋。」
宋晉陽笑個不停,問:「哎你說,你生個兒子我也生個兒子,哪一個個子更高?」
黎衍挑眉:「那肯定是我兒子啊!我比你高四公分呢!」
「那不一定啊,兒子隨媽!」宋晉陽不同意,「小頌比周俏高多了!」
「說實話我一點兒也不想和你比這個,我想要個女兒。」黎衍笑起來,「我們家沒有傳宗接代的任務,我就想要個小女兒,上回和周俏去古鎮玩,一起來的有三個念幼兒園的女娃娃,好玩極了。」
「啊……」宋晉陽感嘆,「你說這日子過得
多快,咱倆認識都十一年了,都要做爸爸了。」
「我出事都四年多了。」黎衍偏過頭看他一眼,「現在回想,都不知道是怎麼過來的。」
宋晉陽摘了手套,拍拍他的肩:「會好的。」
黎衍垂下眼睛,點點頭:「嗯,會好的。」
周俏下班後直接打了一輛計程車回家。
黎衍不讓她在晚上騎共享單車,她後來就再也沒騎過。
開門進屋,周俏一眼就看到黎衍坐在沙發上看電視,他已經洗過澡了,穿著一件白色T恤,沒穿假肢。
周俏換好鞋就向他撲過去,幾乎是把黎衍撲倒在了沙發上。
「阿衍!」
她緊緊地抱著他,黎衍拼命掙扎:「你先去洗澡!我身上乾淨的!你這都出了一天汗了!」
周俏從他胸口抬起頭來:「你嫌棄我?」
「我沒有!」黎衍失笑,「你先去洗澡,乖。」
「想我嗎?」周俏笑著問。
黎衍的眼神柔和下來,捏捏她的臉:「想。」
周俏笑得很開心,爬起來準備去洗澡,突然又彎腰往黎衍身下重重地摸了一把。
「哎操!」沙發上的男人還沒來得及爬起來,手肘支著沙發氣得要命,「周俏花你過分了啊!」
「我和可愛的黎小衍打個招呼呀~」周俏早就躲得遠遠的了,「麼麼噠,我去洗澡啦!」
看著她一溜煙兒地去臥室里拿衣服,黎衍真是被她氣死。剛才那一下撩得他心都跳快了些,心想小傻子現在真是色膽包天,哪兒還有幾個月前一驚一乍又羞答答的模樣。
周俏洗完澡回到臥室,黎衍已經靠坐在床頭等著她了。
她爬上床,傾過身子吻了下他的唇,黎衍剛要抱她,就聽周俏說:「翻身趴著,我先給你按摩一下。」
黎衍:「……」
——也好,這幾天的確挺累的。
他乖乖地趴在床上,周俏幫他按肩、按背、揉腰,輕微的力度對黎衍已經沒用了,周俏使的勁兒挺大的,手指用力地按著他肩膀上的肌肉,黎衍又疼又爽,忍不住哼哼起來。
「哎呦呦呦呦……」
周俏問:「你這幾天有沒有鍛鍊啊?」
「有,我天天練站來著。」黎衍說,「有時候也在房裡走一下。」
「開會累嗎?」
「還好
,就那樣,午休時我都會回房間,脫了假肢在床上躺一會兒。」黎衍被按得齜牙咧嘴,「你輕輕輕輕點……」
周俏手勢輕了下來,黎衍的腰背肌肉現在肯定是有點問題的,長時間保持坐姿太傷人了。早上他起床時,坐起身的動作都沒以前來得靈活,要雙手撐著床面一點點坐起來,坐快了就怕閃著腰,被周俏笑話提前進入老年人行列。
又按了一會兒,黎衍沒動靜了,周俏以為他睡著了,從他身上下來,拉過被子蓋到他身上。
她剛要去邊上躺下,黎衍突然翻身側臥,伸長手臂把周俏攬到懷裡,與她面對面:「這就打算完事了?」
周俏被他抱在懷裡,還被他撓痒痒,扭著身子咯咯咯笑個不停:「放開我呀!我以為你睡著了!」
黎衍手臂用力,將她的身體與自己貼得更緊,周俏漸漸安靜下來,臉紅紅地看著他。黎衍的鼻尖蹭了蹭她的鼻尖,低聲說:「我一直等著呢……黎小衍剛才被欺負了,很不服氣……你感覺到了嗎?」
說著,他腰身一動,周俏低呼出聲,黎衍再也忍耐不住,近乎狂烈地吻住了她的唇。
……
六日小別,換來一場酣暢淋漓的快樂事。
啃咬一般的熱吻,肆無忌憚的探索撫觸,揉抓廝磨……樹與藤又一次痴纏在一起……
好像這個時候,黎衍的腰背都不再酸痛,可有勁兒了,年輕男人用實際行動證明什麼叫做血氣方剛。
……
結束以後,黎衍半趴在周俏身上,喘著氣,耳朵聽著她的心跳。
周俏抬起手,手指一下一下順著他的頭髮。
頭髮又汗濕了,身上也一樣,周俏壓低下巴,看到黎衍又長又密的睫毛,挺拔的鼻樑,還有寬闊又有力的肩膀,覺得這人真是性感啊。
緊接著,又想到進修的事,她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都快凌晨了,黎衍剛回來,周俏沒打算這時候和他說。
找一個她上白班的時候吧,下班回來後,和他好好聊聊。
身上的男人聽到她的嘆氣聲,抬了下頭,漂亮的黑眼睛注視著她,問:「怎麼了?嘆什麼氣啊?」
「沒什麼。」周俏摸著黎衍的臉頰,「明天你上班,我晚班,要我起來給你做便當嗎?」
「不要,說好了晚班不早起。」黎衍說,「上一天班就周末了,明天我食堂里隨便吃點兒就行。你起來了再做飯,多做點,把我的晚飯也做進去。」
「好,想吃什麼?」周俏問,手指還在順他的頭髮。
「什麼都行。」黎衍閉著眼睛用臉頰蹭蹭她,「我這幾天吃自助餐都快吃吐了,就想吃你做的菜。」
「嗯。」周俏吻一下他的頭頂。
黎衍想起一件事兒,身子撐起來一些,從床頭柜上撈過一個小袋子遞給周俏:「給,買給你的小玩意兒。」
「是什麼?」周俏很欣喜,拿出來一看是一把帶著彩色小花的白色梳子,叫起來,「哇!好漂亮啊!謝謝老公!」
黎衍拿過梳子,幫她梳了梳頭髮,說:「這是貝殼做的,不值錢,就想給你買個小禮物。」
「我好喜歡!」周俏笑得甜極了。
黎衍想起自己說過的話,如果現在拿給周俏的真是一盒紫菜,她會不會也是這樣眼睛亮亮地看著自己?
想著想著,他忍不住笑了出來,用手捂住了眼睛。
周俏莫名其妙:「怎麼了?」
「沒事,就覺得這梳子和你挺配的。」黎衍把梳子還給周俏,「你就是我的Littleflower,永遠都是。」
他伸手掠開周俏頰邊的發,又一次低下頭,輕輕地吻她。
——
黎衍回來後的第二天是周五,工作日。
這時候,已經進入九月,黎衍通過試用期了。
Daria來到財務分析部門,請方勁松填寫三位新入職JuniorFA的轉正表格,並將一些資料發放給黎衍三人。
「看一下那個商業醫療保險的說明,除了本人投保以外,還有五選一的備註項,A和B給孩子保,C和D給配偶保,E是單身Dog的唯一選擇。」Daria看著陸欣和洪志生的表情就想笑,「哭喪著臉幹嗎呀?姐姐我也是選的E,就只有Rick可以在CDE里選擇。」
黎衍翻了一下說明,問:「我選配偶,要提供什麼資料嗎?」
Daria說:「結婚證彩色掃描件,或者拍照,必須上傳的。」
黎衍:「……」
——唉呀媽呀,腦殼疼。
晚上,周俏還沒回來,黎衍在做思想鬥爭:
一,和宋晉陽說實話,請他把結婚證從柜子頂上拿下來,拍照給他,後果是會被宋晉陽嘲笑到地
老天荒;
二、問周俏要她的結婚證,周俏一定會問他自己那本在哪,答也是死,不答也是死,後果就是周俏很生氣,命令他把證找回來,於是,還是會被宋晉陽嘲笑到地老天荒;
三、偷偷找到周俏那本結婚證不就行了?屋子反正就這麼點大。
周俏的東西不多,文件資料類的幾乎沒有,從來不用寫字檯的抽屜。黎衍翻過幾個抽屜後,想起周俏有一個行李袋似乎放在次臥衣櫃裡,轉著輪椅過去一看,袋子果然在,只是周俏居然把它擱在最上層,就像怕黎衍拿到似的。
黎衍扶著衣櫃站起來,伸長手臂去夠那個行李袋,抓住一個角一點點把袋子拖出來。
他只能用單手,另一隻手一直扶著衣櫃不敢放,行李袋終於大半出來了,黎衍用力一拎,把它拎了下來。
袋子裡發出一陣叮鈴哐啷的聲音,像是有什麼金屬材質的東西在互相撞擊。
黎衍在輪椅上坐下,把袋子擱到腿上拉開拉鏈,發現除了一些裝好的衣物外,只有一個長方形的紅色大金屬盒子。
盒子還是個月餅盒,黎衍看了一眼保質期,是五年前的盒子。搖一搖,金屬聲就是從裡面發出來的。
這是周俏的月餅盒子。
黎衍不知道裡面是什麼,心想要打開嗎?會不會不太好?
但結婚證很有可能在裡面,黎衍想,打開就找結婚證吧,其他東西都不要管。
這麼想著,他就打開了蓋子,很意外的,入眼是一疊資料。
黎衍:「?」
不想看也看到了。
黎衍拿起資料看,全英文的,但這難不倒他,翻了幾頁差不多就看懂了。
他的臉色冷了下來。
黎衍不明白周俏為什麼會有這種東西,心裡又驚又疑,暫時按下強烈的不安。
他又看向盒子裡,結婚證果然在,黎衍先用手機把內頁拍下來,正事兒搞定。
放回結婚證時,他又看到一件奇怪的東西,忍不住把它拿了起來。
是一串項鍊。
黎衍後來問過周俏,為什麼不戴那串項鍊了,周俏說和衣服不搭。
他現在終於知道為什麼了,因為這串項鍊掉顏色,很多地方都發了黑。就算他對首飾再不懂,也知道這串項鍊——是假的。
——此
刻的心情真的只能用髒話來表達。
盒子裡剩下的東西令黎衍心情複雜。
一張戶籍證明,一本假的高中畢業證,八個遊戲幣,一張彩票,一張計程車發/票,一個壓扁了的香水紙袋,還有一張黎衍親手寫的約法十八章。
他發了會兒呆。
又一次拿起那份資料,黎衍仔細尋找項目進行的時間。
這是今年的項目介紹,翻過幾頁後,他清楚無誤地看到,這一批次的人員出發日期是:明年一月。為期:三年。
黎衍的眼睛死死盯著那幾個英文單詞,都沒意識到自己的手勁已經把原本挺括的銅版紙都給揉得皺成一團。
作者有話要說:作者:衍哥你冷靜一點。
黎衍: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作者:爆炸了會被罵的呀!
黎衍:老子不管!!!老子已經忍你很久了!!!@#¥%&*
作者:委屈.jpg,你倆這麼窮,我已經想盡辦法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