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也沒忍住側目看向身邊開車的男人,又覺得是自己想多了。
遲家的男人里,遲拓排行最小,之前也從未聽說他身邊有什么女人。
若是有小情人,應該也不會容忍她和遲拓之間多次越線的關係。
那這個人到底是誰呢?安也在心裡默默猜測。
安也以為他們要去的地方就在京都白雲市。
沒想到遲拓開了整整四個小時的車程,這才走到了目的地。
眼前是一棟獨棟小別墅,周圍有花有水,景色看著非常不錯。
這裡的人似乎對遲拓很熟悉。
見他過來,快步打開了門,引著他們的車進了停車場。
「他怎麼樣了?」
一下車,遲拓將鑰匙隨意丟給趕來的管家。
「三少狀態看著非常不好,或許是到了夏天心裡燥熱,最近的飯量也有些差。」
原來遲拓急匆匆趕來看的人是遲家三少爺遲衡。
關於遲衡這個人,安也從未見過。
根據她的調查,遲拓和他這個三哥的關係很是不一般。
只是聽說後來遲家發生了一些事,遲衡也逐漸淡出大眾的視野。
「狀態差就找醫生想辦法,乾等著有什麼用!」
向來淡漠疏離的遲拓難得發了脾氣。
管家擦了擦臉上的薄汗,態度極為恭敬。
「四少教育的是,只是三少也不聽我們的,我們沒辦法,只能請您過來勸勸。」
遲拓淡淡地掃了他一眼,明白他們這些人沒辦法拿他如何,只讓人帶著他過去。
安也默不作聲跟在他身後。
一路從門口的客廳走到二樓,最終停在一間緊閉房門的臥室門口。
遲拓冷聲吩咐,「開門。」
等人將門打開,剛想冒頭進去,一個茶杯倏地從裡面飛出來。
遲拓反應迅速,伸手將管家向後一拉,這才堪堪躲了過去。
「四少……」
看著地上碎成一片的杯子,管家心有餘悸,抬頭不知所措地看著遲拓。
「你先下去吧。」
「是。」
管家悄悄鬆了口氣,隨即腳底抹油般地下了樓。
等人走遠,遲拓才抬步走進臥室。
昏暗的臥室里緊閉著窗簾,房間內不見一絲陽光。
有一人佝僂著身子,背對著他們坐在輪椅上,聽見動靜如同驚弓之鳥,猛地轉頭。
「你來幹什麼?」
遲拓順手打開燈,突如其來的強光刺得人眼前一亮。
安也不自覺眯起眼睛,偷偷打量起眼前的男人。
遲家的男人都擁有一張近乎完美的臉,硬朗立體的五官深邃有神。
大約是常年不見陽光,遲衡的皮膚不同於遲拓,泛著不健康的蒼白。
額頭青筋凸起,讓他整個人看起來更單薄了一些。
大約是她的目光太直白,亦或著是遲衡太過敏感。
安也當場被他抓住,目光狠戾得瞪著她。
「她是誰?」
遲衡的目光極具攻擊力,安也沒忍住後背一涼。
還不等她說什麼,便感到頭頂一片陰影。
遲拓站到她身前,將遲衡投來的所有目光擋在前面,同時出聲提醒。
「三哥。」
遲衡冷哼一聲,接著收回落在安也身上的目光。
「你來幹什麼,是不是他們派你來看我死了沒?」
這個「他們」指向性很明顯,遲拓沒理會,走過去將窗簾拉開。
沒了遮擋,所有的陽光都爭先擠了進來,柔和地灑在身上。
遲衡一瞬間暴躁起來,地上被他扔得一片狼藉,可他從頭到尾都沒有站起來。
安也視線划過他的身體,僅僅只是幾秒鐘,便確定了一個讓她心驚的答案。
遲家三少竟然是個身體殘廢的人!
安也沒想到傳說中的遲家三少竟是這樣的,難怪遲家這幾年在公開場合從不提起他,難怪這麼多年沒有他露面的機會!
「誰允許你打開的,關上!」
遲拓不是怕他的管家,聞言不理會他的抗拒。
「我讓人叫醫生過來。」
「叫醫生有什麼用,他來了我就能好嗎,能改變我是個殘廢嗎?」
遲衡冷嗤著,聲音里透著濃濃的陰兀,不停地冷嘲熱諷。
遲拓半點沒有生氣的樣子。
「管家說你不吃飯,我只能找醫生過來給你打營養液。」
「你也要逼死我對嗎?」
「沒有人逼你。」遲拓聲音里透著無奈,「不管怎麼樣,我都認你是我三哥。」
沒有人能夠理解遲衡。
從一個天之驕子到如今坐在輪椅上,他一個人躲在這裡度過那麼多日夜,脾性也慢慢變得頹廢而暴躁。
遲拓說完以後,遲衡終於安靜了下來,只是情緒仍舊低沉。
「你認有什麼用,現在誰還記得遲家的三少,誰還記得我?」
遲拓猜測他應該是在網上看到了遲家的消息,因此情緒才這麼不穩定。
「三哥,別怨爸。」
他勸慰遲衡,眼神怔然,更像是在自言自語。
「他們把我逼成這副模樣,還怪我心懷怨恨?阿拓,你太天真了,你以為你就很安全了嗎?」
遲衡諷刺道。
「你以為你不爭不搶,他們就真的相信了?阿拓,遲家人什麼秉性,難道你不清楚嗎?」
他明顯意有所指,兩人此刻誰也沒有顧及安也這個透明人。
「不管他們信不信,我都無意和他爭。」
遲拓抿了抿唇,黝黑的雙眸里是一片認真。
安也心下不禁驚訝。
遲家的財產是不可估量的,無數人垂涎遲家的財產。
近些年來,外界還有不少的人都在等著看他們幾個兄弟鬧個你死我活。
而遲拓,竟然說他不在意?
並且以安也對遲拓的觀察,他不像在說假。
沒想到遲家裡還真有如此,出淤泥而不染的人物。
拋去仇恨不談,她倒真有些欣賞他了。
只是可惜,她的仇恨拋不下!
遲拓雖然無意遲家家產,但是他享受了遲家帶來的紅利。
遲家踩著她父母的血肉有了今日的發展,這其中,沒有一個遲家人無辜。
遲衡還在說著什麼,而遲拓始終不為所動。
「三哥,多年前的那場風波給你的教訓難道還不夠?為了這些家產,我們非要斗個你死我活嗎?」
「不爭怎麼活?」
遲衡突然揚聲笑,笑聲癲狂又突兀,無端讓人聽出一抹蒼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