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家的男人,果然都有一個共同點——冷血無情。
親兄弟之間內鬥都不留餘地,更何況對她一個外人呢?
看來,要拿下遲家的人怕是難度不淺。
「四叔,你這就叫口是心非!」
遲越司嘴巴鼓鼓的,裡面塞滿了食物,還不忘想要數落幾句遲拓。
可他接下來的話還沒有說出口,便又被一旁的遲寒州打了一下手背,頓時他一張小臉氣鼓鼓的,像一隻鼓了氣的河豚。
遲寒州冷斥,「吃東西還堵不住你的嘴。」
「這不公平!四叔他的嘴也沒堵住啊……」
遲越司的話還沒說完,下一秒就對上遲寒州如刀子一般鋒利的目光。
嚇得他將接下來的話吞進肚裡,報復性地將一口飯塞進嘴裡。
「遲寒州,你就知道欺負我!」
聞聲,遲寒州額角青筋一抽,捏住筷子的手差點破功。
為了轉移注意力,他將視線重新放回遲拓身上。
「老四,你這個人就是太較真。」
他故意說了句,「我也沒見你對其他女人那樣苛刻,怎麼唯獨對安老師不一般?」
遲拓挑了挑眉。
手中的勺子掉落在桌子上,但他並沒有拿起來,而是倏地站起身。
修長的身影在燈光下拉長,他語氣冷冰冰的,「我吃飽了!你們慢用!」
緊接著,大長腿邁開,身影很快在樓梯間消失不見。
遲寒州捏了捏眉心,給了安也一個飽含歉意的眼神。
「四弟從小性子就這樣,安老師別和他計較!」
安也面色從容。
若不是為了在遲家站穩腳跟,她也不至於去討好他。
「遲先生放心,我是不會和四少計較的。」
遲拓離開後,餐桌上的氣氛一時間有些尷尬,唯獨遲越司的咀嚼聲尤其響亮。
遲寒州皺著眉頭,「遲越司,餐桌禮儀第三條,吃飯不能發出聲音,我教你的規矩難道你都忘了?」
「你一會兒說吃飯不能說話,一會兒又說吃飯不能發出聲音,是不是故意針對我?」
「遲越司——」
遲寒州故意拉長聲線,給了小傢伙一個極具警告意味的眼神。
接著,他轉向安也,微微點頭表示歉意。
「公司的事情比較多,我平時沒時間陪孩子,等我發現的時候這臭小子已經長歪了,還請安老師多上心,可以幫我教好他。」
「遲先生大可以放心,我既然拿了工資,肯定會做好分內事。」
一頓飯終於用完。
安也陪著遲越司回到他的房間,剛進門,原本安分的小傢伙就如一陣風般朝著大床撲去。
絲毫沒把安也放在眼裡。
安也沒有開口斥責他,而是來到桌子前,從堆在上面的一堆作業之中,抽出了幾張試卷。
越看她眉頭皺得越緊。
「文化課……59分?」
安也了解現在小學生的學業情況,語文的知識點並不難,能考到不及格比及格難度更大,顯然,遲越司是個人才。
「作文0分?」
她記得作文是有閱卷分的,哪怕寫的文不對題,只要寫了老師也會意思一下給個幾分。
除非……
安也眼神一掃,果然,如她所料。
作文界面一片空白。
「你怎麼會一字沒寫?是不會嗎?」
安也問躺在床上打滾的遲越司。
聞聲,遲越司滾動的身體一個停頓,雙頰鼓成一團,「我不會啊!」
「是不知道作文標題含義?還是……」
安也還沒有說完,遲越司抱起床上的兔子玩偶,朝著地上一丟。
「說了不會就是不會,你真煩!」
眼見小魔王又開始發飆,安也心裡輕嘖一聲。
不過她已經掌握了遲越司的性格,知道怎麼才能拿捏他。
「遲越司,這就是你對老師的態度?」
察覺到安也語氣裡帶著的質問,小傢伙那雙原本黑亮的大眼睛一瞬間黯淡。
他低著個頭,一雙小腿因為夠不著地面一擺一擺的。
「我寫不出來。」
「怎麼會寫不出來?」
自從安也來到遲家,遲家人對遲越司的態度她都看在眼裡,尤其是遲拓這個四叔,對這個侄子很重視。
在「愛」中成長的遲越司,怎麼可能寫不出這篇關於「親情」的作文。
安也只想不通。
「打我記事起,爸媽就離婚了,而爸爸大多數時間都在工作……」
遲越司的聲音有些受傷。
「這個家對我最好的是四叔,只有他才會關心我,那些傭人都是拿錢辦事,他們才不會管我開不開心。」
倏地,安也微微怔愣,不禁想起了去世的父母。
原本滾燙的心一陣刺痛。
她比誰都了解「親情」二字的可貴。
她也曾以為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可當她想到自己原本幸福的家庭就是因為遲家支離破碎,她眼中僅剩的同情,一點點化為冰冷。
遲越司沒察覺出氣氛有哪裡不對勁,他的不開心來得快去得也快。
雙腿一蹬從床上跳了下來,三兩下便跑到了安也面前,雙手抱胸,一副小大人的模樣。
「喂,女人,我想要出去玩!」
他一臉的「你不願意也拿我沒轍」。
「不行!」
安也搖搖頭拒絕。
「教育要鬆弛有度,你要是總逼我,我還怎麼成才?」
安也無奈。
她太了解遲越司的性子,這個年齡的孩子正是叛逆時期,越是不讓他做什麼他越是會做什麼來反抗。
「我陪你玩可以,但前提是你得聽我的!」
一臉不情願的小魔王點了點頭,神色不耐,「我知道了,你們女人就是煩!怪不得我四叔不喜歡你!」
二人的話落入傭人們的耳里。
這些傭人都是遲寒州招來照顧遲越司的,她們知道安也的身份,卻並不認同她的做法。
怎麼會有家庭老師整天只想著帶孩子出去玩,而不教他學業?
「這安老師來了好幾天,我也沒見她教過小少爺啊!」
「肯定是拿工資不辦事的那種人,說到底她要伺候的還是小少爺,只要小少爺喜歡她,她就不會被二少他們辭掉!」
「看來這個女人心機挺深的……」
傭人說話並沒有藏著掖著,一字不落地往安也的耳朵里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