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六七即將對付的是一位不同的對手,那是一位機關師。
機關師不同於其他英雄,他們的沒那麼好對付。
只可惜,他遇見的對手,是來自異界的伍六七。
當人們發現他時,少年因為驚嚇和恐懼完全失去了說話的能力。沒有人清楚他目睹到多麼可怕的不幸。
變成孤兒的他被送往稷下,世人認為無所不能的地方。
那時,因博學多聞而光彩奪目的師兄,是無數學子心目中的偶像。無論魔道機關,智謀兵法,樣樣居冠,一切疑難在他面前似乎都能迎刃而解。
他勉勵那遭遇過度恐懼失去聲音的少年,以機關製作傀儡,代替喉嚨和舌頭與世界恢復交流。
少年沉默而陰暗的世界,忽然明亮生動起來。他逐漸沉浸於製作傀儡的機關,曾經的自卑依靠精緻的傀儡脫胎換骨。傀儡說話,就像自己說話;傀儡起舞,就像自己起舞。
他不斷嘗試,最終製造出驚人的作品:無可挑剔,栩栩如生,正是世界上另一個完美無暇的自己。
時光如梭,少年成長為青年。他離開稷下學院開始四處旅行。旅途中的消息總是特別敏銳:關於崛起的魏都和神秘人,慘烈失敗的戰神,以及風雲動盪的赤壁面對的危機。
幾乎沒有猶豫的,他立刻做出決定。
從老友蔡邕手中奪取太古秘密的曹操,長久以來謀劃著名吞併江東。志在必得的奇蹟,卻遲遲無法尋求,直到曾求學稷下的青年前來投靠。
「我乃平凡機關師,一心尋求著至高的機關之美。」傀儡口中吐出迷人話語。
「何謂至高機關之美呢?唯有以至高權力的手令太古奇蹟重現人世,方能稱得上啊。」
曹操大喜過望,將他留作部屬。機關師果然不負眾望,解開蔡邕留下的天書碎片之謎,從地圖上指明了奇蹟的位置。
等到梟雄帶領大軍東進,已經對其信任有加。而這讓身為梟雄心腹的黑衣人極為不快。
「小小機關師的我,不過懂得些許雕蟲小技。大人更為信任看重的,自然還是您呀。」傀儡巧舌如簧。「請允許我也為您出謀劃策。」
機關師遊刃有餘的遊走於君臣之間,無論誰都承認,他的言語總是動聽如蜜,他的策謀那般貼合心意。
不知不覺,人人都將他引為心腹,忘記了傀儡優雅起舞,線卻牽引在青年手中。
不知道從哪裡鑽出來的落魄王孫跟他可笑的拼湊軍團,與鐵血都督周瑜結成聯盟,妄圖螳臂擋車。
那年輕的軍師諸葛亮,竟然也通曉天書的奧秘,並先人一步前往奇蹟所在。儘管梟雄大軍壓境,可失卻先機讓他暴跳如雷。
該如何為主公解憂,也趁機令自己掌控更多力量呢?黑衣人深思著。若能有足夠多的生命,或許能施展更強大的秘法去抗衡奇蹟。但怎樣去得到這些生命呢?
「以鐵索勾連機關戰船,使大人能自空中施展秘法不就行了嗎?對方士兵面對來自空中戰船的打擊,只有白白送上性命的份。」傀儡看穿他的心思,如此獻策。「勾連戰船這件事,對機關師來說可謂易如反掌。」
黑衣人心動了。於是第二天,他向曹操提出計策。
梟雄大喜過望,命令黑衣人依計行事。赤壁決戰之時,萬艦升空。勾連的戰船並成更穩固的大船,鋪天蓋日,氣勢不凡。
旗艦之上,妖術師拜見梟雄,陳述自己的下步計劃:「施展的秘術,將籠罩整個赤壁……任誰也無法逃脫……」
「是嗎?」
「畢竟,我們已經掌控了天空。接下來,便是夢寐以求的……」
「我的生命嗎?」梟雄問。
黑衣人因突如其里的質詢不知所措,冷汗從額頭滲出。
「不,是周瑜和劉備的……」
「當身在戰船的主公,生命亦處於魔道籠罩之下,您所要吸取的對象,恐怕不止周劉二人吧。」
梟雄背後的陰影中,那華麗的傀儡無比優雅而冷淡的吐出可惡的誣陷。電光火石間,黑衣人明白自己中計了。
「明明是身為機關師的你所獻上的計劃……你背叛了我!」
「難道不是這計謀迎合閣下野心,才會採納嗎?嘖嘖,主公啊,看,我說得沒錯吧。」
「不,主公!我才是忠誠於您……這來自稷下的傢伙,必然是為周劉……啊,對,是諸葛亮那狡猾傢伙的反間之計!」
喋喋不休的爭論中,梟雄銳利的眼光出現了動搖和迷惘,他無法分辨這兩個看似忠誠無比的屬下,誰說的是真話。或許,兩人都心懷二心?
「仿冒品。」
三個字輕飄飄的進入黑衣人的耳朵。那並非傀儡的腹語,而是陌生的,第一次聽見的聲音。人們往往被華麗傀儡吸引目光,忘記它的主人的存在。
「拙劣的仿冒品,永遠無法勝過至高的造物。」
這句話挑動了黑衣人內心深處最痛楚的心弦,關於他力量的源頭,關於他狼狽逃竄的過去……他驟然暴怒著顯出真身,要一舉擊殺那揭破自己隱痛的混蛋。
機關師重重摔了出去。可變幻出驚訝,慶幸,憤怒表情的卻是梟雄。華麗的演技剛剛上演捨身救主的好戲。
「看,主公!他真正的目標,是您啊!」
最後的片語與青年的身體一道消失到船舷之下。甲板上方才還喋喋不休的傀儡,瞬間散落在地。青年導演了整出好戲裡,自己則扮演捨身救主的忠臣角色。
黑衣人便明白,他徹底一敗塗地。湧上的侍從團團守住梟雄,刀劍長矛齊指黑衣人。
大勢已去。
無數黑色蝙蝠狂亂的飛撲向捉拿叛徒的士兵。當人們回過神,黑衣人消失得無影無蹤。
一天之內,失去兩名心腹。咬牙切齒的梟雄發出攻擊的號令。
忽然,地動山搖。
機關師的隕落就像某種信號。東風祭壇的力量,使全部戰船都籠罩於雷雲之下,龐大的龍捲正在形成,收攏,要無情絞滅這鐵索連環的巨艇。
下方江岸邊的周劉聯軍,則以燃火的機關嚴陣以待。
奔流湧入大海,深深的漩渦捧起自空中跌落的青年。
師兄,這樣能夠幫到你嗎?渺小無能的我,唯有以如此方式來報答還以聲音的恩情。
只可惜無緣與你並肩,親眼目睹啟動奇蹟的瞬間,至高的機關之美,璀璨綻放。
「無欲無求,笑口常開」
機關師的強大毋庸置疑,但伍六七的魔刀千刃卻是強過一切。
他擊敗機關師後,對上一位手持雙槍的青年。
這青年長得十分英俊,有點兒與凱相似,名叫馬可波羅。
「我想要前往東方。」
青年商人馬可·波羅,向長久以來教導自己的老師,機關大師芬奇辭行。
前些日子,執政官府邸張貼出告示,聘請無畏的冒險者前往遙遠的大陸彼端。顯然,他已經下定了決心。
「去吧,那裡有你要追尋的父親的足跡。」
青年驚訝的瞪圓眼睛:「大師,如果你一直都知道的話,為什麼……」
「因為那不是一條平安的路。」
「我已經做好了所有的準備,父親留下的筆記也會引導我。」
當青年堅毅的身影消失在窗外,忽然一個沙啞的嗓音響起:
「真是狠心啊!將自己的弟子送上不歸之路後,還能眼睜睜看著弟子的唯一兒子,也要去面對同樣的命運。」
「或者,是另一種不同的結局:在父親的指引下尋找到拯救這座城市的方法。」
「毀掉的死海文書里究竟記載了什麼?使你寧可被禁錮十五年之久,也堅信自己的預言是正確的!」
「其實,你很清楚答案才對啊。」
機關大師回答完這句話,就閉上眼睛久久沉默。他的房間裡,一台奇妙的機器運作著。通過這精緻的機關奴僕,傳遞出城市最頂端的高塔上的聲音。
那裡是屬於「築城者」——高塔家族的米萊狄的機關實驗室。
女貴族的手杖敲打著地面,那是她憤怒的表達。所有的機關奴僕都感受到主人不悅,而令運作的聲音都減小許多。
啊,和這個不識相的傢伙對峙已經超過十五年,卻始終得不到想要的答案。她的眼光望向碼頭,船隻正準備起航,顯然,波羅家的毛頭小子也身處其上。
他即將去往東方,像他的父親一樣。
可憐的傢伙,他大概不知道,這不過是場陰謀。
當他揭下那張榜單,並接受執政家族的另一位家長,「審判者」的接見時,就將自己的舉動和性命置於了阿爾卡納執政官們的監視之下。
他會代替位高權重的執政官們冒險,去尋找他們想要的答案:知識根源的所在,以及……隱藏在那裡的解除詛咒的方法。
是的,詛咒。
人人都知道,偉大的阿爾卡納城起源於執政家族,以及他們手握的奇蹟之力。可米萊狄清楚,她的祖先們為獲得這種力量,究竟付出了多麼可怕的代價。
詛咒。
優雅的長手套下,身體正在發生奇異的變化:結晶化。從指尖開始,一點點變得堅硬和透明。
某個狂妄無禮的傭兵,似乎觀察到什麼,曾經傻乎乎的想要質詢這件事。
米萊狄饒恕了他的性命,因為他迫切的想要尋求答案,那麼就讓他去尋求吧,說不定他真能找到答案呢。
就像過去馬可·波羅的父親那樣。
為了尋求執政者的庇護,商人們源源不斷的貢上金錢。馬可·波羅的父親就是其中一員,但與普通商人不同的是,他對機關術也很有興趣,甚至拜著名機關大師芬奇為師。
於是,當他從某次貿易旅途中,意外得到「死海文書」時,立刻意識到這是與機關術和知識根源相關的記載。
可在他把死海文書送回海都後不久,文書就神秘失蹤了。
但米萊狄知道,是芬奇大師親手毀了它。
那時候,她異常憤怒,生氣:「為什麼!那可是記載著解除詛咒的方法!當執政家族免除詛咒的困擾,會讓海都更強大。」
芬奇大師卻說:「不,那只會加速這裡,甚至王者大陸的末日到來。」
從此以後,芬奇大師就被機器奴僕監視了起來。米萊狄告訴商人:「想要解放大師,想要保住你兒子的前途甚至生命,就去為我重新尋求到解除詛咒的方法。」
於是商人一去不復返,消失在遙遠的東方。
十五年了,可米萊狄沒有放棄。
家族的詛咒仍然困擾著她,身體結晶化的程度越來越嚴重,可這反而激發了她的鬥志。
我會贏的。
贏過芬奇大師,贏過命運,贏過未來。
我會對抗詛咒,並獲得勝利。那時候,我將一直抵達所有人夢寐以求的地方:知識的根源。那時候,海都阿爾卡納,也會比任何地方,任何城市,都更加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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