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原生之痛,療傷之地

  言一沐在回家途中接到沐風的電話,鈴聲響了幾聲,她正準備接時,那頭卻又掛斷了。

  她看著來電提醒,心裡突然泛起一絲煩躁。

  沐風怎麼變得如此沒有耐心了?

  以前打電話時,他總是像炮彈一樣不停轟炸,直到她接聽為止。

  這突然的改變,讓她有點失落。

  言一沐將車停在路邊,回撥過去。

  男人很快就接了,卻只是沉默不語。

  仔細聽,還能聽見兩人的呼吸聲。

  「你在哪裡?沐風,說話……」

  言一沐拿下電話看了一眼,電話並沒有掛斷,她接著威脅道,「沐風,你再不出聲,那姐姐可就不管你咯,你可要想清楚!」

  她等了幾秒,電話里才傳來低低的嗚咽聲。

  言一沐的心猛地一疼,連忙溫柔地詢問男人的位置,然後徑直朝那個方向開去。

  在公園的長椅上,沐風緩緩地坐著。

  他剛剛從飯館走出,被憤怒沖昏了頭腦,對其它一無所覺。

  腳步沒有目的地移動著,直到他停下,才意識到自己竟然來到了言一沐家附近,那個上次和言唯一一起放風箏的地方。

  回憶起言一沐,沐風不由自主地用雙手搓揉著臉龐,心中暗暗咒罵道:「該死!我怎麼會把姐姐一個人留在飯店裡呢?」

  他感到十分疲憊,沉重地坐在長椅上,對接下來可能發生的事情感到恐懼不安。

  他知道,姐姐肯定會非常生氣,認為他不夠好,甚至可能會因此而離開他……

  這短短的三十天以來,一直都是他在努力奔赴,竭盡全力地向姐姐靠近。

  否則,以姐姐的條件,或許早就對他厭倦了吧。

  他本來就不在姐姐的擇偶範圍內。

  畢竟,姐姐是如此強大而完美,而他自己呢?

  沐風苦笑著,覺得自己只配待在無盡的黑暗深淵中,默默地過著糟糕的生活。

  就在這時,言一沐找了過來。

  當她看到眼前令人心碎的一幕時,心中不禁湧起一陣酸楚。

  印象里陽光熱血的帥氣大男孩,此刻仿佛一朵凋謝枯萎的花,蜷縮著抱膝而坐。

  周圍歡聲笑語,他卻仿佛置身於另一個世界,安靜而孤獨。

  「你今天到底怎麼了?」言一沐坐在他旁邊,用手摸了摸男人濃密的頭髮。

  「不能說嗎?」

  「那算了……等你想說的時候再說。我先送你回校!」

  言一沐站起來想走,剛邁開的步子又被扯了回來。

  男人拉著她的手,抬起臉,滿臉都是隱忍。

  「姐姐,不要走,我說……」

  接下來的時間,言一沐挨著男人,聽他斷斷續續地講述著一個狗血又殘忍的故事。

  沐風出生在一個單親家庭,母子兩人雖然生活拮据,但也算幸福。

  然而,變故發生在沐風小學四年級的時候。

  那天,他和小夥伴一起回家,被家門口的轎車吸引。

  回家後,他發現一個陌生叔叔正在強行擁抱媽媽。

  他以為是壞人,毫不猶豫地拿起棍子抽了上去,卻被媽媽攔住。

  等他冷靜下來,媽媽才告訴他,這個男人是他的父親。

  這次,男人是來帶他們回城裡生活的。

  如果故事在這裡畫上句號,那也算是美好的。

  可惜,回城後的生活並非他所想像的那樣簡單。

  他的媽媽不過是那個男人無數的意外之一,而他,只是他們激情下的產物。

  那個男人有妻無子,風流成性,四處留情。

  找他回去,也只是填補無後代的空缺罷了。

  後來,男人和妻子離婚。

  他媽媽看到了曙光,以為能母憑子貴,直接轉正。

  沒想到,那個男人又看上了別的女人。

  他媽媽直接瘋了,乾脆投其所好,給男人介紹起他的鄰居姐姐。

  鄰居姐姐白娟只比他大 7 歲,年輕貌美,氣質獨特,很快又俘獲了男人的心。

  沐風越來越覺得周圍都是骯髒的,自己也是骯髒的,

  只有學習是他覺得神聖的,是他能解脫的避難所。

  「姐姐,你還記得我們的第一次相遇嗎?」沐風目光空洞地看著遠方。

  怎麼會忘,那天下著瓢潑大雨,周圍人都忙著躲避,這人拿著傘,卻不撐,怪異極了。

  言一沐只是出於好心載了他一程,告訴他等下就會有彩虹,如果沒看到,就擦亮眼睛,總會看到的。

  「那天,我目睹了他們三個……其樂融融地購物,甚至親...密無間。」

  「……我……」沐風說不下去了,眼眶微紅。

  「別說了....這不是你的錯,別想太多,要學我一樣,斷、舍、離。」

  言一沐緊緊地抱著這個無助的男人。

  這個世界看似美好,但每個人都經歷著不同遭遇。

  比如沐風,比如她。

  等沐風收拾好自己那七零八落的心情時,時間已經過去一個小時了。

  「回我家?還是送你回學校?」言一沐看了看自己的小區,又看了看站起來的男人。

  「我……我回學校。」男人說完就自顧自地往前走去。

  這回答倒是讓言一沐有些意外,她本以為男人會順理成章地跟她回家。

  畢竟,之前他總是像牛皮糖一樣黏著她,怎麼都不嫌夠。

  言一沐看著男人的背影,他已經走到路邊了。

  她快走幾步才跟上。男人和她走到小區門口,突然轉身。

  「你幹嘛去?」言一沐剛想解鎖自己的車送他。

  「我自己坐車回去了,你進去吧,太晚了。拜拜,還有……」

  言一沐剛想問還有什麼,就見男人突然轉身快步走來,緊緊地把她抱住。

  「姐姐,我……愛……你。」男人在她耳邊輕聲說完,轉身招了輛的士,如飛鳥一般揚長而去。

  言一沐看著男人離去的背影,心中滿是擔憂。

  原生家庭帶來的痛苦,只有靠自己努力走出來,別人說再多,都不過是隔靴搔癢。

  又經過樓下的小花園時,言一沐總感覺自己身後有腳步聲在步步逼近。

  她停,後面的人也停,她繼續快走,那人腳步也加快。

  言一沐被嚇得不得了,這麼高檔的小區還有跟蹤狂?

  她猛跑到單元門口,卻跟一個人撞在一起。

  「你怎麼了?」言一沐一聽是熟悉的聲音,忙抬起頭來。

  「後面有人……」她心魂未定的說著,眼睛還往後面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