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叔叔放心。」程嘉木斜一眼江芙，「小芙的意思就是我們程家的意思。」

  江遠之一臉都是笑：「知道，大家都疼她，這是小芙的福氣。」

  江芙展開微笑，走進客廳：「爸，我護照、身份證……全丟了需要補辦，您把戶口本拿給我吧？」

  江遠之一臉疑惑：「證件怎麼會丟了？」

  「我前兩天去港城玩兒，背包不小心掉海里了，您要是不信，可以打電話給我小叔問問，是他想辦法，我才能回燕京的。」

  「這件事我也知道的。」程嘉木主動開口，「是真的。」

  江芙側眸，掃一眼程嘉木。

  難道那個殺手，真是顧硯秋的手筆，連程嘉木也知道？

  「怎麼這麼不小心啊？」江遠之皺眉起身，「好，我上樓拿，你們先聊。」

  江遠之起身上樓，江芙走到沙發邊，在程嘉木對面坐下。

  「你來這裡做什麼？」

  從二人聊天的話風裡，她就已經猜到。

  程嘉木並沒有揭穿她的謊言，否則江遠之也不會這麼淡定。

  明知道她說謊卻沒有揭穿，程嘉木肯定是有自己的目的。

  程嘉木起身，坐到她身側的沙發上，壓著聲音。

  「小芙，你別誤會，我沒有揭穿你，我知道你想要梅心戲院，我可以幫你的。」

  江芙眯眸，打量程嘉木一眼。

  看來，他並不知道，現在梅心戲院已經在她名下。

  這也不奇怪，江遠之那個老狐狸，生怕程家不給錢，肯定不會告訴程嘉木的。

  看江芙沒出聲，程嘉木還以為她是回心轉意。

  伸手握住她的手掌，他一臉深情。

  「只要你和我在一起，你想要什麼我都幫你？」

  樓梯上，江遠之捧著戶口本走下來。

  江芙抽出手掌，接過戶口本。

  「爸，時間不早了，您也該去公司了吧？」

  江遠之看看時間，一拍額頭。

  「差點忘了，今天還有個會兒呢，嘉木啊，那你們聊，叔叔先去公司，有事常來玩兒。」

  「好的，江叔叔。」

  程嘉木笑著答應。

  目送江遠之離開，江芙將戶口本塞進手袋。

  「走吧，我們去外面聊。」

  從茶几上扯過一張濕巾，江芙一路擦拭著手掌，走出廳門。

  不知道摸過多少女人的手，也好意思摸她，真是噁心。

  將她的動作看在眼裡，程嘉木微微皺眉。

  隨後，他就注意到她手上的異樣。

  她……

  沒戴訂婚戒指。

  「你的訂婚戒指呢？」

  「丟了。」

  「丟了？」程嘉木皺眉，「那可是我們的訂婚戒指。」

  「訂婚？你有一天把我當成未婚妻嗎？」

  將用完的濕巾丟進垃圾桶，江芙停下腳步。

  「訂婚那天，你睡的那個洋妞兒叫什麼來的，黛西？確實是比我會叫，不知道的還以為殺豬呢！」

  程嘉木：……

  「小芙，以前是我……」

  程嘉木上前一步。

  江芙後退一步，讓開他的手。

  「別碰我，浪費濕巾。有話說，有屁話，我趕時間。」

  「小芙，我知道以前對不起你，可是我……我是真心喜歡你的。」

  江芙實在沒忍住，笑出聲來。

  「喜歡我卻變著花樣地睡別的女人，程嘉木，你這喜歡還真獨特呀？」

  「小芙，我……」

  「行了，別演了。」江芙冷冷地打斷他，「你不就是怕我在老爺子面前揭你的短吧，回去告訴秋姨，只要她把這個婚約取消，那一個億我可以不要。看在以前你也幫過我的份兒，我放你一馬。」

  拉開車門，她側身理理長發，準備坐進駕駛座。

  「小芙！」程嘉木一把拉住她，「我知道，你心裡還是有我的對不對……」

  江芙無語凝噎。

  顧家這個自戀基因，還真是足夠強大，連程嘉木都遺傳上了。

  江芙抬手甩開他的手掌，理理長發。

  「程嘉木你仔細聽清楚，你這種種馬，看你一眼我都覺得噁心。」

  戲院已經到手，戶口本她也拿到了……

  剩下的那套點翠頭面，她會想別的辦法。

  現在，她才懶得再和他周旋演戲。

  注意到她頸上的紅印，程嘉木眯眸。

  「你脖子上是什麼？」

  江芙對著汽車後視鏡，看了看。

  右側衣領里，隱約露出半個吻痕。

  因為這個痕跡太靠近後頸，早上化妝的時候她沒注意到。

  江芙故意將長發理到一邊，將那個吻痕暴出來。

  「吻痕啊，這你都不認識？」

  程嘉木的臉，因為憤怒都變了形。

  「你碰都不讓我碰，卻讓別的男人親你？」

  「親算什麼，我們還上床呢。」江芙彎唇，「我的男人可不像你似的，二十分鐘都堅持不了，廢物似的。」

  程嘉木幾乎要被她氣瘋。

  「江芙！」

  「你少和我吼，我不是你媽，天天慣著你。」

  江芙的語氣沉下來，一對眸子冷冷地盯住對方的眼睛。

  「既然大家把話攤開了，那我也不防和你直說。

  你別壞我的事，你的髒事我也不會告訴老爺子。

  要是你敢壞我的事兒，那就別怪我在老爺子和小叔面前搬弄是非，讓你一點股份也拿不到。」

  側身坐到駕駛座，她利落地扣上安全帶。

  程嘉木站在車道一側，俊臉鐵青：「江芙，你敢這麼對我，你會後悔的！」

  「我現在只後悔，當初為什麼瞎了眼看上你。」江芙將汽車啟動，「讓開，好狗不擋道。」

  程嘉木站著不動：「有種，你就撞！」

  江芙一腳油門踩下去，白色歐陸直直駛向程嘉木的方向。

  眼看著車就要撞到自己身上，程嘉木慌亂地後退一步，讓到一邊。

  「慫貨！」

  江芙移開準備踩剎車上的腳，輕點油門。

  白色歐陸風一般駛遠。

  「嘉木哥，你沒事吧？」

  腳步急響，江薇從別墅內，急急跑過來扶住程嘉木的胳膊。

  「滾開！」

  程嘉木沒好氣地甩開她，邁步要走。

  江薇站在原地，緩緩開口：「她這麼對你，你就不想報復她嗎？

  程嘉木停下腳步，向她轉過臉：「你什麼意思？」

  江薇唇角彎起，走過來，拉開他的副駕駛座坐進去。

  「不如……我們換個地方聊？」

  程嘉木猶豫兩秒，終於，坐進駕駛座。

  ……

  ……

  有戶口本在手，江芙很順利地完成身份證補辦手續。

  隨後，趕到移動營業廳，補辦好手機卡塞進新買好的手機。

  等她握著新手機出來，律師已經在她的車邊等。

  江芙將戶口本連同其他需要的文件一起，送到對方手裡。

  「您看看，還缺什麼東西嗎？」

  律師仔細看了看，一笑。

  「沒問題，我會儘快幫您把戶口，轉到您外公名下的房產這邊。」

  「好的，那就辛苦您了，有什麼事，您隨時給我打電話。」

  等到她的戶口，順利從江家轉出來，她就徹底自由了。

  原本，江芙還打算以和程嘉木領證為藉口，把戶口本騙出來。

  說起來，這一次還要謝謝顧硯秋，讓她丟掉所有的證件，才能這麼輕易把戶口本從江家拿出來。

  重新坐到車上，江芙這才有時間，翻看一眼手機卡補好之前，收到的微信和消息。

  二十幾條微信，其中有十多條都是來自顧雨菲。

  內容就是催問她，和溪客訂製簽合同的事情。

  江芙唇角一彎。

  主動送錢，還這麼積極。

  不好好坑她一筆，都對不起這位顧大小姐的積極性。

  趁著顧雨菲還不知道，她和顧硯秋撕破臉，這件事情她要儘快搞定。

  江芙輕點屏幕，將電話回撥過去。

  電話一接通，顧雨菲語氣里滿是不高興。

  「小芙，你怎麼回事啊，這麼久一點消息都沒有？」

  「雨菲姐，你別生氣，這不是前兩天去港城，手機丟了，我怎麼會不理您呢。」

  「那我和你說的事兒呢，你幫我辦了沒有？」

  顧雨菲一副頤指氣使的語氣。

  江芙繼續俯低作小，語氣謙卑。

  「您交代我的事，我怎麼能不辦呢？合同我都準備好了，您在哪兒，我送過您看看行不行？」

  「我在國展這邊參加活動。」顧雨菲說出一個地址，「你快點過來啊，一會兒我還有通告呢。」

  「好，那我們一會兒見。」

  打個電話給戲院裡的手下，吩咐對方按照自己的要求，準備好一份戲服訂製合同，江芙笑眯眯將汽車啟動。

  從戲院拿上合同，她直奔國展中心。

  仔細將頸上的吻痕遮掩住，取過平光眼鏡戴到臉上。

  江芙重新恢復她「江家小可憐」的形象，捧著合同走進展覽中心。

  顧雨菲正在參加一個汽車展銷活動，看到她進來，一把奪過她手中的合同。

  看到合同上「梅心戲院」幾個字，她微微皺眉。

  「怎麼是梅心戲院的合同？」

  「怕王經理看出來，就說是我們家的戲院訂製的一批戲服。」江芙裝出一臉忐忑，「這樣不行啊？」

  合同上，蓋著梅心戲院的公章，怎麼挑都挑不出毛病。

  顧雨菲暗暗一笑。

  這個笨蛋，也不怕把自己家的戲院折進去。

  「行，當然行了。」

  反正合同上沒她的名字，以後出事也找不到她的頭上。

  「那我現在就去找王經理簽合同？」江芙問。

  顧雨菲將合同重新遞迴江芙手裡：「行，就這麼簽吧，記得，簽完之後，你一定要催著他們儘快交貨。」

  「那……一千萬的首付款？」

  「小家子氣，姐姐還能坑你啊？」

  「不是，您知道的，我真沒錢。」

  「好了……」顧雨菲從手袋裡取出支票本，寫好一張支票遞給江芙，「那，一千萬，這支票可不能折的。」

  「雨菲姐。」江芙接過支票，「我用給您打個收條嗎?」

  「不用，咱們誰跟誰啊？」顧雨菲假裝大方，「只要溪客訂製關門，姐姐不會虧待你的，去吧！」

  「那我現在去簽合同了，等合同簽完，我把照片發您看看。」

  「不用，姐姐相信你。」

  這種坑人詐騙的事，顧雨菲當然是一點也不想弄髒自己的手。

  將支票本放回手袋，顧雨菲笑著擁住江芙的肩膀，塞給她一張購物卡。

  「這個卡給你，買幾件衣服穿。」

  「姐姐給我這麼多錢，我怎麼好意思要啊？」

  「我可是把你當親妹妹，給你點錢花不是應該的？記得……改天有機會，幫我把你小叔約出來吃頓飯。」

  賤人的便宜，不占白不占。

  捏著購物卡，江芙笑得一臉無害乖巧。

  「謝謝姐姐，我一定盡力。」

  向顧雨菲道別，江芙捧著合同走出展覽中心。

  「菲姐！」助理捧著買回來的咖啡走進來，「剛剛我好像看到江芙，出什麼事了？」

  「沒事。」

  顧雨菲並沒有提起合同和支票的事。

  這種見不得的人事兒，當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哪怕是她的助理，顧雨菲也不希望對方抓住自己的把柄。

  只可惜，她並不知道。

  江芙走出國展中心，立刻就將合同撕碎扔進垃圾桶。

  坐回駕駛座，她伸出手指，彈彈指間的支票，嘟唇吹一聲口哨。

  「顧大小姐，多謝你支援我這個窮人嘍！」

  將汽車啟動，她笑眯眯提著走進溪客訂製店內。

  將買來的水果和零食、漢堡一起交給幾個導購。

  「哇，溪姐今天這是有什麼好事啊？」

  「謝謝溪姐。」

  ……

  「沒什麼，心情好。」

  江芙向王經理勾勾手指，帶著他走進後面的經理辦公室。

  從包里取出，準備好的戲服清單，送到王經理手裡。

  「這些戲服，你抓緊時間準備。」

  王經理仔細看看清單上的戲服數量，和要求備註，皺眉。

  「這可有三百多套啊，您還要求是手工繡制，上等面料，成本可不低啊。」

  江芙取出顧雨菲給她的支票，送到王經理手裡。

  「一千萬夠嗎？」

  「那當然夠了。」看到支票上的名字，王經理一怔，「顧雨菲，她現在不是恨您恨得要死，怎麼還給您錢啊？」

  「這你就別管了，這個支票不要走公司的帳，你下午去趟銀行，把錢轉到我的個人帳戶，過幾天我再把錢轉進來。」

  只要不走公帳，就算顧雨菲以後和她翻臉，也沒有證據證明錢和溪客訂製有關。

  對方給她支票的時候，連助理都不在場。

  沒有人證，沒有物證，這一千萬就是一筆糊塗帳。

  有這一千萬，劇團的戲服和行頭就不用發愁了。

  靠到椅背上，江芙捧過王經理幫她沏的茶，優雅地淺啜一口。

  白嫖的錢，花著就是爽！

  在旗袍店裡吃過午餐，和王經理仔細交待完戲服訂製的事。

  江芙帶上水果和營養品，來到人民醫院住院部。

  儘管米萊一直表示自己沒事，江芙還是堅持將她送到醫院住院治療，省得落下毛病。

  「溪姐，您可來了。」米萊看到她，立刻迎過來，「我求求您，讓我出院吧，我真的好了。」

  「你好沒好，要醫生說才算。」江芙白她一眼，「身為打工人，老闆給你放假你還不願意？」

  「我在這兒都要悶死了。這哪是住院啊，跟坐牢似的？」

  江芙從包里摸出新買的平板電腦和手機遞給她。

  「手機、平板……新的我都買好了，等你出院自己去補卡，有手機玩，不用坐牢了吧？」

  「溪姐……」米萊一怔，「這……這怎麼行，怎麼能讓您給我買呢？」

  「我是你老闆啊，你這是辦公用品啊，當然是我買。」江芙笑著向她眨眨眼睛，「保險公司那邊我已經讓律師去交涉了，我幫你買的意外險大概能賠三十多萬，到時候我給你湊個五十萬，應該夠你老家給媽媽買房的首付了。現在你就開開心心住院吧，小富婆。」

  「溪姐……」米萊眼睛紅了，「您……您這是幹嗎啊？」

  「你是工傷啊，我是老闆，當然要賠，嫌少啊？」

  「我不是，我……」

  「那就別廢話，好好休息。」江芙笑著將她按到病床上，「早點養好病，早點上崗，我這麼大一角兒，還要自己買水果，你好意思啊你？

  米萊吸吸鼻子，點點頭。

  「謝謝溪姐。」

  「行了，快吃吧。」江芙拿過裝著果切的盒子遞給她，「我去問問醫生，什麼時候允許你出獄。」

  從病房出來，江芙來到米萊主治醫生的辦公室，仔細詢問一下米萊的情況。

  確定她的身體沒有大礙，她這才放了心。

  從醫生辦出來，她重新回到病房。

  「醫生說了，你不用坐牢了，明天就能出……」

  病房窗邊，程伽羅一身西裝。

  右手插在褲袋裡，左手勾著佛珠，正一顆一顆捻著。

  江芙停下腳步：「小叔，您怎麼來了？」

  「過來看看米萊，順便找你。」

  「有事？」

  「我們昨天不是約好的，你不會忘了吧？」

  程伽羅邁步從她身側走出病房。

  「我在外面等你。」

  米萊笑嘻嘻把她的手袋遞過來，曖昧地向她眨眨眼睛，壓著聲音。

  「溪姐，加油把大帥鍋推倒，睡服他！」

  江芙：……

  誰睡服誰還不一定呢！

  轉身走出病房，她跟在程伽羅身後走進電梯。

  「咱們現在去哪兒啊？」

  有護士將輪椅推進來，程伽羅將她拉到電梯一角，用身體護住她。

  低頭，將唇湊到她耳側。

  「是先吃飯，還是先吃我，你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