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哥兒派下人前去找城衛來斷案。
剩下的三名護院，負責暫時「協助」城判府看管沈涼和司小空。
沈涼和司小空，也沒再努力解釋身份以及馬車的來歷，畢竟無論是古朝背景下，還是現代背景下，官家斷案，那都得講究一個證據。
如果官家不問青紅皂白，毫無事實依據的情況下，就胡亂對老百姓採取強硬措施，乃至施加刑罰，那恐怕就要離百姓起義，推翻老掌權人的日子不遠了。
所以沈涼和司小空一點都不擔心城衛們來了之後，他倆會被關入大牢，而且沈涼的意思也是能不惹事就不惹事，雖現今身入江湖，卻不能事事都以江湖人的方式去解決。
得分情況，也得分人。
好比跟青竹派之間的紛爭，要不是藍玉川把丁昱為首的涿城城判府一方拉進來，沈涼也不會跟城判府鬧矛盾。
江湖人對江湖人，那就是江湖事江湖了。
可這當下沒事找事的公子哥兒，擺明了就跟江湖人沒關係，至於公子哥兒身邊這幾個護院，明面上是靠拳腳吃飯的，但實際上方才兩邊對峙時，根本就一點真氣氣機都沒有。
不是武修不甘於充當富賈豪紳的打手，畢竟只要錢到位了，那就一切皆有可能。
只不過「武修」和「普通人」之間，也是存在著一條不成文的規定的。
倘若武修憑藉武力隨意欺負普通人，那就涉及到了江山和江湖之間的矛盾衝突。
屆時一定會引起官家介入，否則一旦這種事多了，聲音散播的廣了，那普通老百姓們，自然也就沒了安全感。
沒了安全感，就會造反叛逆。
江山能允許這種事發生嗎？
故此，早年戰亂時期結束後，還沒等沈萬軍緩口氣，先帝就非常有先見之明的命令他，趁著手下將士的兵器還熱乎，抓緊把近年來在國家戰亂時企圖冒頭的江湖勢力逐一清剿！
大炎江山也好，其它諸朝百國的江山也罷。
一座江山，就只能有一個聲音！
絕不能因為武修天賦異稟，能隨意拿捏普通人，就讓這些人站在金字塔最頂端！
畢竟天底下還是普通人居多，倘若普通人沒了好日子過，那他們這些站在金字塔最頂端的人，掌握種種大權，又還有什麼意義呢？
總之，這件事要是往細了說，那牽扯因素可太多了。
反正結論就是，各個王朝里的富賈豪紳，有些家底夠殷實的，也會花重金聘請客卿，亦或者乾脆自己培養一些具備修武天賦的族人出來，為家族的生意保駕護航。
但這些具備武修身份的人，一定不能隨便對普通人出手，即便是想要出手，也得保證一點痕跡不留，否則後期被官家調查出蛛絲馬跡，那下場一定會很慘！
由此說來，公子哥兒帶出來的這四名護院，欺負欺負普通老百姓還行，哪怕是對上九宮境的沈涼，八卦境且不擅長戰鬥進攻的司小空，都得被當成砧板上的魚肉，任意宰割。
哦對。
說到這就不得不提一句，武修不能輕易對普通人動手，卻並不意味著普通人就可以鑽這個空子，去無限制的招惹武修，乃至動手打武修。
因為在任何一個時代背景下，都是有「正當防衛」這回事存在的。
說白了，每一座城池的城判府，最根本的作用就是有個地方讓人說理。
只要占理，就一切好談。
當下局面僵住。
沈涼和司小空也沒有過多對話，沈涼不走，司小空就陪著給己方撐場子。
而那些湊過來看熱鬧的淮城百姓們，也有一小部分手頭上還有正事，就脫離人群離開了。
剩下的絕大多數人，仍興致勃勃的在期待後續發展。
其中不免有一些人趁著局面僵住的此刻，開始竊竊私語起來。
起初沈涼還沒在意，但過了一會兒，他發現這些吃瓜群眾聊的內容，便於他對當下局面作出更多了解，於是就賊著耳朵偷聽起來。
「這小兄弟怕是沒好果子吃嘍，你說惹誰不好，偏偏去惹這個項正林。」
「是啊，項家的胭脂水粉生意遍布半個淮城，前面兩代人積累下來的財富，就算讓項正林揮霍一輩子都夠嗆能敗的完，在淮城，誰敢輕易得罪他啊！」
「你們聽說了沒？前幾天就在隔壁街上，開豆腐鋪子的老張，他閨女不湊巧就被這項少爺盯上了，那姑娘說啥也不肯去給項家當小妾，項正林本欲搶人，老張玩命攔著，最後不就是被他家護院打斷了一條腿才了事？」
「都是家門口的老鄰居，這事兒能沒聽說嘛，唉，我是真想幫老張一把，但實在是有心無力！」
「依我看，這也就是項正林後來鬧騰的沒興趣了，不然老張頭和他姑娘，還得被打的更狠！」
「沒錯，我聽說人家項記胭脂坊，每個月都按時按點的給咱城判大人送厚禮，而且出門在外採買製作胭脂水粉的原料時，還經常打點咱城郊外面山頭上的黑水寨，等於是官道匪道都有靠山，咱平頭老百姓，拿啥跟人家斗？」
「行了行了，現如今能不天天打仗，有個熱乎飯吃，咱就知足吧，要是誰有能耐，也去經商做官，不就翻身了嗎？整天背後罵這個罵那個，毛用沒有！」
「等著看吧，也不知道這小哥兒最後得被打斷幾條腿……」
聽著周遭淮城百姓們的熱議，沈涼心裡大概整理出了幾個關鍵詞。
淮城富賈人家。
姓項。
這叫項正林的公子哥兒，也算是本地的一個知名惡少，且沒少禍害百姓。
背後有城判府撐腰，還有郊外山頭的土匪撐腰。
算是個……硬茬子？
之所以在心底打個問號，是因為沈涼還不清楚項家跟這黑白兩道的關係有多硬，也不了解那些黑水寨的山匪有多少人，其中能登上檯面的武修有多少。
經歷了青竹派一戰，再加上許龍衣臨別前的勸告，本就生性謹慎的沈涼，已經變得更加沉澱了。
有仇就報，這是一定的。
但動手之前，也必須得做好萬無一失的準備，才能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