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丁昱、北大人、一眾城衛和青竹派弟子們的視野當中。
當他們收拾好震驚或擔憂的情緒,朝爆炸方向望去的時候。
眼前是被二十顆手榴彈合力引爆造成的一個巨大深坑。
再往四周延伸,到處都是碎屑亂土,用木頭搭建而成的高台已然破碎不堪,沈涼和司小空逃跑方向的那面院牆,也被撕開了一個豁口,從豁口處再延伸,隔壁院落的花草樹木,亭台房屋,儘是被推成平地。
這種結果,絕對不存在誇大其詞!
因為水藍星發展到沈涼生活的那個時代,各種所謂的「普通熱武器」,都要比幾十年前性能高出一大截了!
當真是方圓兩百米範圍內,一切人事物都逃不過被慘烈波及的下場!
練武場內,老錢和司小空先前點燃的那一圈火焰,本就快要熄滅了,再加上這麼一場猛烈衝擊波,乾脆都徹底熄滅。
整個練武場,只剩下邊緣幾處沒有被波及到的篝火照明。
而且由於尚處寒冬,天色亮的晚,一時間周遭可見度極低,令人感到十分不安。
隱約間看到有人從地里爬出來,並幾乎可以斷定,這個人只能是藍玉川,不可能是陳倉後,遠處的丁昱暗暗鬆了口氣,同時當即下令隨行城衛們點燃來時攜帶的火把。
「散開點,把這裡照亮!」
丁昱又是一聲令下。
城衛們在規避了上前查探的危險,心中暗自僥倖之餘,也是立馬散開,搶著離丁昱遠點。
畢竟誰離自家城判大人近,接下來就更容易被指使著去做一些危險的事。
他們只是一城城衛而已,名義上是官,享受大炎俸祿,卻根本不入官冊。
能保住這一身行頭混口安穩飯吃固然重要。
可要是連小命都保不住了,還拿什麼吃飯?!
待得一眾城衛依次圍成圓圈散開,幾十個火把照出來的火光,便是重新將練武場點亮。
城衛們不敢上前,丁昱就更不敢了,他的確希望藍玉川能活著跟自己一起去北寒王朝發財,彼此間身處異地有個照應。
但要是讓他在「有個照應」和「保住性命」之間選一個,那傻子都知道怎麼選好伐?
「玉……玉川兄!你沒事吧!」
衣衫破爛,甚至露了半個屁股在外面的藍玉川,雖然勉強站起來了,可身上的傷痛,卻依舊讓他呼吸不勻,難以分出力氣回話。
藍柔見狀,慌忙間便要上前,結果卻被眼疾手快的丁昱一把拽住。
「小柔!你別衝動!」
藍柔的確是跟她爹一樣,心眼子多的好比蜂窩煤,弄虛作假,也絕對稱得上是同齡人中的佼佼者。
但是有一點。
她對藍玉川的愛是真的。
完全就是一雙堪稱標榜的父女關係。
更遑論,在這個世界上,她沒了娘,沒了心儀的大師兄,左看右看,都只剩下藍玉川這麼一個親人了。
添以從小到大,所有的本事,全都是藍玉川手把手教給她的。
只有藍玉川活著,她才能感到心安!
「放開我!爹!爹!我要去救我爹!」
丁昱擰著眉頭,喝聲阻止。
「你冷靜點!你爹既然從地里爬出來了,那就說明沒死!你想想你是什麼修為,他是什麼修為,倘若那邊再炸一次,他能自保,你呢?難道還得讓他分出精力來保護你嗎!」
這番話總結來講就是,你別上前去拖累你爹,不然本來沒事,你去了就真有事了。
藍柔倒是難得在這種情況下,還被丁昱訓的清醒了一些。
她漸漸放鬆跟丁昱較勁的力氣,老實站在原地,依舊不停的呼喚藍玉川。
「爹!你還好嗎?能不能應柔兒一聲!」
藍玉川支撐著身體,耳朵一直處於嗡鳴狀態,體內氣機也很凌亂,只能默默調息,爭取儘快恢復戰鬥能力。
他的內心是震驚的!
原本以為就是追上去,然後一劍砍掉兩個腦袋的簡單事,卻不成想有這麼個要人命的陷阱提前就埋伏好了!
他承認。
自己從頭到尾,都沒有把露面的沈涼放在眼裡。
尤其是隨著自己步步緊逼,沈涼都要用自曝身份保命的時候,他就更鬆懈到了自以為不會發生任何意外的地步。
好陰險的小子!
若非自己在千鈞一髮之際,嗅到了死亡的氣息,全力催發真氣,外放形成真氣屏障,恐怕還真就陰溝裡翻船了!
即便如此,他傷的也不輕,如今三才境的修為,怕是十成只剩下不到一半的戰力,現在若是有一名四象境,乃至半步四象境全力擊殺自己,他可能都勝不了!
回想這件事的最開始。
明明沈涼和司小空都已經從他眼皮底下溜走了,就算明知逃不出封鎖的涿城,那也應該是能多藏一時就多藏一時。
憑什麼敢主動獻身,還是往他的地盤跑?
肯定是有恃無恐啊!
藍玉川暗罵該死,自己謹慎行事二十餘年,到了最關鍵的時刻,卻險些栽在一個十八歲的小傢伙手裡!
所以……
那埋在地底的東西究竟是什麼?為什麼能爆發出如此駭人的威力?
聽動靜,看樣子,像是某種煙花里的火藥。
可煙花那玩意,藍玉川自詡也是看過、放過不知道多少次了。
要想憑藉煙花產生的威力,把自己這個三才境武修逼得狼狽至此,那起碼得在地底下埋成千上萬個煙花吧?!
況且就算有那麼多時間讓他們準備這些煙花埋進地底下,那剛才他們已經跑了,又是誰鑽到地底下點燃了那些煙花?
簡直道理不通啊!
藍玉川一邊默默調息,一邊反覆琢磨。
直到十幾息的工夫過後,他才終於勉強恢復六識,聽得女兒呼喚,當即應了一聲道:
「柔兒放心,爹沒事……」
得到藍玉川的回應,藍柔懸著的心才釋然放下。
那麼敵人出完招,接下來就輪到己方回合了。
距離藍玉川數十米開外,同樣慘遭爆炸衝擊波重傷的沈涼和司小空,一前一後撐開眼皮,難兄難弟對視一眼,都不由得咧嘴苦笑。
身上的擦傷是小問題,主要還是內傷比較嚴重。
他倆武道修為本就很一般,這下受了內傷,就更別提什麼戰鬥力了。
艱難爬起,沈涼坐在地上,翻騰自己身上剩餘的老夥計們。
幸好,都還在。
然後他站起身,伸手準備拉司小空起來。
他以為藍玉川百分百是死定了。
可耳畔忽然傳來的一句話,卻是令他猛地一顫,如置冰窖般脊背發涼!
「梁少爺不愧是家大業大,這手裡的新奇玩意,真叫人……始料未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