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九宮,蓄真氣,方才能被正式判定為踏足武道之路。
楊凡雖未開九宮,卻也在那麼多年的伴讀生涯中,僥倖習得了一門盤膝吐納、凝練真氣的武道功法,勉強算是登堂入室,堪可與普通人劃分開一點點的差別。
而這一點點差別,就只能是讓他打起別人來下手更重一些,可別人若是打他,所承受的痛苦就幾乎跟常人無異了。
由此。
在吳管家豁出性命,恨不能使盡畢生氣力,來維護異姓王之首那份威嚴的狂抽耳光下,被當場打懵的楊凡,一雙臉頰迅速腫脹起來,在幾顆鬆動的牙齒縫隙中,磨破的軟肉里滲出鮮血,嘴角溢現血絲,火辣辣的疼痛感,令楊凡只覺大腦一片空白,無法思考。
饒是如此,吳管家也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反正打完之後,旁側那位皇族子嗣說不定就會下死命令要了自己腦袋了。
屆時恐怕連晉王大人也護不住自己。
既然如此,何不一次性打個痛快,將來入吳家祖墳時,也好更加昂首挺胸一些!
就這樣,吳管家趁熱打鐵,又狠抽了楊凡幾巴掌,直到楚七回過神來,一聲暴喝,才逼得他終於停下。
「住手!」
楚七暴喝上前,一把拽住楊凡扯到自己身後,同時怒瞪吳管家,一副咬牙切齒之態。
吳管家雖為晉王府中人,卻也扛不住楚七血脈里的皇家威壓,他將視線瞥向別處,儘可能讓自己保持平靜,並在這份平靜中,釋然迎接死亡審判的到來。
然而還不及楚七找沈涼興師問罪,巴掌一斷,清醒三分的楊凡,便立馬陷入了誰也無法阻止的癲狂狀態!
「啊啊啊!!!」
「該死的狗奴才!我一定要殺了你!啊——」
楊凡甚至不顧楚七的抓握,胳膊奮力一甩,便掙脫了後者的手。
隨即,他從懷裡掏出一把金柄匕首,看上去品相就很不錯。
這是早年一次外出遊獵時,楚七貪玩故意帶著他甩開親衛軍,二人單獨在森林裡搜尋獵物,結果不小心碰到狼群圍攻,是楊凡拼掉幾塊肉,且差點被狼群分食,才保住他和楚七等來了親衛軍救援,從而得到的事後恩賜。
這把匕首,算不上什麼神兵利器,卻也是吹毛斷髮,鋒利無比。
將其掏出後,楊凡連剎那的思慮也無,就越過楚七,徑直朝吳管家狠命刺去!
吳管家與楊凡之間的距離不足丈許。
這點距離,除非有武道中人在場,並願意搭救吳管家,才有可能及時出手阻攔楊凡動作。
可現實就是,場內除了楚七本人之外,就再也沒有其他武修在場了。
楚七會阻攔楊凡麼?
不會。
一來楚七和楊凡一樣,從昨天到現在,屬實是怒上心頭,不吐不快。
二來他與楊凡,名義上是皇子和伴讀的身份關係,實則楚七早就把楊凡當成了自己一個年齡相仿的小兄弟。
他們一起讀書,一起練武,一起賞景遊獵,一起高談闊論,從出生到現在,幾乎稱得上是形影不離。
所以在事態發展到此刻這一步的當下,楚七也是不無認為,理應讓楊凡扛著自己的旗幟,在大炎王朝楚家皇室的聖光照耀下,用實際行動告訴這位所謂的異姓王之首——
你,沈萬軍,位極人臣不假。
但別忘了,這天下姓楚,不姓沈!
匕首即將刺入小腹的前一刻。
面色猙獰的楊凡,兇狠的眼神中浮現出一抹大仇得報的快意。
吳管家認命般閉上雙眼,心想不過疼痛一瞬,死後晉王大人自會將其送回家中,風光厚葬。
而褚食樂則心裡有點著急,他是既不想看到沈涼所代表的晉王府吃癟,又頭疼於待會輪到自己後該如何跟楚七解除先前的「誤會」。
不過隨著砰的一聲響起,所有人的思緒就全部轉變為了驚嚇!
「啊——」
慘叫聲響徹晉王府門前,大片鮮血碎肉四濺台階之上,一人撲通倒地,但卻不是理應被匕首刺死的吳管家。
而是楊凡。
在場除沈涼之外,其他幾人大驚之下定睛細看,便是瞧見倒地躬身的楊凡,左手死死抓住斷掉一截的右臂吃痛打滾,旁邊不遠處,是一隻斷口被炸爛掉的廢手,手裡還握著那把楚七賞賜給他的金柄匕首。
這是怎麼回事?
剛才究竟發生了什麼?!
又驚又疑的楚七,很快就把目光轉移到了沈涼身上,然後他便是望見,沈涼手裡不知何時多出了一個L形物件,通體呈亮銀色,不知其名,不解其用,較長的那一截前端,還在往外流溢一縷氣味刺鼻的淡淡煙霧。
是……晉王府研發出來的某種新型暗器麼?
楚七不得而知。
但楚七無比清楚的一點是,拋開昨日鬥雞一事不談,沈涼今日打現身那一刻開始,就在不斷地層層遞進,挑釁甚至是踐踏皇族權威!
他楚七今日,必須要為楚姓皇室,找晉王府討一份足夠合理的說辭!
盛怒之下,楚七收起摺扇,目光凜冽,望著晉王府大門沉聲喝道:
「大炎皇室三皇子楚啟駕臨,晉王府當家之人何在!」
裹挾著幾分真氣的聲音越過門檻,兀自傳入晉王府內,不少正在院內司職忙碌的下人,都聽見了這一聲飽含憤怒的呼喊。
也立馬有下人動身前往坐潮山,將消息去通報給自家晉王。
反觀晉王府外,不遠處的街道兩旁,也是逐漸開始有百姓聚集,不敢湊近,只是保持著一個安全距離,沖事態爆發之處指指點點。
面對化名楚七,實名楚啟的大炎王朝三皇子冷眉盛怒,沈涼依舊鎮定,將已經開始習慣性隨身攜帶的沙漠之鷹揣回胸口後,他看著楚啟淡淡回應道:
「晉王府小殿下沈涼在此,不知三皇子大駕光臨,有失遠迎,還望恕罪。」
嘴上說是恕罪,可任誰來看,沈涼都絲毫沒有知曉其皇子身份後的惶恐、畏懼以及該有的尊重。
楚啟強忍著出手教訓沈涼的衝動,用最後一絲理智陰沉發問。
「既知我之身份,為何還不跪拜行禮?!」
沈涼仍是回答的輕描淡寫。
「承蒙先帝厚恩,准我沈家子嗣世代面聖而無需下馬、卸甲、繳兵、跪拜,故天子親臨我亦可不跪,更何況楚兄你不過只是當今聖上的諸多皇子之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