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敗否?

  「陛下!如今,京城各酒樓瓦舍中,皆有流傳一齣戲文。」岑霄將手中朝板別在腰間,昂首開口,「說是南州有一男子,家中時代經商,可這男子卻想入朝為官。」

  「可這男子,科考數十載,卻仍未未有任何進展,該男子本欲放棄,可卻又一則消息從京城傳入南州——如今聖上廣納天下之士,若是有才能科考卻無法考取者,也有辦法上任,乃斜封官是也。」

  話音落下,朝中官員半數之人低下了頭。

  岑霄轉過身去,環視四周,隨即目光又落在了一旁瑟瑟發抖的男子身上:「不知這位郎君,可是斜封官否?」

  話音落下,男子身子又抖了三抖,喘著粗氣,只怕是下一秒便要暈厥過去。

  「我……我……」男子眉心緊蹙,卻仍然說不出個什麼來。

  「這位郎君,你既說你是宗正府卿,可若當真官至如此,這膽量也不該如此啊,竟如此畏首畏尾,當真是失了天家顏面啊。」

  岑霄嘖了兩聲,瞧著面前男人,語帶嘲諷。

  季尋川半眯著眸子,縱觀岑霄今日在朝堂之上唱的這齣戲。

  片刻後,岑霄轉過身來,恭敬作揖道:「聖上,如今這位郎君究竟是不是宗正府卿,已然很明顯了吧。」

  聞言,季尋川點了點頭。

  雖說如今搞不懂岑霄此舉所謂何意,但卻也是實打實的幫了自己。

  既然如此,何不就坡下驢。

  「夏懷恩,這件事情,你辦的不錯。」季尋川高聲道。

  聞言,夏懷恩恭敬行禮:「聖上,如今朝中此時頻發,若不是微臣查辦,竟不知這斜封官之風氣,竟能高至宗正府卿,也不知,這位郎君背後,是誰人的勢力。」

  夏懷恩此話,自然是意有所指。

  岑霄當即便看向一旁將頭埋下的陸明豐。

  朝堂之人,自然是心知肚明,可立場就擺在明面上,眾人只得低下頭去。

  「今日,倒是讓朕,看了出好戲啊!」

  季尋川冷哼一聲,目光掃過眾人,最後落在一旁陸明豐身上,緩緩開口:「今日之事,便交由……」

  季尋川尾音拖得嘗嘗,目光遊走在眾人之間。

  眾人屏息凝神,絲毫不敢懈怠。

  「陸相來處理吧。」

  話音落下,陸明豐長舒一口氣,緊蹙的眉頭瞬間舒展開來。

  邁著老邁的步伐緩緩上前來,陸明豐清了清嗓子:「老陳,定不辱皇命。」

  只是一旁跪著的夏懷恩卻眉心緊蹙——忙活到頭來,到是給他人做了嫁衣。

  只是這嫁衣,於夏懷恩來說是嫁衣,只是與陸明豐來說,不過是一件破爛不堪的衣衫,恨不能現下就燒掉。

  岑霄眸光撇了撇一旁夏懷恩,緩緩隱下眼底疑惑,隨即退回朝臣之中。

  下朝之後,眾人四散開來。

  夏懷恩緩緩走出,眾人恨不能退避三舍,如今,誰碰上夏懷恩,都有可能被查個底朝天。

  試問這朝堂之上,誰人底細又是全然乾淨的?

  只是有一人卻緩緩上前去。

  「夏大人,今日朝堂之上,當真是委屈你了。」一個老邁聲音迴蕩在耳後。

  夏懷恩定住了腳步,如今下了朝,陸明豐倒是沒了方才朝堂之上那般虛弱老邁,步子倒是健壯了許多。

  「陸相言重了,為聖上做事,沒有什麼委屈不委屈的。」

  夏懷恩恭敬開聲。

  只是陸明豐的目光卻上下打量著夏懷恩——從前當真是他看錯了這金科狀元。

  早在陸明豐想要將夏懷恩收入麾下卻遭拒絕時,他便應該想到,會有如今對立之形的。

  沒想到,這一天竟來的如此之快。

  「若是日後夏大人有有什麼事情,盡可以來找老夫幫忙,畢竟,若說是做朝臣,還是老夫,更有經驗一些。」

  陸明豐話裡有話,頗有些威脅之意。

  夏懷恩緩緩抬起眼睫,他淺笑著,不經意露出瞳孔之中意思沉穩的黑:「那在下便多謝陸相了。」

  從小到大,官場之事,夏懷恩饒是沒見過,卻也聽父親說過許多。

  耳濡目染,這些手段在夏懷恩眼中,倒也算不得什麼。

  拿官職壓人這件事情,陸明豐從當上宰相那一刻便開始如此行事,夏懷恩早已見怪不怪。

  「時候不早了,夏大人,告辭。」儘管陸明豐嗓音仍然是和善的,可眸底那股嫌惡與鄙薄,卻久久未能散去。

  中午時分,沿街的叫賣聲絡繹不絕。

  沿街一堂香料鋪,倒是略顯安靜。

  「這麼說,皇上今日還是縱了陸明豐。」沈綰棠眉心一蹙。

  夏懷恩接過妹妹遞來的茶水,一飲而盡:「如今,我能找到的最大的官員已然折在陸明豐手中,他定然會將那男子的事跡抹除乾淨,屆時,若我們再想找到什麼蹤跡,怕是難了。」

  夏懷恩眸中閃過一絲不常見的慌亂。

  為了這人,夏懷恩在官署之中徹夜看著卷宗,從蛛絲馬跡之中看看找到些線索,沒成想,今日竟然前功盡棄。

  可沈綰棠卻淡定自若,仿佛知道這些事情會發生一般。

  月芙跟著緩緩坐下身來,聽著兩人的對話,也能猜出個所以然來。

  「沈小姐,如今我們算是走到死胡同了,下一步,該如何?」

  沈綰棠不疾不徐,在膝頭敲著的手緩緩停下:「既然這件事情仍不能讓聖上動搖,那便讓這禍事再大一些。」

  夏懷恩兄妹心頭一緊,再大一些?

  季尋川最愛的,便是他那得之不易的皇位,如今能讓他動搖心智的,也只有那皇位。

  夏懷恩眸子一緊,連忙開口:「沈小姐,這可是殺頭的罪!」

  他壓低了嗓子說,說完還要環顧四周。

  沈綰棠自然是明白的,她泰然捏起一旁茶盞,緩緩開口:「夏大人,我有說我要做那些事情了麼?」

  夏懷恩不解。

  沈綰棠嘴角牽起溫和的弧度,挑了挑眉:「夏大人博學廣聞,杯弓蛇影之事,自然也是曉得的。」

  此話一落,夏懷恩瞬間開明。

  方才的緊張瞬間消逝,現下,也從容了許多。

  「只是這其中個別運作,還需夏大人,多多籌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