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不知道啊?」老伯眉眼一震,瞧著面前這位白面書生。
沈綰棠搖了搖頭。
「說是今天,京城會來一位大官,這不,縣令大人一早就去城外迎接了。」老伯繼繼續道。
京城來人?
兩人眼光一沉,相視一眼。
待老伯離去,兩人也跟著人流的方向,向城外走去。
「你來之前,宮裡那位,可有對你說過,會另派他人?」岑霄若有所思,探究問道。
沈綰棠細細回想著——
臨走時季尋川也並未有旁的交代,只說是盯緊了岑霄。
如今京中又來了人,難不成,是來監視自己的?
也是,季尋川這人生性多疑,是他的做事風格。
「沒有。」沈綰棠冷淡回應。
岑霄挑了挑眉,若有所思。
彼時,城外早已戒備森嚴,衙役中間,一位身著官袍的男子踱來踱去,面色緊張,手也不住的摩挲,嘴裡仿佛念念有詞。
沈綰棠踮起腳來,這才勉強能看到人群之外的情況。
岑霄低垂眼眸,挑了挑眉。
「城外一點影子都沒有,只有徘徊的縣令,和守在一旁的衙役。」岑霄緩緩開口,長舒一口氣,將自己輕而易舉便瞧見的場景複述一遍。
沈綰棠抬起眼眸,倒是與岑霄不羈的目光撞在了一起。
她驀地閃回目光,佯裝無事發生。
沈綰棠若有所思,總覺得有些不對勁。
她左右掃了一眼,拉上岑霄的手腕便從人群中擠了出去。
「走吧,今日,那位京城中的大官,不會來了。」沈綰棠語氣平淡,仿佛早已洞悉一切。
兩人向縣衙的方向去,岑霄挑了挑眉:「為何?」
「官員外派,這準備時間少說也要一個月,我們離開之前,朝堂並沒有動靜,但若是微服私訪,那為何縣令會如此大費周章?」沈綰棠分析得頭頭是道。
岑霄也連連點頭回應著。
「這消息,大抵是縣令在朝廷中的黨派勢力傳出的。」沈綰棠繼續解釋。
只是有一點,岑霄仍然沒有弄明白。
「既然是朝中勢力放出的消息,那便應該是有官員要來,為何如今,一點動靜都沒有?」
這話算是問道點子上了。
沈綰棠定住了腳步,拍了拍腰間掛著的荷包。
岑霄瞬間明白,邪肆的眼角揚了揚:「原來,是我眼前之人。」
「現如今,縣衙中大部分的都在城外,去縣衙走一遭。」沈綰棠淡然一笑。
話音落下,她轉身離去。
瞧著少女的背影,岑霄薄唇勾了勾,心中的好奇,再一次被少女勾了起來。
果不其然,正如沈綰棠所說,縣衙之中,如今只剩下了個師爺。
只是縣令出門,師爺也懶得在縣衙之中坐鎮,收拾好東西,便早早回家。
這一去,縣衙當真是一座「空城」了。
後院之中,兩個身影從牆沿落下,輕的像是樹上飄落的樹葉。
這縣衙的布局大差不差,只要摸准了公堂,便知曉所有的布局。
跟著岑霄的腳步,不過片刻的功夫,兩人便到了公堂。
公堂之後便是整理案宗的地方。
沈綰棠將藏在青絲之中的簪子拿了出來。
咔噠一聲,鎖便被打開。
剛一進門,兩人便被濃濃的墨味嗆了一口,這些味道倒也不全是墨味,更多的是霉味。
「這樣大的霉味,難不成茉縣的縣令,從來不整理卷宗嗎?」沈綰棠眉心一簇。
岑霄嫌惡掃了周圍一眼,拿出扇子來,遞給了沈綰棠:「味道大,扇子扇一扇,能遮掩幾分。」
話音落下,他徑直走向幾年前的卷宗柜子。
只是上下掃了一眼,便瞧見了羅漢的卷宗。
剛一靠近,便被柜子上的灰塵嗆的瞬間後退了兩步,岑霄眉頭緊蹙,舉起手來緊緊護在臉上。
沈綰棠上前來,用帕子包住卷宗拿了下來。
剛一打開卷宗,墨臭味便撲面而來,兩人眉心一緊。
「這卷宗當真是有意思,這般歪曲事實。」大致掃了一眼卷宗,沈綰棠冷聲開口。
岑霄陰惻惻開聲:「只這一則卷宗便這般,怕是整個房子的卷宗,都與這無二吧。」
只是這卷宗中,記載的都是犯罪之人,如清水鎮秀才那般的人,自然是不會記錄在冊的。
想在這裡找出些什麼線索來替羅漢翻案,怕是難了。
「你說這消息到底對不對啊?」驀地,門口傳來一陣聲音。
兩人一個閃身,便躲在了牆根下,柜子的後面。
「誰知道呢,反正是上面來的消息,說是有大官過來,等了這么半天也不見人,這上頭的消息,到底準不準啊。」
兩個衙役緩緩走過,待到兩人的聲音越來越小,沈綰棠與岑霄這才鬆了一口氣。
狹小的空間裡,兩人的呼吸也交織在一起,待兩人緩過神來,沈綰棠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貼在了岑霄的身上。
她條件反射般的彈開,目光也跟著有些閃躲。
岑霄輕咳兩聲,想要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該走了,已然有人回來了,怕是等會兒,會有更多的人回來。」
沈綰棠頷首示意。
悄悄從案宗室內出來,兩人便從翻進來的牆根,又翻了出去。
雖說走在街上,可岑霄的腦海中,隱隱浮現出方才沈綰棠的臉,不知怎的,他的臉,從耳根處便開始發紅,一直蔓延到脖子。
「今晚,我倒要會一會這個縣令。」沈綰棠的話將岑霄的思緒拉了回來。
他眉心一蹙,心中也不免跟著緊張起來:「你這是自投羅網!」
沈綰棠自然明白,但她更明白,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回到客棧,岑霄陰沉著一張臉,身上的衣服早已在卷宗室時沾染了灰塵。
原本湛藍的料子,卻蒙上了一層灰,其中還隱約散發著一股發霉的味道。
沈綰棠敲響了房門,副將勾了勾手指,緩緩將門打開。
「兩位公子,奴家可是等你們,很久了。」說著,副將裝模作樣的甩了甩不知從何處尋來的帕子。
原本心情便不佳,岑霄一把抓住副將的手筆,一個用力便將他拉了上來。
另一隻手毫不客氣便將他頭上的絨花扯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