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也是個可憐人

  牢獄之中,火光搖曳著。

  寂靜了良久,這才傳來陣陣腳步聲。

  花娘緩緩抬起眼睫來,順著面前的鞋子緩緩抬起頭來,瞧見的便是今日與她對打的那位俊秀的娘子。

  「本以為娘子是江湖上的哪位大俠,沒成想,竟是官家人。」

  花娘理了理衣服,又將鬢角的碎發別在而後。

  「將門打開。」沈綰棠冷冷開口。

  一旁獄卒怔愣片刻,隨即便是一陣眉心緊蹙:「大人,這女子武功高強……」

  「打開。」沈綰棠不容置疑道。

  那獄卒只好將鎖打開。

  果不其然,門剛一打開,那花娘便要出手傷人。

  但沈綰棠始終快人一步,伸出手來便點了花娘的穴位,花娘瞬間定在原地,動彈不得。

  隨即,沈綰棠轉過頭來:「青娥。」

  聞言,青娥拿了衣服上前來,將一件罩衫披在花娘身上,遮住了她那坦胸漏腿的衣裳。

  隨即沈綰棠這才坐在一旁,看向獄卒:「將她綁在那邊去。」

  待獄卒將人綁好,沈綰棠這才解了花娘的穴位。

  「娘子倒是憐惜我,比那些個男人好多了,沖你這份心,我定然是對娘子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

  花娘笑得嬌媚,勾人的眸子同樣也沒放過沈綰棠。

  只是沈綰棠卻不吃這一套,她冷冷開口:「陸明豐許了你什麼好處?」

  話音落下,花娘神色一怔,隨即又扯出一抹笑容來:「娘子在說什麼,是在說哪個爺們兒麼?我這一生淪落風塵,見過的爺們兒沒有上千也有上百了,娘子說的是哪個?」

  瞧見花娘還想裝傻,沈綰棠緩緩開口:「京城宰相陸明豐,這賭坊便是他出錢所建,當年你在京城中,與他家公子相愛,可陸明豐卻棒打鴛鴦,設計讓你淪落風塵,隨即那陸家大公子多次通信與你,讓你與他傳遞消息,我說的,是也不是?」

  話音落下,花娘再也忍不住,淚水如斷了線的珍珠一般落了下來。

  「大郎現如今如何了?他說過,過幾年便來尋我了。」花娘連忙問道。

  沈綰棠長嘆一口氣,瞧向花娘的眸光也多了幾分心疼:「他不會來尋你了,在你離開的第二年,他便娶妻,如今外放,與妻子生了許多孩子,他全然忘卻你了。」

  話音落下,花娘嚴重的期許瞬間消失。

  「不可能!不可能!他,他上月還與我通信,說,說……」花娘心裡徹底亂了。

  「自打你來了南州,與你通信的,便是陸明豐。」沈綰棠最後一句話,徹底擊潰了花娘的心理防線。

  她的心徹底死了。

  是啊,沈綰棠是京中來的,她又如何不知道這些事情?

  花娘也曾疑心過,大郎的字為何同從前不一樣了,可她仍然選擇相信,自己的郎君,沒成想……

  花娘徹底放聲痛哭。

  沈綰棠便靜靜坐在一旁,等著她思緒恢復平靜。

  不知過了多久,花娘這才靜了下來。

  「現下可以同我說,這些年,陸明豐派你做了什麼事情麼?」

  沈綰棠緩緩開口。

  花娘雖心灰意冷,可腦袋仍然是清醒的,她抬起漆黑的眸子,冷聲質問道:「你問我這些又是為了作甚?可是為了要去害我的大郎麼?」

  沈綰棠無奈冷笑——事到如今,她仍然想著那大郎。

  「陸家大公子已然外放,並不在京中,你且放心,即便是我與陸明豐斗個你死我活,他也不會有什麼危險。」

  瞧著沈綰棠認真模樣,花娘的戒備心這才緩緩放下。

  她也是在京城中待過的,也聽說過沈綰棠是何為人。

  只是她離開京城時,沈家與陸家並無交際,如今怎的相鬥了?

  「你可知那乞丐的身份?」

  思忖良久,花娘這才緩緩開口。

  果不其然,同沈綰棠想的一樣。

  「你在此處,便是尋大皇子蹤跡的!」沈綰棠眉心緊蹙。

  瞧見沈綰棠什麼都懂,花娘倒是笑了笑:「同聰明人講話,就是方便。」

  「這些年,我輾轉多地,皆是為了尋那季尋澤的蹤影,咱們這位大皇子當真是有些心機的,每當我尋到些他的蹤跡,他便沒了消息,輾轉多年,終於在南州,抓到了他。」

  花娘長嘆一口氣,挑了挑眉。

  看樣子,陸明豐已然曉得大皇子尚在人世間了。

  沈綰棠心頭不禁有些打鼓。

  看來,將大皇子接去侯府,不能再等了。

  沈綰棠站起身來便轉身離去。

  「沈綰棠。」

  只是身後的花娘卻叫住了她。

  沈綰棠緩緩轉過身來。

  「你可否,幫我給大郎寫封信?」花娘眼含熱淚,可卻嘴裡含笑。

  沈綰棠有些犯難:「陸大公子,如今已有家室。」

  話音落下,花娘無奈笑出了聲,隨即搖了搖頭:「罷了,罷了,他那樣好的人,原是我配不上,如今我殘花敗柳之身,更是無顏同他再有來往。」

  「是我痴心妄想了。」花娘抬起眼睫,眼底鋪滿了絕望。

  一滴眼淚從眼角滑落,隨即,只見她眉心一簇,一抹血紅便從嘴角流出。

  見狀不對,沈綰棠一個健步衝上前來,連忙將她的嘴巴掰開——咬舌自盡!

  現下也顧不上這許多,沈綰棠將花娘背在身上便向廂房而去。

  彼時,守在牢獄門口的岑霄也緊跟了上去。

  好在來給季尋澤看病的郎中還未離去。

  「先生,她還能活得成麼?」沈綰棠心頭一緊,連忙問道。

  郎中淡定從容:「大人且放心,咬舌是無法自盡的,待我給這位姑娘灌上些湯藥,穩住心脈,將舌上的傷口治療一番,便無事了。」

  得到郎中肯定的答覆,沈綰棠這才重重吐出一口濁氣。

  從房間出來後,沈綰棠只覺得腦袋一陣疲累。

  「沈小姐。」忽而,身旁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她緩緩抬起頭來,便瞧見了站在一旁,滿臉愧疚的岑霄。

  「今日之事,當真是無奈之舉,我與那花娘,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

  「我知道了。」她冷冷回應道,心中卻想著花娘說的話。

  「你莫要如此敷衍!」瞧見沈綰棠不對勁,岑霄卻有些不悅。